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太……撩人心弦了。
那方熟悉的墓碑在很深处,平时很幽静,偏偏今天热闹得有点过分,商渝遥遥地就看见自己母亲的墓前围了许多人,吵吵嚷嚷的,还有烧纸的火燎味被风吹过来,他不由皱起眉加快脚步,却突然脚下一滑。
“小心!”
聂文柏迅速地揽住他的腰,商渝吓得心跳都滞了下,本能地抬起头跟他对视。
“不用着急,”聂文柏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好一会才松开手,“慢慢走过去。”
商渝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很轻地点了点头。
“嗯。”
远处的那些身影其实还挺熟悉,他简略地扫了一圈就精准地找到了商笛,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不是他父亲又是谁,商渝又重新皱起眉,拉着聂文柏停下。
“你在这里等我下,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过来。”
聂文柏却不赞成这个提议:“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们会很烦,”商渝有点厌恶地说,“问东问西指手画脚,我不想你去面对这些。”
“只是因为这个吗?”聂文柏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我想,你妈妈并不会希望看到我让你自己去跟这些人交涉。”
“总不能让我第一次见家长,就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吧?”
他向来知道怎样才能最快速地说服一个人,商渝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于是他们并肩朝那块墓碑走去,谈笑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商渝不适地深吸了口气,冷声开口:“你们能让我妈妈安静一会儿吗?”
周围倏然一静,商渝挺直腰身站在原地,用堪称冰冷的视线缓慢扫视过朝自己看过来的每个人,最后停留在自己父亲身上。
而后,他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今年在我的提醒下,终于记准妈妈的忌日了?”
作者有话说:
见家长了呢……嗯嗯
第64章 承诺
他的话实在太尖锐,男人被他顶得笑容一滞,迅速斥责他:“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年年不回来看你妈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要在你妈面前吵架。”
“少说废话,”商渝冷笑了声,“我听着恶心,不就是一直忘了自己老婆是哪天死的么,承认一下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捡不起来了?”
顿时就有旁边的人插话劝阻起来:“小商这话说的,你跟你爸都好多年没见了,哪能一见面就吵架啊,亲父子,都是一家人,好好说话嘛。”
商渝别过脸,直接怼了回去:“关你什么事,那么希望他家庭和睦,你认他当爹呗。”
“嘿你这孩子,”那人被他说得讪讪,“我好心劝劝,你们瞧,居然说这种话,怪不得老商以前总说只有小的最贴心。”
“那你说这话,是羡慕他有个好儿子?”商渝语速飞快地阴阳怪气,“要不你跟他商量一下,把儿子过继给你得了,省得天天带老婆跑医院问医生为什么自己生不出儿子。”
“商渝!”
那个应该被称为父亲的人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怎么跟你二叔说话的!还带着外人看热闹!”
商渝凉凉地嘁了声,说:“外人?你在说你自己吗?”
男人愤愤地指向聂文柏:“我是说他,商渝,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我带我的男朋友来见我妈妈,有什么好解释的,”商渝故意提高了音量,“倒是你们,我妈当年就不喜欢你们,没事还是少来她这添堵了。”
周围的视线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聂文柏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刚好挡住了其中一人过度明显的厌恶目光。
看来那时候在海边,商渝弟弟能说出那些话也挺正常的,他想,毕竟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
可惜他能挡着其他人,却无法让商渝远离自己亲生父亲的厌恶神情。
“你还要不要脸!”男人吼道,“这种龌龊事都拿出来说,是想气死我吗!”
商渝却只是平静而冷漠地说:“关你什么事,况且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天生就是同性恋。”
“你!”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气得手指颤抖,又补充了句:“别指着他,很失礼。”
“对同性恋需要什么礼貌,”旁边的商笛终于忍不住,厌恶开口,“你们真的该死。”
商渝这才看向他:“噢,差点忘了还有你在呢。”
“上次揍你的那下已经忘了多疼了?”
“你他妈的——”
商笛握紧了拳头,商渝却总是快他一步,用力地攥紧了他的手腕:“我妈就躺在这呢,滚!”
“商渝!”
