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很响的一声,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又像是雪崩的前奏。 凌冽的信息素充斥鼻尖,幻觉似乎有了缓解,余温言有那么几秒,回到那间破败的小木屋里。 木门大开着,光从门外往里泄,一个挺拔的身影停驻在门口,迟迟不动。 翻滚到门口的村长,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突然撑起身子来,撒过手边的铲子,吼叫着就要朝门口身影挥去。 身影弯腰避过卯足力气、横扫过来的铲子,一个回旋踢,将村长踢得翻滚出去好几圈,直到撞到墙边才停下。 随后往木屋里迈了一步。 不能了。余温言想。不能再多害一个人堕入幻觉了。 他指尖蜷缩一阵,四处摸索,摸到放置在他身旁的铁碗,用力朝门口掷去,大喊一声:“滚!” 铁碗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哐当”声,身影似乎停住了脚步。 可余温言尚未分辨清晰那身影的脸,便又再度置身雪山间,冷意袭来,他又将脸埋了回去。 他走不了,疼得直不起身,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绷着身体,仿佛这样便能减缓疼痛一般。 雪山缝隙间,传来遥远又难以辨认的声音,好像有人隔着雪山对着他说这些什么,他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本能地拽着能拽得到的一切东西,粗糙的质感摩挲他的掌心。 声音逐渐清晰,四肢传来阵阵暖意。 他听见谢秉川喊他:“温言。” 又听见谢秉川对他说:“忍忍。” 锋利的牙齿刺破腺体,冰冷的冷杉味信息素顺着腺体流入身体,余温言疼得咬牙直抖,想挣脱抱着他的谢秉川,却无济于事。 太冷了。 谢秉川的信息素太冷了。 短时间内标记二次本就疼,谢秉川的信息素又比那幻觉里的雪山还要冷,这分冷流经他的血液,浸透他的骨髓,是由内而外的刺骨疼痛。 可在这刺骨的疼痛间,他还是不可抑制地闻到—— 谢秉川身上带着其他omega的信息素香气。 他的alpha,有了其他的omega。 第2章 02.“不用你标记” 那抹清新香甜的信息素味道,萦绕在他们周身,迟迟不散。 疼痛带来的感官刺激,似乎也拉低了余温言的忍耐度,他不知哪来的劲,一把推开谢秉川,微垂着头,冷白灰发丝垂落,遮得他眼眸晦暗不明。 “不用你标记。”他艰涩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来,推开谢秉川的手还在发颤。 尽管他将谢秉川推远了,可那不属于他们两人的信息素味道依然存在。 他不喜欢,他讨厌,他本就是一个有情感洁癖的人,分化前,对于即将分化成哪方,他都无所谓,只要求一点——未来的伴侣能够一心一意地待他。 可分化结果出来当天,他的信息素暴走,在场的所有人都受了影响,余家二少爷信息素有毒的新闻,很快传遍了全城区。 遑论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待他的伴侣,根本没人敢接近他,甚至给他盖上“危害社会、危害联邦”的章,扬言必须得把他关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 谢秉川的信息素不仅压制了他的毒信息素,还安抚了在场所有人,将他们从幻觉中抽离。 村长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怒目瞪视着他,枯瘦的指尖朝前指着、颤着,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半晌声音终于从喉咙里奔出:“你信息素有毒,怎么还敢出来外面瞎晃!打算害死所有人吗!” 后面一个头绑着厚布料的男人,犹如劫后余生般喘着气:“我都说了不能绑他了吧,他那信息素,除了同他匹配度相悖的alpha能压制,没人压制得了!” 村长面色难看地打量他们两人,阴着脸,鼻尖耸动:“匹配度0%了还能结婚,余家二少爷架子果然不小。” “高阶的不会受影响。”谢秉川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受影响是你们自身的问题。 谢秉川在外总是会维护他的,但也只是出于他的身份,和他们表面的关系。 表面鲜亮,内里早就腐烂透了。 村长顿时暴跳如雷,指着他们“你……”了半天后,又起伏着胸膛平复怒气:“雪山有灵,几十年前便曾经发过一次威,把山脚下的村子全埋了。你们这样胡乱闯,若是又触怒了雪山,不仅害死你们自己,还会害死这里所有人!” “我们了解过,清楚。” “你们不清楚!”村长愠怒,“上头派了多少地质队来,你们难道一点也没听说过吗?十几年间啊,断断续续派人来,就为了这所谓的,战略枢纽。” 似乎气急攻心,村长咳了两声,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那么多人,进去就没有踪影了,山上常年刮风下雪,我们自己都不敢上去,连他们尸体都找不回来,你当我们不惜绑架,就是蛮狠不讲,要给你们添堵的吗!别看外面现在风平浪静,只要你们一跨入红线,那暴风雪立马就刮起来,到时候别说全尸了,都没人替你们收尸!” 谢秉川言简意赅:“我们同他们不一样,是专门探查此类地质的。” “是啊村长,”队员从门外探头进来,“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们也不会委托我们来。” 村长冷哼一声:“那你们怎么保证,你们不会碰到山脉,不会触怒山神。” 山神都扯出来了。 队员脸上一阵无奈,正想吐槽两句,想起先前每天早晨,他们队长都会虔诚地去山脚下的山神庙里跪拜,便把话憋了回去,再三保证:“不会碰到的,若我们发觉有什么异样处,绝对收手。” 