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许野打开门,径直下楼。
“老地方,西江饭店。”
许野直接挂了电话。
其实他可以不去的,他相信就算他不去,有郑昂在,赵以律也不能真的把那两个小孩怎么样,赵以律随便一句话还不至于吓到他。
可他觉得有点烦了。
之前他能避着赵以律就尽量避着,不光因为他是会所的大客户,还因为他是赵以馨的哥哥,这些都要顾及。许野并不想和他有什么过分的冲突,能忍的也都忍了。
他以为对方也就这种程度了,可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巧。赵以律竟然是程玦的继兄,和程玦之间隔着理不清的纠葛。别的他都可以忍,可涉及到程玦,他就一点都忍不了了。
许野算着时间,把车开得很快,一路到了西江饭店,前台径直带着他去了包间。
屈指敲了敲门,推开。
房间里正放着音乐,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午餐,两个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桌前。
赵以律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郑昂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摊了摊手,表情有点无奈。
许野冲他摇了摇头。
“赵总。”许野道。
赵以律转过身,看着站在包间里的许野:“来了?”
许野把车钥匙扔到桌子上:“有什么事儿,赵总直说。”
“郑总?”赵以律看向郑昂。
“郑哥,我和赵总单独谈谈。”许野冲郑昂道。
郑昂犹豫了一下,站起来道:“行,那我带他俩出去转转。”
那俩男孩跟着站起来,茫然无措,郑昂走到许野旁边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轻声道:“我就在旁边包间。”
许野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赵以律端着酒杯一步步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西装,上衣的扣子没扣,看起来有些懒散。
赵以律站在他跟前,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以馨走了你知道吗?”
许野愣了一下:“去哪儿?”
“北方。”赵以律喝了口红酒,垂眼看着手里的酒杯,“很冷的城市,她说想离这远一点,以后大概不怎么回来了。”
许野忍不住问:“学校呢?不念了?”
“准备办转学。”
许野没说话,只是很轻微的皱了下眉。
赵以律不再说这个话题,他有些懒散的靠在桌边:“你真觉得能这么一直避着我?”
许野看了眼赵以律手上的酒杯,视线又移回对方身上:“我记得,如果我赢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赵以律把酒杯放到桌子上:“你是赢了,我和程玦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我说话算数,不再找他麻烦。”
他顿了一下,带着阴郁的眼神在许野脸上一寸寸滑过:“但是,这可不代表我们之间的事情结束了。”
许野很冷淡:“我和你有什么事?”
赵以律似笑非笑的看着许野,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冷了起来:“你不会告诉我,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吧?”
“赵总。”许野平静得连眼神都没有任何波澜,“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你不会也没看出来吧?”
“因为程玦?”赵以律挑了下眉。
许野没说话。
“他有那么好吗?”赵以律慢慢靠近许野,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一个坐了七年牢的杀人犯。”
许野猛地按住赵以律肩膀将他压到墙上,桌子上的酒杯被碰倒摔碎在地上,空荡荡的包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许野单手卡着赵以律的喉咙,他的声音又冷又低,“你觉得这所有的一切是因谁而起,不是你爸吗?如果不是他家暴,程玦就不会在里面待了七年!不会读不成大学,出不了国,当不成医生!阿姨也不会郁郁而终!我和他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那他也是杀人犯!”赵以律死死盯着许野,神色阴郁,眼神暴戾狠绝,“我爸是他推下楼的,是他害死的,他害得以馨那么小就没了爸爸,他念不了书当不了医生是他活该,让他坐七年牢怎么了,不然呢,他一个杀人犯还想着功成名就啊?别说是七年,就是让他在里面待一辈子也不冤枉他!”
许野的手在发抖,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响,像是关进牢笼的猛兽要挣脱着逃出来。
赵以律不屑:“以馨说你找了他很多年,怎么,这么喜欢他,他变成现在这样你也愿意要,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啊?”
