继一个世纪之前的矿业之后,如今久安的武斗场遍地开花,成为新的经济支柱。
在武斗场像黑狗这样的拳手很多。不知道爹娘是谁的弃婴或者孤儿,还有家里太穷养不起的,送来管吃住不管死活。除了格斗搏击的技能什么都不教,十岁就开始打儿童赛,看着像个人,上场就是疯狗。经常年纪轻轻一身伤病,大多数人都活不到五十岁,不是在台上被对手打死了,就是台下被别的黑帮打死了。
吴会计问他打了多少年比赛,黑狗伸出两手都张开。吴会计皱着眉头,按他的年纪,岂不是应该在上小学的时候就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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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了一周多,账本的主人雀哥又来了,跟吴会计对账。
雀哥是大安联合里的一个小头目,掌管着不大不小一个夜场,亲哥于正文是掌门人延大安的心腹。半个月前延大安的死让大安联合群龙无首,于正文和二当家各分一派开始内斗,互相抓把柄——雀哥就成了于正文的把柄。
仗着亲哥的地位,雀哥这些年在帮里横着走,中饱私囊捞了不知道多少油水,在外面搞自己的私产搞得风生水起。往年没人敢查他,如今就变成于正文头上的屎盆子。雀哥一来,吴会计就听他抱怨于正文,说延大安都死了为什么不敢跟二当家直接开干,害得亲弟弟要看二当家的脸色。
说是这么说,吴会计看雀哥也不大着急,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结果当天晚上他前脚刚走,二当家的人就来堵门了。
第3章 (修)序章:02
砸门砸窗的动静搞得报警器吱哇乱叫,黑狗抄起家伙准备应战。幸亏来的都是底层小混混,用不起新式电磁武器,多少给了他们一点缓冲时间。吴会计急中生智,扯下床单来把凭证账本迅速打了个包,从阳台扔到了隔壁——他在厕所听见小夫妻俩晚上甜甜蜜蜜地看电影去了。
门一破,黑狗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手里的铁棍直接就招呼上去了。吴会计胳膊底下夹着笔记本电脑,猫着腰左躲右闪,黑狗只能听见他在身后一会儿一个“哎呦”。
“要那个会计和账本!”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涌向了吴会计。
好在室内狭小挤不下太多人,黑狗硬是护着吴会计从卧室跳了窗,二楼的遮雨棚救了吴会计一命,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找个方向就跑,无头苍蝇似的乱飞。大晚上的连灯都没有,吴会计好不容易冲出街区,看到一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
黑狗帮吴会计断后,回头却发现人早已经不见了。一愣神的功夫脖子后面一阵刺痛,他摸下一根针头,又被人一棍敲在后脑,视线迅速地模糊了。
半空中,一架夜视无人机悄然盘旋着,将吴会计的狼狈相如实地反映在网络另一端的电子屏幕上。欣赏着这一幕的人发出心满意足的笑声:“看着真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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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黑狗听见有人唱歌。
太阳升高高啊~上山割青草~
小雨落滴滴啊~鸟儿回家了~
这是奶奶最常唱的一首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和用方言唱这首歌时的语调,是他对家人的全部记忆。这旋律一直刻在黑狗的脑子里。
察觉到有人在碰他,黑狗突地睁开眼睛,揪着对方反射性地挥出拳头。然而他的拳头变得软绵绵,整个人也软绵绵,倒在对方怀里一起跌在地上。
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哎哟”。
缓过神儿来发现自己趴在吴会计身上,吴会计正用手臂撑起身体,捡起被他打落的眼镜无奈地说:“不是说好不打人了吗?”他晃了晃头,努力让双眼聚焦,被吴会计用手揽住了后脑:“别晃,你被打了一棍,估计有点震荡。觉得恶心吗?一会儿就好了。”
黑狗摸了一下后脑勺,已经贴了块纱布。他看向吴会计,说道:“你没跑。”吴会计苦笑:“我倒是想跑,可我跑了你怎么办?我活不了也不用拉你垫背吧。”
黑狗环视四周,是个从没来过的地方。一张诊疗床,旁边架着灯,还有洗手池。如果他认字的话,就会知道这里是牙科诊所,条件十分简陋,应该没离开原街区太远。有个不耐烦地声音从另一个房间里传出来:“醒了就赶紧滚!”黑狗又拉开架势戒备,吴会计赶紧按下他,隔空喊道:“一会儿就走!”
黑狗被吴会计劝回诊疗床上再躺躺,习惯性地把播放器从口袋里摸出来,却发现整个外壳都被敲裂了,吴会计见状“哎呀”一声。黑狗试图把外壳按严实了恢复原状,但于事无补,彻底坏了。他紧紧地捏在手心里,放在胸口,侧身蜷起膝盖,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觉得难受,呼吸不畅,但是他不懂这感觉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一棍这么厉害吗,他想。察觉到吴会计的手轻轻地盖住他的头抚摸,黑狗肩膀微微一颤,却并没有拒绝。
歇了一会儿,看黑狗没事了,吴会计抱着便携电脑跟他回去找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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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哥的夜场顶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热闹的商业街闪烁。两人刚出现在门口,就被抓进了雀哥办公室,小麻一枪托打在吴会计额头上,接着用枪顶住了脑门。吴会计赶忙把电脑举起来喊:“别杀别杀!什么都没少!一点儿都没少!”
