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真正上场了才更加不慌不忙。 程在野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远处天空明净,草地青绿,他在这片仿佛加了滤镜的世界里,只能看见站在小摊前,笑着用英语和顾客交流的姜守言。 姜守言切换成工作模式就自带了一种游刃有余的明媚,迷得人根本挪不开眼。 当然也不止迷程在野一个人。 “(一盒里面一共有两种口味,红糖司康和核桃红枣司康)” 他站在明亮的光线里,黑发在风里微微起伏,无论是低头说话还是抬眼看人都自带一种独特的韵味,像摆放在雕花红木里通体莹润的白瓷。 “(哦哦,)”站在摊前那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男人还想再说几句,垂眸看见了姜守言无名指上的戒指,又顺着戒指看到了大咧坐在椅子上的程在野。 程在野顶开墨镜,微微挑眉,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也配? 两人对视片刻,男人讪笑着错开视线,随手拿了一盒,问:“(多少钱?)” 前后语气和表情的反差姜守言不是没觉察出来,等人走远后他扭头看了程在野一眼。 程在野好好坐在椅子上,眯着被光刺得睁不开的眼睛说渴了。 姜守言拿了杯咖啡给他。 程在野拉住他的手问:“还剩多少?我们回家了吧。” “还有两盒。” 说话间,有只蝴蝶绕着椅子飞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在他们之间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程在野鼻尖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开始屏息凝视,最后姜守言没憋住,率先笑出声。 “你看你,把它吓走了。”程在野定得脖子都僵了,往后仰了下头。 姜守言捧住他的脸,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鼻尖,说:“还在,没飞。” 程在野愣了片刻,在翕动的光影里仰头碰了碰他的嘴唇:“最后两盒卖给我吧,姜甜品师。” 姜守言挑眉。 程在野翻遍了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找了出来,放在了小桌上。 姜守言说:“不需要那么多。” 程在野点头,先抽出了几张放在姜守言手上:“买蛋糕的钱。” 然后又把剩下的放在姜守言另一只手上:“小费。” 姜守言看着那沓厚出很多的小费,说:“新西兰不盛行小费文化。” 程在野:“那我能要点特殊服务么?” 姜守言把钱塞进口袋:“抱歉,我是个黑心的甜品师。” 程在野就看着他笑。 晚上,程在野在房间里琢磨路线,他还想带姜守言去跳伞和滑雪,皇后镇的滑雪场要六月中旬才开放,跳伞也可以去皇后镇跳,特卡波湖那圈公路的风景很美,还要去库克山徒步,坐火车穿越阿尔卑斯山…… 程在野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突然意识到姜守言这个澡好像洗的有点久,他撑起身,刚想下床去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然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姜守言空穿了一件做蛋糕的围裙,脖颈上系着一根红色丝带,赤着脚,强装镇定但又略显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要的特殊服务。” 程在野鼻腔一热。 随后姜守言幡然醒悟,相比于做一晚上,他更想去爬三天山。 他们在四天后离开了民宿,没有开车到别的地方,而是启程去了里斯本。 Paulo和Martim要订婚了,很正式地给他们发了邮件,又怕他们没有常看邮件的习惯,还特意打了个电话。 姜守言那天声音还哑着,整个人都有点蔫蔫的。 Paulo两只手抱着平板,恨不得钻进屏幕里问:“(Riley你怎么了,是生病了么?怎么看起来没精神)” 姜守言严肃点头:“(嗯,感冒了)” 程在野笑了一声。 姜守言打开了他给他揉腰的手。 程在野凑近屏幕:“(你怎么不再晚点说?不怕我们行程有冲突么)” “(现在也不晚啊,一周后呢)” 程在野狐疑:“(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订婚的?)” Paulo说:“(昨天)” 程在野:“……” 也正因为婚期赶的紧,等真到订婚那天了,Paluo才焦头烂额好像有很多东西准备的不充分。 场地是有了,椅子也有了,两个新郎的西服也有了,但蛋糕酒水那些不够,就连仪式要交换的订婚戒指都还在店里没拿。 程在野扶额。 Paulo炸呼:“(我算好了时间的,今天刚好能拿到)” 程在野沉默片刻:“(你就非要卡这几个小时么?)” Paulo咧嘴一笑,那颗虎牙又狡黠地露出来,他拍了拍程在野的肩说:“(辛苦你了)” 好在请的都是平时玩的很好的朋友,大家并不因为这乱七八糟的订婚仪式感到头疼,反而觉得有了很多参与感。 姜守言和程在野被派去买甜品和拿戒指。 两家店离得有点远,怕时间来不及,两个人在街口分别,姜守言跟着地图往贝伦蛋挞的方向走。 走了一会儿后,面前的路就渐渐变得熟悉了。 姜守言第一次来里斯本慕名买过这家店的蛋挞,外婆很喜欢吃,所以之后他每次有机会来出差,都会带点回去。 现在想想,蛋挞哪里没有,外婆喜欢的不是那个味道,而是他成长的荣誉和能够独当一面的骄傲。 