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小负心汉,”牧峋鼻间逸出丝笑,“我可一直老老实实戴着,订婚之后就没摘下来过。喏,你看。” 牧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铂金戒托镶一圈明亮小钻,冰晶般折射出无数光点。 盛愿默默撇开眼。 “……啧。”牧峋心中腾起无名的火。 他堂堂牧家大少爷,谁见他不得点头哈腰摇尾巴? 纡尊降贵一路讨好小聋子,却是热脸贴冷屁。股,压根不领情。 “你就那么不情愿和我结婚!?” “我才想要问你……为什么偏偏是我?”盛愿的声音挂上了几分颤抖,“……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 盛愿没想到,他用尽全部勇气才说出口的话,竟然令牧峋大笑起来。 他听见牧峋乐不可支的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喜欢才娶你的吧?” 盛愿神情恍然,身体仿佛被笑声震出一条无形的裂缝,灌入的风吹散了他的从容。 牧家势力庞大,早已不需要用两家联姻的方法扩张资本,父母很开明,让他在余下家族中任意挑选配偶。 牧峋指名道姓选了盛家老爷的私生子——盛愿,一个身世难登大雅之堂的聋子。 为什么偏偏是盛愿? ——软弱,乖巧,好拿捏,还是个讨人嫌的聋子。 牧峋天性放荡,像阵风似的谁也关不住。 他知道父母在想什么——想用婚姻作为约束,使自己变得沉稳顾家。 所以,他要挑一颗最好捏的柿子。 首选必然是盛愿。 虽然这意味着盛愿永远不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牧峋还是做了。 他当然知道这很恶劣。 但是……谁会在意? 盛愿对于盛家,是个抹不去的污点。他们巴不得把聋子赶紧送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见不到。 牧家人心气高傲,自然也瞧不起门不当户不对的盛愿,连一个正眼都懒得分给他。 没人会在乎一个聋子。 从胸腔中渗出的冷浇透了盛愿,他别开眼,一路无言。 - 牧峋带他去参加今夜的慈善晚宴,地点在云川茨戈薇庄园。 半山腰处卧一白色城堡,远远望去,仿佛坐落于山间肃穆的教堂。 这场晚宴名贵云集,上层名流通常会借慈善的由头来扩大人脉。 城堡灯火通明,大门敞开,豪车遍地。 牧峋将车停在门前,没着急下。 片刻后,庄园管家穿着一身熨帖西装迎出来,拉开正驾的门,款款有礼的往下一请:“牧少爷,久等了。” 管家向副驾驶看了眼,眼中闪过一瞬诧异,复又平淡开口:“您可以带着伴侣先进去,车我会让司机帮您停好。” 由于身世不堪,盛愿一直被家里藏得很好。 旁人只知盛家有位神秘的“二少爷”,却从没见过他出席任何公共场合。 牧峋要求他换上了同品牌的高定,上身一件丝绸立领衬衫,领口和袖口各镶一圈精致花边,碎钻点缀其中。 纤腰盈盈一握,流丽的收进长裤,脸蛋又生得精致漂亮,如同一卷徐徐展开的美人画像。 衣服很薄,冷风一吹,身体在细雨中微微颤抖。 牧峋撑伞走向盛愿,上下打量他的未婚妻,颇为满意道:“很好看,配我。” 他俯身牵起盛愿的手,搭上自己的小臂,再覆一只手掌,体温顺着相触的皮肤向另一人传递。 凸出的骨节蜷在手心里,有些硌人。 盛愿皱眉,下意识想抽回去,却被对方牢牢扣住。 “我不想……” “盛愿,别不知好歹。”牧峋的声音很低,被雨声掩去了大半。 盛愿身体一僵,乌睫颤抖,眸中泛起水光:“……你到底在演给谁看?” 牧峋不答,鬼使神差地抚摸他的脸颊,触感微凉,像沁了水的冷玉。 他屈起食指,抬高对方的下巴,在紧咬的唇上按了下:“松开。” 下唇一道血痕,给细腻的白里添了点儿鲜艳色彩。 “我需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妻子,你是我最中意的人选。” 牧峋的语气如月光般温和,双眸却阴冷湿寒:“我耐心有限,不要总惹我生气。”
第2章 “……我听话……你能放我离开吗?”盛愿仰头看他,眼神像是恳求,“我不想结婚。” 仿佛楚楚可怜的弱小动物在求饶,牧峋心中忽然升起虐杀的快感。 他恶劣一笑,更加用力握住盛愿的手:“那可怎么办?你爸爸已经把你卖了,乐呵呵收了我们家一大笔钱拿去赌了。” “……他收了你们多少钱?” 牧峋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个数,感受到手心触碰的身体一瞬间紧绷了。 “盛愿,还不明白吗?”牧峋抬手揉捏他小巧的耳垂,“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盛愿偏过头,眼睫飞快眨动,努力驱散眸中的热意。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值钱,竟然能比得上一套京城二环四合院。 他想,他应该是很恨牧峋的。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可笑。 笑牧峋人傻钱多,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既木讷又无趣的聋子,一个别人眼中无用的累赘或是废物。 雨夜的天空浑浊,是种抹得很脏的黑。 暗色流云下的茨戈薇庄园却灯火通明,煌煌如白昼。 派对正办得热闹,激烈的音乐与歌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水波荡漾。 