雀哥沉声问:“跑哪儿去了?”
“哪儿都没去!小黑给人打晕了,我坐出租饶了一圈又回来了,把他拖到诊所,等他醒了就回来了!”吴会计飞快地回答,“诊所的大夫可以作证!”
“账本呢?”
“扔到隔壁阳台上去了!”
雀哥没废话,直接带人杀回去把小夫妻的门踹开了。俩人正在床上滚,蒙着被子一脸懵,看一队人冲进自家阳台,拎出个床单包袱来,打开查看一番,又走了。
临走还给关上了门。
账本一页都没缺,雀哥问吴会计:“为什么没跑?”
吴会计咬着牙战战兢兢地说:“跑了就真没活路了,回来……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
雀哥盯了他半天,忽然开始笑:“你他妈可真是个赌徒啊。”其他人也跟着哈哈笑。听雀哥让小麻明天给他安排住处,吴会计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做账的小屋里已经一片狼藉,沙发和卧室小床上都是脚印,吴会计把沙发垫子翻了面,在沙发上对付一宿。黑狗把自己的睡袋拎出来,抖抖灰,找了个地方重新铺好,直接躺下了。
吴会计看见他把耳机重新塞进耳朵,一下一下按播放键,好像假装里面还有声音似的。
“小黑。”听见吴会计叫他。黑狗抬眼看看,又垂下去,整个人钻进睡袋里蒙住脑袋,似乎不想说话。吴会计也就不说了,听他徒劳地按键,按了半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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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吴会计相隔二十公里,明珠酒楼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里,女明星红黛正把面前的茶杯倒满,再一杯一杯分给茶桌两边的三个男人。虽然两个年长一个年轻,但样貌都有着血缘上的相似。
“喝了那么多茶,还是红小姐泡得最好。”年长中又稍微年轻些的曲文梁称赞道,眼睛始终没离开过红黛。红黛优雅地笑笑,“还没喝就夸?”
十六岁时以一部家庭题材的电视剧配角出道,红黛以青春妙龄和精湛演技一炮而红。如今虽然年过四十,早已不在当红流量之列,但手握无数国内外大奖的影后身份依然让其他大小花难以望其项背,是顶级珠宝品牌的钟爱代言。
坐他对面的兄长曲文栋却沉默地盯着茶杯里的热气,一语不发,眉头紧皱。红黛看了看他,轻声说道:“大安联合放话出来,一定要‘净火’的人头,这个‘净火’到底是谁?”
“别管是谁,对我们曲家来说都是好机会。没了延大安,大安联合坚持不了多久,”三人中最年轻的曲章琮满不在乎地说,“昨晚他们二当家又去砸了于正文弟弟的庙门。”
“热闹看看就行,别跟着瞎掺和。我们跟延大安也算有合作的。”曲文栋泼长子冷水。
曲章琮怏怏地收声,二叔曲文梁示意他别跟父亲顶嘴,“大哥,听说延大安拒绝了施特劳,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施特劳既然想在久安赚钱,不可能合作不成就要人死。再说义海这么多年都没能要了延大安的性命,他一个外来户是怎么办到的?”
“大哥是不是不太看好施特劳?”曲文梁听出了弦外之音。
曲文栋这才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外资无论亏与赚,总是不会长久。要利用它,得知道它背后是什么人——凭空出现的投资人,我是不信的。”
“做生意嘛,看利益就行了。”曲章琮小声嘟囔,“又不跟他交朋友。”
曲文栋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别贪小便宜吃大亏。”
红黛放下茶壶说道:“你们这些帮派之间的斗争,千万不要把我们福友会拉下水。我这一只脚刚踏进去,还没站稳脚跟,福友会那些太太们已经闲言碎语满天飞了。”说罢敲敲桌子,“来我这酒楼的原本只有文夺,现在你们曲家几个当家都来了,我说得清楚吗?”
曲文梁连连抱歉:“给红小姐添麻烦了。你男朋友甘拭尘——甘老板没有误会什么吧?”
红黛转脸一笑,娇俏地嗔怪:“他要是误会了,你曲二打算怎么办呢?”
曲文梁刚要张嘴,只听茶室拉门猛地一开,几个人抬眼看过去,门立马又关上了。
曲文栋喝道:“你跑什么,见了大哥二哥也不打招呼?”
门外的声音虽然低哑但相当年轻,亦十分不满:“跟老头子没什么话好说!红姨我去楼下了!”说完刻意加强了脚步声,踢踢踏踏地下了木制楼梯。
红黛对两个“老头子”投以同情的目光,一边起身一边说:“我去看看这小祖宗,你们自便吧。”曲章琮也跟着起来,说去沾沾小叔的光,被父亲骂:“他不学无术,你也跟着瞎混!”
曲文梁慢悠悠地说道:“大哥何必对文夺这么严格,他爱干吗干吗去。省得叫外人说我们曲家欺负最小的。”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曲文栋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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