姜守言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面前蓝白色的招牌,突然想起程在野有张朋友圈的照片拍的就是这个棚子,然后又想起当初租程在野的房子,冰箱里也放了包装得很精致的蛋挞。 程在野也很喜欢吃蛋挞吗?姜守言推门进去,那要不要多买一点?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姜守言点开手机清单,挨个念了遍Paulo想要的种类。 “(就这些吗?还要点别的吗?)” 姜守言思考了会儿:“(再加盒蛋挞吧)” 话音刚落,他手机响了,姜守言笑着接起。 “我拿到戒指了,在往你这边走。” 姜守言说:“我应该还要等一会儿,要的有点多。” “那我刚好过来帮你提点。”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程在野和他说里斯本的夏天又到了,蓝花楹被风吹落了很多。 姜守言边听边应,直到店员把所有的甜品准备好,他拎着那些袋子往外走,因为东西多再加上走的有点着急,他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不小心和外面抱着足球的青年撞了一下。 足球滚到了地上,姜守言道歉:“Desculpa。” 然后他猛地顿住。 记忆里恍惚冒出些零散的片段,也是在这家店门口,也是这样一个不小心相撞的瞬间,只是电话里的人变了,由外婆那句“怎么了”,变成了程在野的“我到了”。 姜守言回头,宛如时空错乱般,对上了一双金棕色的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的主人身量更高了,轮廓更立体了点,眉眼也更深情了些。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对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在野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或许是刚从蓝花楹的树下穿过,肩膀上还匆匆带着几片蓝紫色的花瓣。 他看着姜守言睁大了的眼睛,声音好似穿过了流年,变得模糊而又朦胧。 “想起我了么,”他浅笑着问,“Riley?” ** “砰——” 礼炮炸响的声音扯回了姜守言的思绪,他愣愣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吻在一块儿的Martim和Paulo,连他们什么时候交换了戒指都不知道。 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突然被握住,姜守言怔怔扭头,程在野笑着把他的手包进自己手心,低声说:“回去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其实只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十七岁刚踢完球去买蛋挞的程在野,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二十一岁的姜守言。 二十一岁的姜守言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站在阳光底下连风都是张扬的。 那时候的程在野爱风爱鸟爱海洋,爱一切能给他带来刺激但又抓不住的东西,所以所当然的,他也会爱上只见了一面的姜守言。 很难说当时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只知道那个夏天因为他变得更加明艳。 后来,没人比他更惊艳。 姜守言再一次坐在那方书桌前,翻着手掌底下那几本厚厚的相册。 程在野同那日一样,撑靠在他身后:“其实我当时就很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所以默默跟着你到了酒店门口,后来我还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了你几次。” 只是你次次都很忙,连Riley这个名字都是你同事叫你的时候听到的。 “再后来我就没看到你了,你应该是回国了吧。” 姜守言连呼吸都快静止了,他一页一页翻着手里的相册,从秋天翻到春天,就是没有夏天。 程在野从后抱住他,轻声说:“姜守言,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悄悄爱了你很多年。” 姜守言恍然眨了眨眼,眼泪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滚了下来。 在没有和姜守言相逢的日子里,程在野的眼里只有世界,重逢后,世界便有了可以真正与之共享的对象。 他摁住姜守言机械翻动相册的手指,停在某处空白页。 “那么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填补这些空白么。” ** 一如程在野说的那样,时间仿佛随着午夜不落的太阳永恒静止。 他们站在挪威北角的尽头,看着水天交接处烧红的世界,好像也得到了一场永恒的祝福。 于是这一瞬间得以封存,他的七年长夏圆满落幕。 至此,属于他们的长夏缓缓拉开了序幕。 人间纷纭,唯爱坚定。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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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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