他们的父亲作势要冲上来,可他才将将抬腿,就看见聂文柏面无表情地往商渝面前一站,沉默而严肃地俯视着他。
于是他只能色厉内荏地停下脚步,愤愤地甩了下手:“还嫌不够丢脸么!”
“我不觉得丢脸啊,”商渝对他耸耸肩,一把甩开商笛的手,“你要是不怕被他们当热闹看的话,也可以跟我在这耗到太阳落山。”
他说到这,冷笑了声:“你也知道,我这人说出口的话都是能做到的。”
男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神情变幻了几番后用大度的语气说:“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亏你小时候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商渝,你这人没有孝心的。”
商渝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你配吗?”
而他的父亲只是用无可救药般的神情摇头叹息,转身摸了摸墓碑:“咱们儿子还是不愿意理我,老婆,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他的温柔虚伪到令人作呕,商渝翻了个白眼,牵住聂文柏的手往旁边退了点。
“给他们让个路,”他说,“省得到时候摔了还得赖我。”
聂文柏从头到尾都沉默地站在他身边,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很强烈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让那些本该七嘴八舌声讨商渝的亲戚不敢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才是商渝现在需要的。
直到那群人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之后,商渝才渐渐放松下来,微微耸着肩,疲惫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跟着过来,”他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我刚才的表现真的很像个无理取闹的神经病。”
“但我真的没法控制,我一看到他们,心里就全是尖锐的愤怒,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根本克制不住。”
商渝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不会,”聂文柏同样放缓了神情,“我认为这很正常。”
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忘记童年时在家庭里受到的伤害,商渝的冷漠和尖锐情有可原,他从不认为这是不对的。
他无声地紧扣住商渝的手,温和地转移了话题:“我认为今天的重点不在于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的确,”商渝点点头,“但在跟妈妈介绍你之前,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他低头看向满地的纸屑和狼藉,烦躁的嘟了声:“他们不知道随手把垃圾带走的吗?居然还在山林里烧纸,真是……”
后面的脏话他没有骂出口,而是蹲下身开始收拾,而聂文柏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在他身边蹲下。
商渝看了眼他沾上灰尘的西装裤脚,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两个人会快一点,”聂文柏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总得给我一个在家长面前表现的机会,不然你母亲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的。”
商渝不由笑了声,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的神情。
其实挺可惜的,他想,这么好的聂文柏,妈妈却不能亲眼看看。
他们一起将墓前收拾得干干净净,商渝才从旁边拿起那束还沾着水的雏菊,弯腰放在墓碑前。
“又好久没来看你了,”他轻声对墓碑说,“我今年带了一个人回来,他叫聂文柏,是我的爱人。”
身边那人的存在感太强,商渝不由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当年跟你说我不喜欢女孩子,你说没关系,找一个很喜欢很值得的人就好了,所以现在找到了,就想让你也看看。”
“我觉得你会喜欢他的。”
他说到这,侧头对上聂文柏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点轻松愉快的笑意。
“我之前其实都快忘了你说的话,做了点很严重的错事,希望现在醒悟也不太晚。”
商渝弯下腰,仔细地拂去了墓碑上落的一点尘土,问:“你想跟她说说话吗?”
聂文柏却说:“已经在心里说完了。”
“在心里说的不算数,”商渝笑着说他,“必须要说出来,妈妈才能听到。”
聂文柏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眼中显出点很明显的笑意:“你就是想知道我说了什么。”
但他还是郑重地看向墓碑,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伯母好,我是聂文柏,商渝的爱人。”
“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认识的时间更长,可能您会认为时间太短,但我已经认定商渝就是对的那个人。”
“我会竭我所能一直牵着商渝的手,和他组成新的家庭,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想跟他一直走下去。”
一旁的商渝突然就红了眼眶。
聂文柏的承诺太郑重,令他想到曾在电影里看过的一场教堂婚礼,誓词的最后一句是:
“till death do us part.”
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突如其来的汹涌情感淹没了理智,商渝伸出手,跟聂文柏十指紧扣。
“我愿意,”他轻声地,郑重地承诺,“除非你不再爱我,否则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
聂文柏顺势抱住他,在秋天瑟瑟的风中吻了吻他的额头。
而后,商渝听见他说:“我爱你。”
在聂文柏触手可及的眼下和已经计划好的未来中,这句话永远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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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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