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瑜忽然觉得让他抱着看自己改论文其实也未尝不可。 反正臧洋看不懂, 不知道自己在编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术垃圾。 唯一的问题是他实在有点话多。 一会儿问:“衣服是你给我挑的吗?” 年瑜:“是。” 再一会儿问:“短辫是你扎的吗?” “对。” “戒指是你戴的吗?” “嗯。” “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你搞的吗?” “没有了。” “啊... ”他好像很失望, “那以后衣服不换了, 短辫也不解了。” 年瑜纳闷地回头瞥他一眼,他才笑起来,说“开玩笑”, 然后凑上去亲嘴角。 结果当天晚上洗完澡出来,就想让年瑜帮他吹头发, 而年瑜秉持着谁生日谁最大的理念应了下来。 没想到在培养舱里躺了那么久,臧洋的发质还是很好。吹风机“嗡嗡嗡”地大吵, 手一托起一截, 很快就滑溜了下去。 他还喜欢在吹风机的掩护下哼小曲。 很奇怪, 一般谁拿着吹风机, 谁的耳边就都会是那玩意运作的声音。而不掌机的那位又会觉得别人的说话声特清晰,如同在不同的频道,就好像这个世界的bug一样。所以年瑜听不见小曲,但臧洋自己能听见。 等吹风机停下,他的小曲也停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好香。”他牵过年瑜的手嗅了嗅。 年瑜:“洗发水的味道。” “不不, ”他摇摇头,“是我家小鲶鱼一直手有余香。” 年瑜:“... ...” 发病了。 等关上灯,他搂着年瑜的腰,心满意足, 低声问:“明天早上能再帮我编短辫吗?” 小别胜新婚,年瑜确实也有点缱绻,心一软又答应了。 “真好啊 ”臧洋笑道,“真好。” 他全权将自己头发的生死交给年瑜,连年瑜第二天给他扎了个很小的蝴蝶结发绳都不知道。 两人出门要去拜访丘晓樱和越山的时候,年瑜一直推着他,让他走在前面,还不允许回头看。但臧洋其实能听到点声,怀疑年瑜一路都在憋笑。 直到被越山鄙视了,他才明白年瑜在笑什么。 越山:“你个大老爷们扎什么蝴蝶结?装可爱啊?” “你懂什么!” 臧洋和越山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感动,只有棋逢对手的激动,转头就呛道:“我对象给扎的,你有吗?” 越山:“... ...” 没大没小! 丘晓樱和年瑜在一旁笑到抖筛糠似的。 桌面上有一个文件袋,臧商一视同仁,也给了臧洋生活启动资源,还从野路子帮他建了档案。 臧洋一边啧啧称奇“这野路子可太野了”,一边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掐指一算:“小鲶鱼,我比你大一岁。” 年瑜淡定道:“你不就比我早出生一轮换世之境吗。” 那臧商还比年琰大四岁呢。 他微侧头,再偏回来,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回去,忽然发现臧洋的浅灰眸放光到快要过曝了。 结果是他多想了。 臧洋在适应身体的期间,先在家里混吃混喝了一周。年瑜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自己现在不用再吃外卖了。 同时,臧洋在有了实感后,加倍地在意年瑜那没好全的认知障碍。他发现年瑜固定会在刚睡醒的一阵儿续不上档,灵魂出窍般。 于是每个午间他将人叫醒后,都会垂眼俯身,捧起脸,温柔地凑上去浅吻,从眼尾到嘴角,边亲边问:“我在亲你,感觉得到吗?” 但年瑜在这时往往像泡在酒里的木桩子,醉到没有任何回应,臧洋都亲完有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 一周后,臧洋很快就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养家糊口让年瑜再过暴发户生活的责任。于是拿着那笔启动金,再找年瑜借了点卖房剩下的钱,挑块年轻人多的好地方开了家正经清吧。 在人类世界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的头发和眼睛,他走在大街上特像非主流。前段时间遇上个小孩儿盯着他看,他一盯回去,那小孩就被他的眼睛吓哭了,搞得他现在出门要戴有色眼镜。 但清吧里不一样,能进来的人多多少少也能接受他的潮流。 小股东年瑜也是在这时发现臧洋这货取名审美很低,他居然问说清吧能不能叫“小鲶鱼”。 年瑜无语了很久:“你觉不觉得...鲶鱼其实长得很丑。” 臧洋:“我家小鲶鱼长得好看就行了啊。” “... ...” 可是年瑜又不坐吧台调酒。 他欲言又止,还是在睡觉前说:“换一个吧,我不想你年纪轻轻就负债。” 股东不同意,臧洋也不敢擅自敲定。最终店面上挂的名字叫“Sink”,旁边还有一个张扬的羊头面具作为标志。 格泉过来参观的时候,说这是“小洋人”取洋名挂羊头,还怪洋气的。 格泉:“不过你该不会卖狗肉吧?” 臧洋:“您有事吗?” 说什么来什么。 当天他在家开门时,就见刚从学校回来的年瑜身后跟了只狗。 