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在宿舍?”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 疑惑道:“你不是跟周棘约饭了?” 说完, 只见床上那坨鼓包动了一下, 然后从里面传出有气无力的回答:“没去。” “那你今天的告白大计呢?!” 身为骆其清感情路上的启明星,求爱之路的大军师, 郝宥凡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掌握了他的最新动向,知道骆其清准备在今天考完试向周棘坦明心意。 紧接着鼓包又动了, 这回骆其清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他看上去的憔悴程度让郝宥凡说了句卧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骆其清昨晚背着他通宵复习。 事出反常必有妖,郝宥凡双手环胸,往床楼梯上一靠,搬出军事作态: “实话告诉我吧,发生了啥?” 良久,骆其清还是选择掀开被子盘腿坐起来,把事情全盘托出。 然后他看着郝宥凡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周棘有喜欢的人了?” “嗯。” “他因为喜欢的人拒绝了校花告白?” “......” 骆其清眼神幽怨:“您这已经在我伤口上撒第三把盐了。” 他心已经要被盐焗透了。 “哦哦哦对抱歉抱歉...”郝宥凡一拍脑门,还差点磕到床头,“主要是我真没想过事情发展会是这个走向...” 谁又能想到呢,骆其清在心里暗暗想。 而且他们还经常呆在一块,周棘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跟他说? 就像郝宥凡那样,喜欢庄思菡也会告诉他。 难道他们不是朋友吗? 郝宥凡围着宿舍走了一圈,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居然能让周棘为了她拒绝庄思菡,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殊不知这话听得骆其清心情更糟糕了。 刚刚还是阴天转小雨,现在已经是小雨变台风。 他也觉得庄思菡在他大学见过的女生当中已经是顶好的存在了,那周棘喜欢的总不能是天仙吧? ...更烦了。 学校在分宿舍的时候都会把同学院的安排在一块,所以这层楼住的基本都是他们专业的学生。 这会大家考完试就可以收东西准备回家了,所以现在这个时间段里,骆其清一直都能听见门外有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楼道里响个不停。 “那你现在是,准备等他来找你?”郝宥凡也开始收拾行李,顺便问道。 “怎么可能...”骆其清再次倒回柔软的棉被上,两眼盯着上铺床板,“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实在是太怪了。 虽然他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可是一想到周棘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至少现在知道他们没有可能了,那个念头只能扼杀在摇篮里。 “等等,那你现在不应该呆在宿舍啊。” 骆其清忽地收回思绪,反问:“为什么?” “周棘不就住对面么,到咱这两步路的工夫,他觉得他要想找你,会不知道先来这看你在不在?”郝宥凡说。 骆其清:“......”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跑到衣柜前扯过外套,随便穿了双鞋就头也不回跑出宿舍。 出去后又折回来交代:“他要来问也不准把我供出来!” 刚刚在教室门口听庄思菡说了那些话之后,他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千万不要直面周棘,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宿舍。 说起来都觉得好笑,他骆其清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哪知道最后居然在这种事情上会认怂。 这根本都不像他! 骆其清把宽大的兜帽拉起来遮过额前,一路下到楼底,然后接着往教学楼回来的必经之路反方向跑。 而另一边。 郝宥凡刚把衣服全部塞进行李箱,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他直起身,走过去开门。 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跟骆其清讨论的主人公。 周棘视线绕过郝宥凡,先往骆其清的床铺看了眼,见上面没人,才又收回目光,问:“骆其清在吗?” 郝宥凡外表面不改色,内心却道果然来了。 “不在,宿舍只有我。” 周棘又问:“那他有跟你联系过吗?” 郝宥凡摇了摇头,主打一个否认到底。“我考完试还没见过他。” 然而,就在郝宥凡正为自己的精准预判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却又听周棘说: “那他书包怎么在里面?” “......” 骆其清从反方向走,最后竟是又一路绕到学校大门口。 人行道和车道上都有些拥挤,很多学生提着大包小包刷卡出校门,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放假喜悦。 早知道他当时也订今天的航班了,还不如回去找邢宇玩呢。 归根到底,还是怪周棘。 “坏家伙。”他说。 在路口站了会,骆其清忽然觉得干着看没趣,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结果半天没个主意,他索性打车去训练场。 或许在赛道上飙两圈才能好受一点。 当然说两圈显然是低估了骆其清本人的被打击程度。 