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遇到陈知玉后,你阴暗的天空里撕开了一道裂缝,透入一丝阳光。 每到下课,他就来到你课桌旁,拉你出去:“别闷在教室里,出去转转!” 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本子被他看了个正着,他惊讶地瞪大了眼:“我还以为你在学习呢。” 本子上不是运算草稿,不是笔记,只是一圈又一圈的“蚊香”,是你用圆珠笔一点一点画出来的,整整十几页。 你脸一红,迅速抢回本子合上,塞进桌兜里。 坏了,他知道你的装模作样了。 显然他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他知道晚自习时你一脸严肃地温习书本,实际上是在看情感小说。他知道你上课时满脸专注地听讲,实际上是在睡觉。他知道全班只有你做出来的那道题,实际上是你胡乱猜的,歪打正着蒙对的。 陈知玉啧啧赞叹:“哟,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学霸呢?学委竟然也会上课睡觉,想不到,实在想不到!” 你回敬他:“我还以为你作业写不完是因为速度慢呢,结果你在熬夜看小说。” 陈知玉立刻道:“我告诉你真的特别好看!快和我一起看!” 他说的是《斗破苍穹》,一周内向你安利了好几次。 “不看。”你一向有点反骨在身上,“不看不看不看。”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陈知玉一边回座位,一边向你喊道:“必须去看!” 当晚躺在床上,想到放学前他还耳提面命地对你强调,你不由得被激起了好奇心,去网上搜了这部小说来看。 你一直看到凌晨四点。 第二天大课间,下课铃声一响,你往桌上一趴,瞬间不省人事。隐约间感觉到有人停在你身边,拍了拍你的脸:“咋了这是?” 你强撑着把眼睛打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都怪你。” “怪我什么?” “斗破苍穹。”你的声音像蚊子哼哼,“我看到青莲地心火了。” “你去看了?!”陈知玉一下子拔高了音调,显而易见地高兴起来,“我就说了好看吧!” 你很诚实:“好看,但伤身。” 陈知玉拍了拍你的背:“正常,我前几天也看到天亮。那你睡吧,我去问别人题。” “什么题?” “昨晚的数学思考题。” 你挣扎着坐直身体,拿出草稿纸和笔:“来,哥给你讲。” “得了吧哥,您休息。”正好碰到生活委员发牛奶,陈知玉去领了你们两人的牛奶,把两盒放到你桌上,“巧克力味的,给你。” 他又道:“我先去问别人,别人讲不懂,我再来问你,好吧,顾大学霸。” “行。”你困得睁不开眼,又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 你一直认为,一段关系,只有双方父母都知晓,才算是定了下来。爱情如此,友情也不例外。 你的父母知道你交了新朋友,并不很在乎。除了分数和名次,他们从不关心其他事情。 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陈知玉带你去了他家里,见到了他的父母。 他的家宽敞明亮,装潢精致,一楼铺满纯白的漂亮瓷砖,螺旋状的台阶通到二楼,几间卧室之外,还有一个种菜的小阳台,几株翠绿的小白菜正向阳生长。 他的父亲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花花绿绿的线条。他微笑地向你问好,又道:“好好玩,别客气。” 他的母亲是三甲医院的麻醉医师,长发及腰,高挑又美丽,端来水果让你吃。她笑道:“小陈很少带同学回家,这还是第一次,招待不周,小同学见谅啊。” 你紧张地连连点头,向陈知玉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笑着带你去了他的卧室,打开电脑,登录企鹅,问:“对了,咱俩还没加企鹅呢,你的号是多少?” 你说:“我没有号。” “啊?”他有点惊讶,随即又高兴地说,“那刚好,我帮你注册一个。” 他帮你注册了企鹅号,他成为了你的第一个好友,他把你分到了一个特殊的分组里。 企鹅等级有星星,月亮,和太阳。你的号没有等级,他的是一个太阳和一颗星星。 他又帮你开了农场,教你偷菜。 当天回家后,你浏览了陈知玉的企鹅空间,留言板上有许多留言,最新一条是:“我来帮你踩踩了,记得要回踩哦!” 你翻完了那几十条留言,多数都与“踩”有关,你判断,“踩”指的应该就是留言。 于是你复制了上一条留言,点击了发送。 “我来帮你踩踩了,记得要回踩哦!” 你开始写作业,可心思不定,总是分神去看桌上的手机。 一个小时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的空间留言板有了第一条留言。 “我来回踩啦!你记得再回踩哦!”
