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管声才回来。
他也昂首阔步,仿佛在走秀。范锡翘首以待,猜他定然搞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把两个有棱角的肉乎乎的家伙甩到范锡眼前,又往沙滩一躺,翘起一条长腿,声音透着浓浓的得意:“饿了吧?把它们烤了!”
“这是……”
“海绵宝宝的好朋友,派大星。”
“海星啊?好大,好多肉的样子,我还没吃过呢。”范锡惊喜地眨眨眼,又有点被派大星体表密集而突出的棘恶心到。它足有人脸大,瑰丽的紫色夹杂着橘红的斑点,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他干笑道:“这还是克苏鲁风格呢,哈。”
管声的老家虽然靠着渤海,但没尝过海星,也不知要烤多久。估摸着差不多了,他们便掰开外头的厚皮,掏出肉来。那肉有黄有绿,气味也不太妙。
“好腥!是不是这个品种的海星不适合食用啊?”范锡捂着鼻子离远了些,“得想办法加点调料,挤点柠檬汁?”
“海鲜哪有不腥的,不懂享受。”管声用贝壳当勺子,送了一大口到嘴里,边嚼边叨叨,“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呕——”
管声强忍着没有吐,扭曲的表情渐渐平复,挤出一丝坏笑:“其实也还好,回味无穷,你尝尝。”
范锡将信将疑,慢慢吃了一口。腥臭咸的味道直击灵魂深处,让他产生了一些非常不好的联想。他赶紧啃了一块菠萝蜜,问:“声哥,你在哪抓的?”
“就在那片礁石附近,你的日天旁边。”管声也吃起水果来。
“捡到的时候是死的?”
“应该刚死吧。”
管声没出什么汗,想来并没有尽力改善伙食。范锡看在眼里,忍住责备和吐槽的欲望。虽然他知道,假如位置互换,自己只带了没法入口的派大星回来,管声一定会无情挖苦。
连帅呆都嫌弃海星,宁可自己找虫子也不碰。他们吃了些水果和椰肉,望着被暮色侵染的海平面,感叹又熬过一天。
派大星不好吃——范锡在本上补充。管声则在旁堆了一个沙雕,喃喃低语:“哪怕有袋方便面也好,哪位粉丝能给我送一袋啊。你们不是成天喊着没我活不了吗?快组织起来营救我啊。”
范锡扑哧一笑,安慰道:“大家一定都很着急,没准儿已经在路上了。”
“或者在给我剪视频,送鲜花悼念我。唉,我爸的高血压肯定要犯了。”管声瞟一眼他,“你是独生子吗?”
“是啊,不过我父母挺乐观的,只要见不到我的尸体,就不会放弃希望。”范锡抓起一把沙子,让它们从指间流泻,“要是带书来就好了,还能复习。”
“你要考什么?”
“考小学教师编制,教体育,我从小就想当体育老师。”
管声盯着修了半天的沙雕,突然出手,发泄般地捣毁。沉默半晌,才开口:“能瞬间说出自己的梦想,这么明确,真好啊。”
“那你呢,声哥?”
“我?我早就实现财务自由,梦想也全都成真了。等到三十几岁,找个年轻漂亮没大整过的老婆,再生几个孩子,简直圆满得可以直接火化了。”
他用戏谑的语气说完,似乎不想再继续话题,斜靠着充气艇,随手抓过直升机操作手册翻看。很快,又换成旅行指南,“这本好歹是彩色的,还能看看图。”
范锡也闲得发慌,凑过去和他一起看,猜测那些陌生单词的意思。
月色正好,两个大男人,平凡粉丝和顶流偶像,凑在一块看纯英文的旅行指南,这种场景只会发生在梦里或者孤岛上。
“你说,我们还在21世纪吗?”管声脑洞大开,“也许救援队早就来过,甚至正在岛上搜寻,却没有发现我们,因为我们掉进了时空裂缝。”
范锡一想,那就真完蛋了,苦笑:“更糟了,本来只是空间问题,变成时间加空间双重问题。”
聊着聊着,被他们夹在书里的飞行执照露了出来。自杀的直升机驾驶员,名叫理查德什么什么,今年43岁。
他们猜测他的自杀原因,是破产了,沾黄赌毒了,还是家庭变故。管声越说越焦躁,跑向大海,迎风咆哮:“理查德,你tm应该叫理查缺德——缺大德了——要死还拉两个垫背的!”
怒骂被海浪吞没,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回头招呼道:“那个谁,你来看那是什么?”
范锡心里一喜,难道是救援来了?再这样耗下去,他真怕自己会脱粉。极目远眺,只见夜幕中点缀着一豆萤火虫般橙黄的光。
“是船吗?”他问。
“有点像桅杆上的灯。”管声提了一口气,用嘹亮的声音高呼,“救——命——啊——”
范锡也同声传译似的跟着喊:“Help——Help——”拉长音喊着喊着,就成了“还要破”。
忽然,管声沮丧地说:“别喊了,这么半天它就没动过,好像是个灯塔。”
“有灯塔的地方就有港口,”范锡飞速翻阅旅行指南,“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这样的孤岛。”
“这不等于白说么。”管声顿了顿,双眸倏然一亮,“就算没有人,只要想办法把灯塔搞坏,就会有人来修了!”