因为他最后一口气直接开出了一个澳洲常规正赛的完赛标准。 二十一圈。 直接把赛车干到油箱见底。 等把车开回车库里,他才终于感觉到有点疲惫,于是拖着昏沉的身子,出去找了个稍微远离赛道的石凳休息。 骆其清开始想今晚要不要回宿舍,还是在外面网吧凑合一晚上。 选择困难症犯起来。 “咳——” 选择困难症治好了。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如同鬼魅,骆其清啥也顾不上想了,立马跟屁股触电似的跳起来。 结果惊魂未定地转头一看,发现那鬼是周棘。 骆其清:“.......” 真是见鬼了。 怎么周棘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一想到这,骆其清忽然意识到: 每次他故意躲起来,这人好像总是能找到他。 “怎么又躲我?” 闻言,骆其清撇了撇嘴,故意不答反问:“你吓我干什么?” 谁想到周棘也很快学着他的模样,继续抛问题:“不是说约我吃饭?” “......” 这下他不知道再问什么了,但骆其清依然想倔一回,硬气道:“不想吃了。”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周棘的问题源源不断,“发微信也不回?” “手机没电。” 结果他话音刚落,石凳上的手机很快就振动了一下,然后亮屏弹出来一条晚间新闻。 骆其清:“.......” 得,整段垮掉。 他生无可恋地把兜帽给戴起来,然后的坐回凳子上。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出来,不然那点心思就太明显了。 只要当成朋友之间的对话就可以吧。 于是他闭了闭眼,硬着头皮说:“你有喜欢的人都不告诉我。” “当时庄思菡给你表白你也不告诉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亏他之前心里总还抱有一点希冀,想着会不会让他碰上那万分之一的巧合。 他都已经做好那剩下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失败准备了。 结果甚至都没等到当面坦白,那点幻想就已经提前宣告破灭。 骆其清低头看着脚下碎石,越说越委屈,然而他全然只顾发泄,早就忘记自己开口前只是想伪装成朋友视角。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输出了很多意味不明的话。 靠。 骆其清不禁暗骂一声,连忙找补:“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厚道。” 头顶那人至少沉默了有半分钟。 他心里开始咚咚打鼓,想着不会是直接把人吓跑了吧。 骆其清赶紧撩开兜帽一看。 幸好人还在。 片刻后,周棘估计是才消化完他的话,但竟然是不气反笑:“不厚道?” 骆其清一愣:“对...” 本来还想继续控诉他。 可他才刚吐出半个音节,周棘突然俯下身靠近。 身后树影摇曳,空中皎洁的明月拨开云层,柔光倾洒,照向大地上两个逐渐重叠的影子。 在这个不太萧瑟凄凉的冬夜,他们紊乱温热的呼吸相互纠缠,彼此生涩地触碰着,在清醒的沉沦中,接了一个笨拙而又漫长的吻。 “知道我喜欢谁了么?” 骆其清脸颊已经快红透了,仍急促地喘息着,他没有余力回答,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在顷刻间横冲直撞地往头顶回流。 远处的柏油赛道上亮起照明灯,疾驰而过的赛车留下一串引擎声在骆其清耳边轰鸣回响。 可他知道,此刻比引擎更加疯狂的,是他胸腔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以及,周棘接下来那句—— “喜欢你。”
第39章 燃烧玫瑰 “在想什么?” 一个响指在面前打起来, 骆其清跟个声控装置似的肩膀一颤,刹那间从回忆中抽离。 怔愣的目光逐渐恢复色彩。 这里是酒吧。 周棘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 过了会才悠悠道:“你也喝酒了?” “嗯?” 此刻骆其清的智商还在外面神游,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而这时还残存一丝理智的唐明海眯着眼睛朝他审视,然后疑惑地咦了一声:“其清,你脸怎么这么红?” “...?” 他用手背往脸上一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现在已经烫到估计能煎个鸡蛋。 但这他又控制不了,谁想起那种事情不会这样....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会明着说出来的,于是为了挽尊,骆其清只能磕磕巴巴反驳:“刚刚尝了一口段誉的那个什么玛丽,怎, 怎么了吗?” 反正现在段誉已经趴桌上不省人事了,就暂且先拿来挡挡。 说完,也不等他俩再说什么,骆其清就赶紧埋下头去喝果汁。 他现在不敢直视周棘的脸, 生怕再多看几眼就要想起什么更不得了的事情。 好在周棘似乎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只是搭着腕, 不辨情绪地看了他一眼。 骆其清发现自己最近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大学时候的事情, 特别是和周棘的片段。 而且那些回忆明明都已经过去六年。 他怎么还依然记忆犹新。 苹果汁很快见了底。 听见吸管发出呲溜的声音, 骆其清只好松开口, 准备对下酒菜下手, 结果手还没伸过去, 就发现下酒菜早就已经被分食殆尽。 他心有不甘地缩回脖子,打量起周围。 酒吧的门口旁边挂了个电子时钟, 他们进来的时候上面还是十一点打头,而现在已经舍掉了前面的十位数, 变成一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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