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在沙发里,像是一尾黏在砧板上的鱼,不想死,但别无选择。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谢知津擦着头发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胸前的肌肉袒露出来更多。
“是在这里,还是去卧室?”
季声坐在沙发上,呼吸猛地错乱了一瞬,他抬眼看向谢知津,一双清正温和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慌乱。
有些事情他总是不太习惯。
谢知津看季声没动,顺势就去解他的领口,又被季声仰头避开。
“谢知津,我明天还有新的稿子要录,你能不能……”
他试图与谢知津讲道理,但显然是徒劳的。
“你哪天不需要录稿子?”谢知津把擦头发用的毛巾随手放在茶几上,脸色阴沉下来,“季声,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谢知津心情不好是因为白誉,因为徐阳,和季声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而那些无端的怒火却只能由他来承受。
季声苦笑,这世道是怎么了。
“去……卧室。”
谢知津根本没有耐心等季声自己起来,伸手就把人抱进了卧室。
季声扭伤的手腕被压到,疼得冒出了冷汗。
厚重的窗帘阻隔了清朗的月光,只剩下客厅里一盏落地灯还亮着,没开灯的卧室就像是沉沦在暗夜里的一方骨灰匣,外面方方正正,内里纠缠错乱。
床板与墙壁碰擦,紧迫又急切的声音不停地折磨着季声头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他猛地翻身抵住谢知津的肩膀,咬住牙根:“谢知津!”
谢知津的浴袍已经脱了,此时倒是不着急,只是看着季声那副倔强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季声啊,咱们在一起有一年了吧,你每次都别别扭扭的,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两个人之间一直是这样,季声对谢知津总是很别扭,可说到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别扭什么。总要到最后被折腾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才算罢休,季声累,谢知津也累。
累有累的好处。
谢知津拿掉季声的手,按着季声的肩膀把他反压在床上,抬手捏上了他的腰椎。
映着微弱的光,那根腰显得极其纤细,薄薄一层肌肉遮掩不住细瘦的腰骨,似乎稍一用力就可以将其彻底折断。
谢知津掐着季声的一节腰椎骨,手上一用力,激得季声浑身都颤了颤,额头上瞬间有冷汗冒出来,再也没了翻身的力气。
谢知津弯了弯腰,贴在季声后背上轻声笑:“瞎扑腾什么?季主播要是不想叫破了你那宝贵的嗓子,今晚就别动。”
季声还要再抬头,谢知津却又使劲掐了他的腰,季声忍不住皱眉,腰上传来的除了酥麻和酸软,还有彻骨铭心的疼。
谢知津已经有些难受,喘了两口粗气,伸手掰开了季声的腿。
“你早这么老实不就行了。”
啄木鸟盯上了漆黑的棺材,坚硬的鸟喙不知对错,亦不知疲惫,亡灵受到侵扰,无助地躺在棺材里叩问自身:这算不算是尸骨无存。
“老子对你还不够好吗。”
棺材里只剩下一截白骨,一半埋进了黄土,另一半坠入了地域,滚烫的岩浆灼烧着胸腔,只剩下难以言明的声响。
“季声。”
季声已经回答不了他。
第3章 喜欢
不管这座城市里的人经历了怎样撕心裂肺的夜晚,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这一点,亘古不变。
谢知津早起做了早餐,是简单的三明治面包和牛奶,他知道季声不喜欢芝士,还特意换成了牛油果酱。
季声起床后没和谢知津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着吃了早餐,喝完了那杯温度刚好的牛奶。
谢知津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季声红肿的手腕上。
“需不需要上点药?”
季声没理他,转身去卧室换了衣服。
已经是蝉鸣愈燥的盛夏,他穿的却还是板板正正的长袖衬衣,领口的扣子全部扣上,遮住了脖颈,袖口垂到手背上,又遮住了手腕。
什么都看不出来。
季声从卧室里出来,侧脸逆着窗外的光,谢知津只能看到他清瘦的下巴和纤长的睫毛,而不知道那双温和从容的眼睛里装的是什么情绪。
谢知津看着这样的季声,冷硬的心里也泛起一点酸涩,抬手拉住了准备出门的人。
“今天请个假吧,我给高学屹打个电话。”
季声默默拂开了他的手,忽然哂笑一声:“谢知津,你给我留点脸。”
嗓子还是哑了。
谢知津收回了手,沉默着看着季声出门上班,还是给高学屹打了电话,却没提季声。
“学屹啊,有个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
季声打车去了电视台。
他以前在电视台附近租房子,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单位。搬去谢知津那里以后,多半是谢知津亲自开车接送他,像今天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他不觉得谢知津对自己有多好,反倒觉得谢知津的占有欲强得可怕。
用谢知津的话:老子不时时刻刻盯着你,你跑了怎么办?