第3章 当你的企鹅等级升到一个月亮时,你的账号里有了一些好友,全都是班上的同学。 你发现,有两个关系密切的女孩子,她们的网名是对仗的短语,并时常改换。有时是“终其一生、只为一人”,有时是“南笙、北执”,有时候是混杂着火星文字的对仗诗词。 你来了兴致,向陈知玉提出,要和他换这样的网名。 陈知玉问:“你想换什么?” 你早就想好了:“我叫君临天下,你叫母仪天下。” 陈知玉震惊:“什么?” 你苦恼:“我想不出和君临天下对仗的短语了,只能叫这个。” 他依然震惊:“那凭什么不是你叫母仪天下?!” 你说:“我是男生。” 他更震惊:“我也是男生啊!” 你说:“是我先提出来的。” 他说:“那也不行。” 你和他争论了半天,谁也争不过谁,只好放弃了这个选项。埋头苦思了半晌,你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语文课本,目光扫过古文,灵感突现。 “有了,我叫‘何出此言’。” 陈知玉立刻对出了下联:“不错,那我叫‘此话怎讲’。” 这一次,你们愉快又迅速地达成了共识,当晚你们便换上了别出心裁的网名。陈知玉用自学摸索来的Photoshop技术,弄出了两个光影对称的头像,一个是白底泛黑光,一个是黑底泛白光,你选了黑色的。 第二天上课时,坐你旁边的女孩子悄悄问你:“学委,你和陈知玉用的是情侣头像吗?” 你看了一眼正背对着同学写板书的老师,压低声音说:“你和张慧不也用情侣头像吗?我俩的是兄弟头像。” 女孩捂嘴笑了起来:“你们找的头像好难看啊。学委,你看这样行不?你给我讲一道题,我帮你们找一对好看的头像。” 讲台上秃顶的数学老师转过身来,警告地盯了你们一眼。你埋下头装作翻阅课本,等老师的视线收回,你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 你和陈知玉都不爱睡午觉,总在午休时候偷偷溜出教室,往各种偏僻的角落钻。 学校西南角有一座古老的筒子楼,楼外,一颗高大的榆树沉稳矗立,似乎已扎根了百年。你们最爱背靠着树干而坐,正午的阳光透过叶缝垂落,穿堂的凉风刮过你们的衣摆,静谧的午后,世界寂静得只剩风声。 你很自然地说出了你的江湖梦:“我想穿夜行衣,在屋顶飞檐走壁。” 陈知玉附和:“还要提一把宝剑。” 当天夜里,陈知玉激动地在电话里对你说,他查阅了相关资料,如今他已掌握了缝制夜行衣的方法,只要有布匹,他就能完完整整地做出侠客或杀手穿的夜行衣。他念出一个以X、Y、Z为变量的三元一次方程组,询问你的身高、体重和腰围,方便他计算所需布料的面积。 你倚着墙和他商讨细节,座机的话筒贴在耳边,发烫。夜行衣的样式在谈话中一点一点清晰。直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你才挂上电话,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经过父母的房间,回到你的卧室。 每个男孩都有江湖梦,被暮春的风一浸润,便前所未有地激烈起来。 你们两人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做早操时便急急忙忙地碰头,回顾昨夜的细节,生怕遗漏。你们用一个中午的时间画出了草图,黑衣,黑裤,黑靴,黑腰带,黑蒙面巾,黑包头巾,双方都很满意。 唯一的分歧在于,陈知玉认为夜行衣应该是纯黑的,你却认为夜行衣该有独特的标志,比如袖口的一朵金线荷花,领口的一轮红线火炬,或者衣角的姓氏。 陈知玉说,必须得是纯黑的,有了其他颜色,夜行衣就不酷了。 你据理力争:“缝上姓氏,多帅呀,自报家门时说‘吾乃眉州X氏’,剑柄往地上一插,同时潇洒地一甩衣袖,露出袖口的刺字,你想想那场景。” 陈知玉被你说动了,有些犹豫。 你又道:“缝小一点,不影响整体的黑色色调。” 陈知玉愁苦地望着你:“你说得也不错,但是吧,我不会缝字,更别说缝荷花和火炬。” 你:“……” 行吧。 这一点小插曲丝毫不影响你们的兴奋,在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你们起了个大早,怀揣着满腔热忱的江湖梦,骑车去了布匹专卖街。 然后你们的江湖梦碎了。 倚在门框上剔牙的老板娘拢了拢垂丝大披肩,懒洋洋地说:“黑布150元一米。” 你和陈知玉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不敢置信。 陈知玉问:“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布呢?材质不用太好。” 老板娘说:“这就是最便宜的。” 你俩又对视了一眼。 在路上你们便已经算好,共需六米布,20元一米,一共120元,你们各出60。可是现在,你们连一米布都买不起。 你们不死心地连问了十几家店,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来时欢声笑语,去时沉默无言。回家的路上,你俩沉默地蹬着自行车,陈知玉突然开口:“我去偷我家的窗帘,也能做。” 你说:“你家窗帘是绿色的。” 陈知玉:“……哦。” 江湖梦来得如排山倒海,去得如细柳抽丝,你们只好寄情山水,骑车出游。 你是个路痴,天生分不清东南西北,陈知玉在这一点上比你强太多。他用直线在地图上连接起你们家的位置,一家书店正好坐落在中点处,你们每周末都约在这里见面,然后由他确定目的地,你只管蹬自行车。 你们通常骑几十里地,在深山老林里被蛇吓得四肢发软,抱着滚下山坡;也曾在乡间农舍里席地而坐,吃随身携带的干粮,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野生的栀子花串。 骑自行车时,你时常猛蹬一阵后累得气喘,放慢速度等体力恢复。陈知玉却永远保持匀速,不疾不徐——这也是他跑1000m总是遥遥领先的原因,而你总是及不了格,被体育老师勒令补考。最终能通过,多亏了陈知玉趁体育老师不注意,拽着你的胳膊助力你,不然你补考依然不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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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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