村长将信将疑,但还是微微颔首,又一思虑,道:“不得行,你们得留个人给我们,安然无恙下来再和我们交换。” 谢秉川轻咳一声:“我留下。”本来易感期也去不了。 “你是这个地质队的队长,留你了,他们怎么出来,”村长挥挥手,让他们带个人进来,“本来我们想着,多抓个人,你们要真对这个omega不上心,就换另一个威胁你们。” 人还没被带来,余温言便闻见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像受激的猫般,竖起毛发,死死盯着门口。 一个omega被推了进来,跌跌撞撞的,抬眼看见他的时候满脸嫌恶。 是他的哥哥。 身上还带着一抹清新香甜的信息素味道。 是谢秉川身上、其他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本因为寒冷生的疼已经麻木了,在这一刻却越发清晰起来。 怪不得余夏那般不待见他,余温言突然就清楚了。 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夺走alpha,任谁能对他好脸色。 他别开脸,避开余夏灼热得要将他捅穿的视线。 “这个,和,这个,”村长点菜似的,点点他,又点点余夏,“你们可以带走一个,留下来一个。” “让余夏走,”谢秉川说,“地质考察需要他。” 尽管是毫无悬念的挑选,可当余温言听见谢秉川没有犹豫地说出“余夏”两个字时,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地抽疼了一下。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谢秉川的第一选择项。 余温言咬着后槽牙,由内往外的疼痛他都忍住了,此刻却只想捂住耳朵,逃离这里,耳朵捂不了,他把脸都埋进腿间,只留一只眼睛往外看。 余夏被解开绑着手脚的绳子,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甩甩手离开,余温言看着门边的光逐渐熄灭,把留存的眼睛也彻底埋了进去。 队员似乎在和村长说着什么,指责他绑架行为不当,若有下次他们会直接上报联安局。 声音越走越远,耳边安静了,静得只剩屋内人的沉重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余温言才将头抬起。 体内乱窜的冷杉信息素总算彻底压制住了他的信息素,休战似地不乱跑、不折磨他了。 但是这里是雪山山脚,木屋挡了不少冷风,但还是漏了不少进来,少了由内而外的冷意,却少不了冷风刺入皮肤的寒冷。 身上一阵暖和,余温言一愣,低头望着眼前拢了拢的夹绒厚大衣,迟滞地朝身后望去,看见了谢秉川的脸。 “你没有走?”他问。 他内心又开始期待起来。 只要一句,只要谢秉川说一句“想陪你,所以留下来”就好。 但余温言清楚,谢秉川是因为易感期才留下来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谢秉川半晌没回答,余温言也没追问,坐回去,把身上的大衣往里拽了拽,贪婪地汲取谢秉川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余温言都要忘记他问了这个问题,谢秉川突然出声:“嗯,陪你。” 余温言拽着大衣边的指尖顿时蜷缩了一下,抬头看他。 谢秉川靠着墙,合着眼睛,眉眼看起来也比平时柔和不少,似是易感期的影响,至少不再像是一块冷冷的冰砖了。 他踌躇几许,试探开口:“你打抑制剂了吗?” “嗯。” 余温言从喉咙里小声挤出一句“那就好”,便找不着话题,不再说话了。 这间屋子除了一个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老婆婆外,便没有其他人。 “你的额头,怎么回事,还有右手,怎么垂着。”谢秉川突然开口,眼睛却依旧闭着,没朝他这边看来。 余温言闻言摸了摸额头,才发觉额头覆着一层干涸的液体,还不断渗出新的,顺着额头下滑,直至下巴。 里头的信息素没溢出影响别人,大概是因为被谢秉川的信息素压制着。 “额头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摔的,右手……右手冻麻了。”鼻尖的冷杉味很浓,余温言吸了吸鼻子。 “别碰。”谢秉川攥住他的手拉开,他眼神四处搜寻,停在老婆婆身上,问出声,“婆婆,有没有碘伏和绷带。” 婆婆“啊”了一声,摆摆手:“消毒的东西没有,绑的有,我给你拿,消毒就用雪抹一抹就好了,很干净的。” 说着就去门外抓一把雪来,要往他额头抹,还未触及他的皮肤,余温言就已经感受老婆婆手里雪堆散发的冷意,不由自主地朝后倾斜,只想躲开。 谢秉川挡下:“他怕冷,我来就好。” 老婆婆笑得眼睛都没了:“他们总说你们关系不好,这看着也没不好呐。” 余温言垂眸,又抬眼瞥了谢秉川一眼,咽了口唾沫,违心道:“换谁受了伤,他都会负责的。”又紧张地抬起眼眸等着谢秉川开口说话。 同意也好,反驳也罢,谢秉川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但谢秉川神情依旧淡淡的,撩开他的刘海,仿佛刚刚说的那些,到他耳边都自动拐了弯,没一句听进去。 余温言收回眼眸,左手指尖打着木地板玩。 地板有了些许霉点。余温言抬眸环视周边。这间破败的木屋已经算是方圆百里内,住起来舒适点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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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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