他和那狗面面相觑,“嘶”了一声:“这狗怎么这么眼熟呢?” “以前在街道上流浪来着,我喂过几次,”年瑜施了个眼神让狗进屋,“今天又碰到了,我问要不要跟我回家,它就上来了。” 当然这是简略版本。 臧洋不在的一年中,年瑜不是状态不好就是忙,这条大黄狗也懂规矩,从不让人多费心。年瑜需要的时候它就出现陪伴,忙的时候就自己乖乖的。 曾经它都是跟年瑜到楼下就离开,但这次年瑜叫住了它,蹲下问: “我有稳定的家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大黄狗歪歪头,他又笑着补充道:“双亲家庭。” 这狗好像听懂了,也咧嘴跟着笑,追着自己的尾巴转了几圈,又汪汪叫几声,就上来了。 同样的,又带来个令人头疼的任务——取名。 他们都不会取,最后一致偷懒,将两人的名字排列组合,决定叫这条狗“洋芋”。挺适配的,毕竟洋芋皮也是土黄色。 但后来演变为臧洋一不爽就喊它“土豆”。 不爽的原因是臧洋其人会和狗争风吃醋。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缺席一年,年瑜养成了随地大小睡的习惯,有时候累了不去床上,就坐在沙发上靠着浅眠。 每次臧洋过来盖薄被的时候,总能看见洋芋枕在年瑜的腿上。也不睡,就枕在那。 狗分外安详,他分外眼红。 于是他一轻拍狗脑,压低声音威胁道:“一边儿去,给我腾个位置。” 狗不理。 “嘿?你这土豆还神气了?这是我对象,你再不起来我明早不带你晨跑了。” 狗不理。 再这样下去臧洋觉得自己可以去代言狗不理包子了,便强盗般直接把狗拎走,自己环腰抱上年瑜,还注意不把人弄醒。 洋芋委屈,洋芋没法叫,洋芋只能龇牙。 第二天晨跑时它想向臧洋展示一下自己的强大,撒腿跑飞快,结果发现臧洋追得上,最终臣服了。 臧洋的家庭地位在表象上终于比狗高。 * 六月,毕业季。 Sink Bar虽然没开业多久,但凭借很有氛围感的装修、臧洋的调酒手艺、人格与长相魅力还有挂名店长洋芋的狗格魅力,赚到了点小钱。 又是放学下班的点,臧洋走出店门透口气,听着身后屋里来帮忙的越山逗洋芋的声音,目光在街上游走,猛然发现对面一直在装修的店铺居然大张旗鼓地拉了条横幅,上面写——开业大酬宾。 这是一家花店。 臧洋想起自己还没给年瑜准备毕业花束,便进去凑了热闹。 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花店。 店员没有用AI机器人,是真人,但他觉得还不如用机器人。 至少机器人不会抽烟。 也是在这时他才切身体验到什么叫“枪与玫瑰”,走火冒烟味的“枪”与还是花苞的玫瑰。 店员长得像跟越山很有共同话题,面相上都是三十多岁,在听见脚步声后直起打理花的腰,对上第一位顾客,围裙衔的铭牌上印着两字—— 陈圭。 “买点啥不?”他摘下香烟,往地上抖了抖,指腹上的泥随意往围裙上抹了两下。 我靠了... 臧洋目瞪口呆。 陈圭:“买了鲜花不退昂。” 臧洋举手摊开:“我还没买呢,碰都没碰。” “不买不许走,我开业第一单就靠你了。” “?” 臧洋还记得他,尽管游戏里的陈圭不是他本人,但也大差不差,念在旧情上不打算计较。 该说不说,花的品质还是不差的,他被陈圭架着在店里兜了两圈,还是决定将此重任交付给对方。 没过几天,陈圭悔不当初。 臧洋有事没事就来他店里晃,跟监考官一样盯着他答卷,任何一处环节都要把关,还时不时指手划脚地说: “我要定制这个...我要定制那个...这花没开起来,那花颜色有点淡... ” “换换换!都给我换了!” 陈圭:“搞这么精致,你拿去求婚啊?!” “差不多吧,”臧洋说,“嘶,好像也不对...” 毕业和求婚一样,他只能和年瑜共赴一次。但毕业是为了庆祝脱离学校的苦海,求婚是为了迎接爱情的坟墓。 最后一天交货的时候,陈圭只剩半口气了。 “拿着成品快滚,”他跟送阎王似的,“以后不合作了。” “别啊,”臧洋很满意,撑在前台揽揽手,“你手艺还挺不错的,以后我清吧里的花都承包给你咋样?” “......... ” “真的?” “真的。” 陈圭深吸口气抬头,刚准备松口,忽然看见门口绰绰有个人影进来,顿时把臧洋往旁一晾,陪着笑脸上去招呼:“严医生你来啦!” “不是你...?” 臧洋云里雾里的,转身一看发现又是熟悉的面孔,无奈笑了笑,抱着花找年瑜去了。 下午,年瑜整理好自己的黄领,到校门口接臧洋参观校园,远远就见一个一米八几的俊男眼戴墨镜衣着黑夹克,手捧一束有他一个半头大的捧花鹤立鸡群站在那。 花和他不搭,但和年瑜很搭,都是温柔的暖色。主体是橙色的奥斯汀玫瑰,间插白色洋牡丹和黄色满天星辅助,叶材是尤加利叶。左一个戴学士帽的小鱼布偶,右一个小羊布偶,中间还有一个小狗布偶当装饰。 这般明艳灿烂的颜色在阳光底下差点闪瞎年瑜的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结婚。 “恭喜,”臧洋将捧花递出去,顺了顺年瑜的刘海,“毕业快乐,以后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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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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