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人一直走到巷子外才停。
赵子乌才走过来,皱着眉帮江岁挽起袖子看伤口。
木棍没有削平,尖锐的口子划破了校服,破皮的口子已经开始往外面渗血。
江岁本来就白,现在往下滴的血和刚才打架沾上的对方的血迹混在一起,乍一看发紫泛红一大片,特别严重。
偏偏江岁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还在语气平常地和江绵聊天。
赵子乌叹了口气,朝大王指了指伤口,大王脚下飞快地去买药。
江岁这人很神奇。
看着一副哭包的样子,其实从小就是他们这伙儿人里最要强的。
这么多年朋友当下来,就算受再严重的伤,大家也从没见他哭过,也从没听他喊过一句疼。
就像他们语文老师说的,别看江岁好说话的样子,其实他才是所有人里面最犟的,态度不强硬,却是最难拔的一颗软钉子。
大王以前还感慨,江岁也太坚强了,背地里肯定默默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泪。
江岁当时听了这话,将手里的试卷卷成筒,敲他脑袋:“你他妈才默默流泪,我钢铁侠感觉不到疼不行啊?”
大王被他唬住了,以为他真的身体异于常人,还紧张兮兮地保证: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不过这一次,伤虽然看着唬人,但确实不算重,就是那件校服袖子上沾了一大块血迹,还挺吓人的,估计回家得洗半天。
大王像只大狗狗一样蹲在边上,挠了挠头:“我刚才分神了,没有看住人,对不起。”
说完,他又补救似的汇报:“隔壁好像也有人在打架,拿着棍子,我听到有人叫「程哥」了。”
“哪儿有这么巧?”
赵子乌笑笑:“平时这巷子偏僻的一个礼拜都不见人影,这会儿两边老大就同时来约架了?”
江岁觉得也是,换了个话题:“简单止个血就好,我待会儿还得去少年宫给江绵拿书包。”
赵子乌看一眼时间:“应该来得及……你妹妹还在学画画?”
“嗯。”
想起江绵之前送给他的那副油彩画,江岁心里涌上一点暖意:“暑假白天上钢琴舞蹈,晚上在画室画画。”
赵子乌随便简单包扎了一下,想起什么,提醒道:“我前两天还听见我妈说小区外面路上有男的鬼鬼祟祟,专门尾随独行女生和小女孩儿,你最近让你妹妹注意着点。”
江岁低头回消息,闻言笑了一下:“那条路不是有监控吗?这么明目张胆?”
“监控早就坏了。”
江岁漫不经心点点头,没往心里去。
几个人从巷子口离开。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陆承拎着棍子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顾煜跟着后面:“承哥,不打了?”
“被人抢了,打不了,我去上课。”
陆承咔嚓一声咬碎嘴里的糖,垂眼将校服拉链一路拉到最顶上,摊着张不耐烦的臭脸,规规矩矩捋好每一丝褶皱:“架子鼓课一对一,我说翘就翘,总得给老师一个解释。”
话落,他又拿起身边敲架子鼓的鼓棍,抽出湿巾细致的擦干净上面的灰尘,背着书包,俨然一副好学生模样。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划拉两下,朝身后人道:“走了。”
“卧槽,谁啊?承哥你看清楚脸没有?”
陆承想了几秒:“有两只眼睛。”
顾煜:“……”
陆承:“身手不错,你帮忙找找,下次约架。”
顾煜两眼发直。
要不是和陆承够熟,知道陆承认人慢,记不清脸,他得以为陆承在故意搞他。
顾煜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手机在口袋响亮的播报:支付宝到账三百元。
顾煜:“哥你这是干嘛?杀人灭口?”
陆承言简意赅:“吃饭。”
顾煜轻快的吹了声口哨,距离虽远,感激之情必须到位。
于是几十米的羊肠巷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他哭丧似的扯着嗓子喊:“哥,你一路走好!!”