季声跟谢知津吵架跑过两次,报过一次警,警察把纸杯递到他手里:“年强人火气旺,你看你这一跑,害得谢少满市找你,朋友之间吵个架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能说谢少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呢。”
谢知津坐在旁边,含笑递给警察一根烟。
那个时候季声就知道了,在黎江市,自己摆脱不掉谢知津了。
好在谢知津没把手伸到电视台里,除了台长高学屹和谢知津是朋友,其余人并不知道季声和谢知津的关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季主播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哑了嗓子。
技术部的小伙子好心替季声接了杯温水:“季主播,您这嗓子今天能录吗?”
季声淡淡地:“下午就好了。”
小伙子“哦哦”两声,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来找季声的目的,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刚才碰见台长了,他说让您过去一趟。”
季声放下手里的稿子。
“台长找我?”
高学屹今年三十多岁,虽是谢知津的朋友,却是个很正派的人,但自从知道了他是谢知津的朋友后,季声对他就再也没了好脸色。
两人是同属一个单位,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仅限于此。
季声敲了敲台长办公室的门,听到“请进”后才进去。
高学屹带着一副银框眼镜,正在仔仔细细地看一份合同,他示意季声稍等,季声就沉默地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并不主动开口。
大概五分钟,高学屹长长地叹了口气:“徐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季声并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谢知津告诉您的?”
“嗯。”高学屹看了季声一眼,识趣地没问他的嗓子,只是把手里的合同推到了季声面前,说:“我已经让徐阳去办离职了。”
此时被季声拿在手里的,正是徐阳的解聘合同。
季声皱眉,觉得这样的处置有些武断,说:“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高学屹却摇了摇头:“徐阳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背着台里给好几家公司送过礼,小季,这事跟你、跟知津都没关系,台里也有台里的规定,法不容情。”
季声抬头看了高学屹一眼,眼神里有些意外,谢知津的朋友,也会说出“法不容情”这样的话吗?
高学屹没给他太多意外的时间,而是叹了口气:“小季啊,我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徐阳这种做派的人,所以也看不上我,但你刚来台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季声毕业于黎江市传媒大学,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大四的时候在电视台实习了半年,深受同事们喜爱,毕业以后直接转正。
那个时候的季声,还是一个温柔又不失活力的少年,见到台长还会笑着问好,台里的小姑娘看到他都会脸红。
如果没有遇到谢知津。
高学屹推了推眼睛,接着说:“今天找你来,主要还是想和你聊聊工作上的事。你们栏目的人本来就少,徐阳一走,就没有负责的编辑了。很巧,有个小姑娘昨天投了简历,我让她下午过来试试,就是刚毕业可能没什么经验。”
季声坐正了些,笑笑:“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只要心思纯正,工作态度好,就没什么大问题。”
高学屹说的小姑娘叫林春晚,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初入社会的女孩子总会有些腼腆,面试的时候脸都是红的。好在她能力不错,现场写了两篇稿子,高学屹都还算满意。
“试用期一个月。”
林春晚频频道谢,很快就在录播室见到了季声。
“请问是……季声学长吗?”
很久没有被人这么称呼过,季声愣了愣,“你是?”
林春晚的脸颊顿时又变得红扑扑的,冲着季声弯腰鞠了一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叫林春晚,也是从黎江市传媒大学毕业的,我在大一的时候参加过一个演讲比赛,学长是当时的主持人,学长还记得吗?”
季声看着眼前十分腼腆的小姑娘,有些久远的记忆被拉回来,目光都随着柔和起来,他笑了笑:“有印象,我记得你是学……广播电视编导的?”
林春晚连连点头。
“哦,那算是我的亲学妹了。”
季声的嗓子已经恢复了,说话的声音清润温和,像是三四月份和煦的春风,风过之处,绿柳拂堤,姹紫嫣红。
配上那好看到有些过分的样貌,小姑娘多半是招架不住的,红着脸把手里的两份稿子递了出去。
“学长,这是我刚写的稿子,台长说让我拿给您看看。”
季声很有耐心地看了起来,一手拿笔细细标画了几处,然后停在了最后一页纸上,抬头。
“为温柔而发声。”他笔尖点了点,问:“为什么会写这句话?”
林春晚的脸又红了些,有些小声地说:“大三的时候,在公交车的广播里第一次听到酥耳FM,学长在电台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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