许野手指收紧,垂在一侧的拳头发出关节摩擦的声响。
赵以律因为缺氧而呼吸急促,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喘息声。
窗外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云彩遮住了太阳,天气又陡然阴沉下来。
房间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时间出现片刻静止,沉闷的空气仿佛被拉成一条紧绷的线,一但用力就会即刻绷断。
就在赵以律以为许野会抡起拳头砸过来的时候,对方却松手了。
突然获得空气让他忍不住弯腰咳嗽,视线里许野往后退了两步,赵以律抬眼看过去。
许野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刚才暴怒的人不是他,他又变成了以往克制冷静的样子,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才冷淡而疏离的看了一眼赵以律:“我是喜欢他,就算他变成现在这样,我还是喜欢。”
赵以律缓缓站直身体。
“我真是糊涂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许野嘴角扯出一点自嘲的笑,“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说得着吗?”
“无关紧要的人?”赵以律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瞬间的愣怔,一字一句问,“你觉得,我对你的心思,无关紧要?”
许野慢慢开口,他甚至笑了一下:“不然呢?”
其实本不应该这样的。
面对别人的喜欢与好感,即使他不想接受,也从来不会这样轻视。每一份喜欢都值得认真对待,即使是拒绝。
可当赵以律用那样轻蔑的语气来侮辱程玦的时候,他又为什么要珍重这样的喜欢呢?
这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情分不清黑白,说不明道理,断不清对错。
我现在就是想让你明白,你的心思在我来看无关紧要,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不在乎,不关心,也不想要。
“想让我难受啊?”赵以律靠在墙上,半晌,他点点头,“恭喜你,做到了。”
许野没再说话,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准备离开,赵以律再一次开口:“许野,你只知道他这七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爸死了以后的每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许野停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转身:“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等赵以律的回答,径直拉开门离开。
第143章
赵以律问他知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的。
在很长时间以前,郑昂曾和他讲过,赵家的产业很复杂,涉及到很多利益关系,赵以律父亲去世以后,他不得不接手赵家的一切。
一个刚成年的男孩,带着年幼的妹妹,丧父之痛都还没收拾好,就被迫面对各方想要乘火打劫分一杯羹的人,可就是这样,赵以律还是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扛了下来。
这一切,许野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想不到。
可又能怎么样?
这场纠葛里无人幸免。
程玦的妈妈因此去世,甚至在死之前都没有见到自己儿子最后一面,程玦在里面待了七年,他把自己困在过去的自责,懊悔,痛苦里,失去未来,失去梦想,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走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算付出的代价吗?
而挑起所有源头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不是那个把程玦当作亲生小孩,为他规划未来,却又家暴他母亲的继父吗?
所以,到底是谁欠了谁,谁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这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无解的,没有人可以给他们一个最终判决。
而许野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就是以后再无关联,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
所以,赵以律,很抱歉,我确实没有办法坦然平静的面对你的喜欢,我只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彼此的世界。
许野敲开隔壁的房间,郑昂抬头:“完事儿了?”
“恩。”许野扬扬下巴,“走吧。”
“赵以律呢?”郑昂往外看了看。
“在里面。”许野道,“你俩今天的饭应该是吃不成了。”
郑昂想了想:“你先下去车里等我,我去看一下。”
“行。”许野拿着车钥匙下了楼,刚打开车门,程玦的电话过来了。
“到了吗?”程玦刚出了车站,电话那头隐约还有广播声。
“还没有。”许野拉开车门上了车,“你再稍等一会儿,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耽误了。”
“没事儿,要不我自己回去吧。”程玦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再过来也折腾,我直接回去很快。”
许野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他再赶过去,加上堵车,估计程玦得等很长时间。
“要不这样。”许野想了一下,“咱俩在会所汇合,然后再一起回家。”
“行啊。”程玦道,“那我先打车了啊,一会见。”
“好。”
许野挂了电话,沉默的坐在车上,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了赵以馨的电话,可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
许野闭着眼睛趴在方向盘上,直到郑昂敲了车窗。
许野把车窗降下来。
“还不去接人啊?”郑昂问。
“不去了,他到会所找我,再一起回去。”许野把手机收起来,“上来吧。”
郑昂转头把另外一辆车的钥匙扔给身后跟着的男孩:“你俩开着回去。”
俩男孩立刻点头,朝着后面的车跑过去了。
许野正要发动车子,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随意瞥了一眼,是赵以馨发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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