陆承冷漠的背影被叫的一踉跄,怕丢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煜心满意足转过身对另外几个人招呼。
“那行,走吧,承哥出钱请你们吃饭。”
作者有话说:
彩蛋:
江岁小时候反应比较迟。
幼儿园,老师装模做样鸡毛掸子打手心,所有小孩儿排成一排,一个个打过去。其实没用力,但是那架势可惊人。
「啪」一下,赵子乌眼眶刷的红了。
「啪」一下,大王鼻子一吸一吸,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啪」一下,老七嗷嗷大哭,带着刚才故作坚强的赵子乌大王一起,眼泪不要钱的撒,嗓门儿透亮,都知道这里在教训孩子。
又是「啪」的一下。
这回轮到江岁了,他睁着一双乌黑水亮的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两下。
老师都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记忆错乱,又用自己的手垫着,「啪」的一声响。
小江岁乖乖摊直小手,眼巴巴看着老师。
赵子乌大王老七看他的眼神唰的一下就变了,觉得他真是不屈服于「邪恶势力」的伟大英雄。
没人知道,那天打完下课,小江岁还在愣愣盯着手掌,抹了抹手心,又抹了抹手心。
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一点痛了。
他一撇嘴,对着墙角哇的哭出好大一声。
第3章 好像要哭了
少年宫在市中心,一路堵车到六点多,江岁跑了一路,才赶在人家画室关门之前把书包拿了出来。
他松了口气,边走边对着包给江绵发了张照片,确认没少东西。
正聊着,被外力从旁边撞了一下。
不算重,但是正好磕在他带伤的左手上。
他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张疏离而冷淡的脸。
这次两个人在少年宫门口碰上,前台大厅放映屏上花花绿绿的灯影从斜侧打下来,照出对方如玉石般无暇的侧脸,眸色很浅,睫毛和头发的颜色却是很深的黑色。
还穿着那身城南老土的蓝白校服,衣领平齐,手里拎着两根短木棍,像行走的化不散的冰块。
他在观察对面,那人平静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袖口。
身侧开合的玻璃门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江岁这才想起来,自己打完架之后忘记摘口罩和帽子,现在袖子边还留着干透了之后大块斑驳的红锈血迹,一身包说是刚去银行抢劫回来都不为过。
江岁轻啧一声,顶了顶腮,一抬眼换了个惊讶的神色。
他摘下口罩帽子,不着痕迹地将手里的画包带了带,挡住一点血渍:“是你呀,你还记得我吗?”
说完,又有些懊恼地扯了扯校服,解释道:“刚才不小心把颜料弄到袖子上了。”
“记得。”
恰好放映屏一闪而过红色的页面,江岁那张脸白嫩地能掐出水来,陆承眼里,他红着脸,眼神怯怯而明亮,连耳尖都藏着一点羞赫的红色。
看起来像菟丝花一样,漂亮又娇弱的人。
但是陆承知道,他其实脾气很大的。
陆承一抬手,还能够摸到之前江岁悄悄塞进他口袋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他顿了顿,想起刚才巷子里的那个人:“打架了?”
“不是。”
江岁认真地和他解释:“只是看起来像而已,都是红色的。我是好学生,不会打架的……要我给你看看颜料吗?”
陆承嗯了一声,知道江岁是个不爱惹事的人:“不用。”
看着对面神色稍微放松了些,他补充道:“就算打架,你也是被欺负的那个。”
江岁:“啊。”
他脑子里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个自己一拳一个大汉的勇猛历史,这话让他城北几十个小弟听了,得连夜给对方挂精神科。
毕竟就算是对方这种体格,也不一定能够受得住他两拳。
算了,谁跟涉世未深的孩子计较?
陆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包湿巾来,递给江岁。
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指蜷起,淡青的血管藏在底下,手背连着指根的筋络,似乎随时能爆发出很大的力气,有种蛰伏的性感。
他淡淡的看了江岁一眼:“擦一下。”
江岁抬手去接,肌肤相贴时,故意弯手勾住对方的食指,又很快松开。
陆承被他突然的动作烫了一下,眉间微蹙,抬眼看他。
一个高冷内敛,单纯好骗的学霸。
江岁心里下了定义,表面还是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你也是来这里上课的吗?”
少年眼里的崇拜几乎要化作实质。
陆承隐约意识到,对方似乎对他的形象存在某些误解,可是两个人现在还不算熟,他仔细解释,会不会显得太突兀?
索性将手里的棍子藏在身后:“来上钢琴课。”
志趣高雅,不愧是学霸。
江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小时候也尝试过学钢琴,没超过半个小时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违心夸赞:“我也挺喜欢听钢琴演奏的,你肯定弹的很好吧?”
陆承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几棍子把钢琴抡坏的场景,亮着润泽光芒的琴键在棍子落下时,迸发出尖锐嘈杂的乐符,简直能把人耳朵给吵聋。
不过乐器么,应该都是一家。
拿鼓棍敲架子鼓和敲钢琴应该是一个道理。
陆承毫不承让的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还行吧。下次有机会弹给你听。”
拿架子鼓棍暴力抡琴键的那种。
“又是下一次?”
江岁若有所思:“你好像很喜欢给出承诺。”
他看似苦恼,其实话里一点没有留情:“你之前也说,下次见面的话会告诉我名字。”
“你是不想碰到我,也没想过要和我认识吗?”
江岁眼皮上那颗红痣实在有些可爱,连带着那双眼睛也清润而纯粹,就算弯着眼,唇边微微带着笑,陆承也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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