“没错!”范锡猛点头。
管声兴奋地踱步,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我们做个木筏,明天就开始做!假如一直没人来救,就自己划过去!”
“没错没错!”
“理查缺德,等老子得救了,要把你们公司告到破产。”管声坐在火旁,恶狠狠地咬开一个芒果。甜蜜的汁水,沿着略显狰狞的嘴角流下。
高冷文艺男神会自称“老子”,这让范锡感到一丝幻灭。不过,现在他每天都经历好几次,早已习惯了。
可是,当管声专注地吹起口琴时,俊美而优雅,就像“海的儿子”。范锡望着他,又觉得幻灭的伤口被敷了止痛药,暂时什么都忘了。
第11章 唇枪舌剑
清早,管声说由他来设计木筏,叫范锡去找海鲜,还借走了苏盼送的永恒笔。
“声哥,你会设计啊?”范锡微笑着自荐,“我小时候学过几个月素描,我们一起设计,然后一起找吃的吧。”
“那样效率太低,”管声语气平淡,神情却倨傲,“放心,我能搞定。我姥姥搞文艺的,我学音乐,我弟学建筑设计,这说明我家的基因自带艺术气息。”
“这笔挺小巧的,你小心点哈,别丢了。”
“小气,丢了赔你。”管声摊开直升机操作手册,大刀阔斧地画起图来。
今天幸运值较低,没捉到鱼。容易拿到的贝壳海螺也不多,倒是捡到几个海胆和一个小小的八爪鱼。
范锡决定进林子看看,也许能捉到野鸡或者椰子蟹。管声的狗远远地跟着,他招呼它过来,和它一起在湿热的雨林里漫步。
“呵呵,我家的基因自带艺术气息,略略略。帅呆,你主人有点自以为是,你觉得呢?”范锡问它。
“汪!”
“别告诉他,我在背后说他坏话哦。”范锡把小八爪鱼丢给它,摸摸它的头,算是封口费。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各色野鸟,在浓荫间时隐时现,甚至有形似仙鹤的大鸟潇洒掠过。翎羽的色彩瑰丽梦幻,让范锡惊叹于大自然的造物,嘴角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
“好想吃卤鸭脖,甜辣味的。等获救了,我要住进自助餐厅,再也不出来了……”
帅呆捉到一只壁虎,撕碎嚼了。它不排斥生肉,据管声说,它平时就吃进口的生骨肉。
在它捉到第二只壁虎时,范锡狗嘴夺食,说道:“这个,给你主人留着吧!不然我找不到好东西,他又要叨叨了。”
整座岛的面积只有几平方公里,不知不觉间,已深入腹地。植被遮天蔽日,幽深得让人心慌,连鸟鸣也诡异起来。
帅呆东钻西窜没了影儿,范锡只好压下恐惧四处寻找,自语道:“万一你丢了,那位大爷准会怪在我头上。”
忽闻一阵水声。
他循声走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不大的水潭,帅呆正在扑腾玩水。
水潭旁是巨石堆积的小山,雨水经由石缝汇集到一处,日久年深就成了一方碧潭。阳光倾入潭底,潭水清澈近乎透明,四周花木苍翠繁茂,真是一处奇异的秘境。
范锡惊喜不已,登上一块巨石,甩掉衣服跳进水里。一瞬间,所有的湿热烦闷都被席卷一空。潭水凉爽舒适,他一边畅游,一边畅饮,用运动毛巾把浑身使劲擦了一遍,还顺便洗了衣服。
他把衣服晾在石头上,左右无事,便打了两套空手道的“型”,观空大和岩鹤。发力干脆利落,肌肉纤瘦却有力,伴随着“气合”。
所谓“气合”,就是亚洲武术中常见的吼叫,“a”、“aiya”、“ei”之类的发声。嚎上几嗓子,不仅能壮声势,还能收紧核心,让身体更稳固。
在少儿俱乐部,每当他飒爽地展示后,学生们都会惊叹叫好。他正沉浸在教学的快乐回忆中,突然身后树丛一阵窸窣,嗖地钻出个人来,挥舞着一截枯树根吼道:“我来了!”
“天呐——”范锡惊呼一声,半蜷着身体猫在石头后面,“声哥,你、你要干什么啊?”
管声却比他还诧异,扔了树根拍拍手,盯着他反问:“你要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
“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就来找找你。老远就听见你在叫,还以为你被土著强x了。”管声优雅地抬手理了理头发,又拭去额角的汗,“练什么呢,捡到武功秘籍了?”
“一时兴起,比划两下。”范锡尴尬地嘀咕,同时伸长手臂,去拿晾在石头上的衣服。可是,根本够不到。
管声也不帮忙,只一味地看热闹,嘴角挂着揶揄的笑:“都说君子慎独,越是自己独处时,就越要约束自己。你倒好,可真奔放啊!不愧是‘声浪’,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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