三两男女手持香槟,胡乱喷洒酒液,引得旁人哄笑尖叫。 空中瞬间弥漫起浓浓的辛辣味道,酒气熏天,熏得人醉。 盛愿像只空洞的躯壳,木然的跟在牧峋身侧。 舞池里的人疯了似的横冲直撞,他很害怕,搭在男人小臂处的手不自觉收紧。 牧峋低头去看,细瘦的手指抓着袖口布料,抓得很紧。 他心中颇为受用,安抚的拍拍那只手,脚步不停,向楼上走去。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 悬挂在天花板的气球被刺破,数十万片玫瑰花瓣喷涌而出,如岩浆一般瞬间吞没人群,扬起满目肆意的红,馥郁的花香充斥整座宴会厅。 所有人无不神情恍然,任凭这场浪漫的玫瑰雨将自己淹没。 盛愿松开牧峋,朝前走去。 他一手搭在旋转扶梯上,另一只则向前伸出,竟稳稳托住了一片红。 那片玫瑰红的糜烂,他缓缓蜷起手指,任由花香充盈手心,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笑意。 牧峋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盛愿,蓦然觉得心口慌乱。 他猛然撇开视线,暗骂楼下震天响的鼓点,搞得人心不宁。 裹了一身玫瑰花瓣的人在旋转楼梯上追闹,盛愿被他们撞了下肩膀,差点儿摔倒。 牧峋眼疾手快,将人勾进自己怀里,指尖若即若离擦过纤细的腰肢,柔软的仿佛一团云,在手心流动。 但这朵云很快从他指缝飞走了。 盛愿迅速错开身,低头抻平并不存在褶皱的袖口,轻声道谢。 牧峋讪讪捻一捻手指,偏头清嗓子,恍若无事发生的说:“这是茨戈薇庄园玫瑰雨的传统,要是在宴会遇到心仪的人,可以送给他一片玫瑰。” “你有没有想……算了,你已经和我订婚了,送也送不出去。” 盛愿盯着手心中玫瑰,语气淡淡:“我知道的……你不用反复提醒我。” “……啧。”牧峋自讨没趣,换了话题:“上楼吧。” 清脆的筹码声穿透助听器,伴着银铃般的笑,不断传进耳中。 “……玩腻了就丢呗,其实我觉得他还不错。” “那个弱鸡男?别提了哈哈哈,他那个逼性格比他的屌都软!” 轻薄烟雾在垂苏顶灯下腾起,仿佛碎金弥漫,说笑间,千金幻灭。 盛愿慢慢反应过来,这竟是一座赌场。 刚一踏进去,立刻有好多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 “牧少爷,”赌桌旁传来甜腻腻的声音,好似轻轻一晃就会溢出来的甜酒,“来不来呀。” 牧峋粲然一笑,从酒侍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香槟:“喝吗?” 盛愿摇头,他不喜欢酒。 牧峋挑眉,自顾自饮了起来,朝声音的主人走去。 聚在那张赌桌旁的都是富贵名媛,各种名贵香水和化妆品争奇斗艳,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牧峋搭上女人细软的颈项,指尖轻扫耳垂,惹起一串羞涩的红,语气浮浪的说:“耳坠很漂亮。” 盛愿移开眼,默默后退半步。 牧少爷向来喜欢拈花惹草,可以说是万花丛中过,花园空了。 但他就一颗心,掰开了揉碎了也不够分,得榨成汁。 “这位小帅哥是谁呀,瞅着面生。”长相明艳动人的红裙贵妇问道。 这句话甫一出口,盛愿身上立刻多了不少目光。 “长得可真乖巧,第一次参加party吗?” 盛愿低低“嗯”了声,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会儿啊,姐姐教你,赌大赌小,很好上手的。” 漂亮的指尖拈起一枚筹码,手上的宝石红得像鸽子血。 “赌资让你哥哥给,反正牧少爷不缺钱。” 牧峋也来了兴致:“玩一把?” “不玩。”盛愿说。 他恨透了赌。博,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爱赌,盛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贵妇人故作遗憾的叹气:“小帅哥不给面子呀,叫什么总能告诉我们吧,以后可以经常约出去玩儿啊~” “别逗他了莉娜。”牧峋闷声笑笑,单手搂过盛愿的肩膀,用力往自己怀里带。 “他叫盛愿,你们想约他出去,得先经过我这个未婚夫的同意。” 金莉娜的嘴巴张成O形,不可思议的说:“天哪!没想到你真的订婚了!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我还不敢相信呢。” 她有意无意扫一眼身旁的几个人,继续夸张道:“这样看,你们真是般配。婚礼一定要叫我哦,我要给盛愿准备一份最美丽的礼物。” “一定,请柬我会亲自送到你的手里。” 那桌名媛里,有几位牧峋的旧情人。她们曾疯狂迷恋这个男人,无数次幻想和他走入婚姻的殿堂。 可牧峋四处留情,夜夜佳人有约,身上永远灯红酒绿,是个不可能和婚姻挂钩的人。 于是,她们只能极力克制,使清醒与沉沦在自己身上得到平衡。 可就在一个月前,牧家放出了牧峋订婚的消息。 如今,他与未婚妻相伴出席公共场合,形影不离。 那几人上下打量着盛愿,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不屑。最终,视线停在他空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忽而一笑。 最先发现的人左顾右盼,继而,所有人脸上都挂上了不清不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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