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貌似是这两年才新加的赛事。听他们聊了会,骆其清才知道周棘这回也会上场。 这么想来,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周棘开赛车了。 骆其清似乎有些郁闷,垂着眼,用筷子在萝卜块上戳了几个洞。 “等周棘跑完这趟比赛,身价又要翻一番咯。” 但周棘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只会偶尔应上几句。 “其清,你之前跑过什么比赛?” “几次大奖赛。” “厉害啊!”一群人聊嗨了,讲话也肆无忌惮:“你争取早日把周哥从首发干下来!” 周棘突然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慢悠悠地抬眸,目光却直直看向对面的骆其清。 两人中间隔着蒸腾的雾气,他看不清周棘的表情。 但很快,他就听见周棘散漫地吐出几个字:“如果可以,随时欢迎。” “别跟他一般见识。”唐明海小声说:“他平常也不这样,估计刚刚训练的时候脑子撞方向盘上了。” 骆其清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周棘现在对他态度恶劣是因为什么。 如果他是周棘,大概都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跟自己坐在一桌吃饭。 这个插曲很快又被其他话题揭过去。 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公寓。 承阳的宿舍集中在一栋公寓里,其中房间又全都聚集在六楼到十楼。 骆其清被分在了十楼,而周棘在六楼。 进了房间以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唐明海说住了承阳的宿舍就没几个想走的。 虽说这只是个宿舍,但装修却丝毫不输网上那些精装房。 简约又不失大气的家具,加上恰到好处的位置利用。 整间屋子看起来看起来宽敞又舒适。 或许是为了保证赛车手平时的休息质量,墙体和窗户还特意做了隔音处理。 骆其清放下行李,顺手打开电视机,调大音量,让声音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这已经是他常年以来形成的习惯。或许跟他的病有关,这几年他在国外都是单独生活,却始终无法适应过于安静的环境。 必须要在独处环境里添点热闹气息。 洗完澡后到了他该吃药的时间,可打开药盒骆其清才发现房间里唯独少了煮水工具。 这个点商店大多已经关门了,所以他只能打电话给前台,想先借他们的热水壶一用。 等待过程中,他抱着电脑坐到床上,翻出承阳的官网浏览起来。 首页的成员总览里,第一个就是周棘。 他之前怎么就没留意呢。 如果他当初知道周棘也在这里,那还会选择加入承阳吗? 骆其清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的配图是周棘正在领奖。 他站在最高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杯,勾着唇角露出一个痞笑。 骆其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卑劣。 他一边不敢面对周棘,一边又十分阴暗地希望现状可以再维持的久一点。 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他都能毫不费力地看见他。 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真的体验之后他才明白。 时间冲淡的只能是过去记忆。可当未来的某一天记忆复苏时,那些深埋于土壤里的情感,又会在汲取零星的甘霖后,瞬间拔地而起。 他继续滑动鼠标,下一页是周棘的比赛经历。 “叮咚——” 门铃响了。 骆其清应声抬起头,把电脑放到一边,以为是来送热水壶的人。 他也没多想什么,趿着拖鞋就过去开了门。 哪知外面站着的人和他预想中有些偏差。 正是他半分钟前还在电脑官网上看了很久的人。 周棘还穿着刚刚吃饭时的衣服,浑身上下裹挟着一层冷气。 他来干什么? 觉得刚才说话不够解气,特意上来找他茬吗。 两人僵持不下。 而恰好就在这时候,屋内电视机里突然爆发出长达数秒的魔性笑声。 “......” 气氛更尴尬了。 “你走错了。” 骆其清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他还不自觉提了点音量,似乎是想掩盖屋内的声音,却又发现这样似乎更欲盖弥彰。 ... 门外的人没说话,门里的人低着头。 但骆其清十分确信周棘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看到自己现在没那么好,他是不是很庆幸。 这个念头一出,骆其清又想逃。 寒风顺着门缝灌进来,他此刻只穿了一件长袖,可身上就像感觉不到外界温度,只有麻木和僵硬。 “我要睡了。” 周棘依旧没有说话,但骆其清也不想等着听他那些冷嘲热讽,自顾自就想把门关上。 可就在大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进来,稳稳停住了他的动作。 “没走错。” 这是时隔将近六年,周棘和他独处说的第一句话。 就算过了这么久,他的嗓音对骆其清依然像是有着某种魔力。 每多说一个字,骆其清就会觉得心跳跟着乱一拍。 周棘单手抵着门板,淡漠的声音让人无法听出过多情绪: “我来找你。”
第03章 维纳斯弯 “不先让我进去?” 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周棘又补了句:“外面冷。” 骆其清这才从他刚刚的话里反应过来。 这时候的走廊不仅气温低,而且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骆其清想了想,终于还是把门拉开,后退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房间里虽说留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但横竖都是个单人房。周棘进来之后,屋子里顿时就显得逼仄。 走进去后,右手边靠墙的位置放了张浅蓝色单人沙发。周棘没有坐下聊天的意思,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朝里走。 骆其清神游着跟在后面,直到他看见打开的药盒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霎时间,他仿若做贼心虚一般,迅速把东西塞进了抽屉。 他应该没注意到吧。 周棘最后止步在窗前。 骆其清发现外面竟下起了雨。 从进门之后,他们中间就像隔了层透明的屏障。周棘半倚着墙,无声地凝视他。 手里的红色打火机被他有意无意地玩弄。 打火机的盖子一开一合,金属清脆的碰撞声在此刻变得清晰。 在他眼里,骆其清外表和五年前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可似乎又有什么变了。 伴随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不知道相顾无言了多久。 直到快坚持不住的时候。 “你来…” “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人又几乎是同时开口。 骆其清微微瞪大眼睛,因为周棘的问题并不在他预料之中。 当初他出国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周棘。 那他怎么会知道? 但显然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骆其清默了会,选择回答: “两个月前。” “为什么会来承阳?”周棘又问。 他声线无波无澜,言语却步步紧逼,几乎让骆其清无处遁形。 “我...”骆其清一时接不上话,他脑子里很乱,各种各样的事情杂糅在一起,根本没办法捋顺思路回答他。于是挣扎过后,他只能说了个自认为最合理的理由:“我还想继续开赛车。” 周棘没有接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这个说法。 又是沉默。 骆其清忽然觉得电视有点吵。 他迈着僵硬的步子挪回床边,费劲地去够枕头缝里的遥控器,迫切地想把声音关掉。 可就在这时候。 “骆其清。”周棘忽然喊他名字。 骆其清拿着遥控器的手一顿,转头看他。 也许是错觉。骆其清觉得周棘现在的表情不太自然,仿佛只需再用很小的外力,他就会整个破碎。 这让他联想到博物馆里那些被修复员费劲力气才勉强复原的文物。 “我想不明白。”他说。 雨好像下大了。 骆其清隐隐明白了周棘的意思,但他还是强压着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装作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背景音变得有些刺耳。 他才注意到电视里正在放的是一段小品。 两个演员站在舞台中央,同时做着夸张的动作,惹得现场观众哈哈大笑。 然而骆其清现在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他只希望周棘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 不要再问了。 可这件事终究没能如他所愿。 “五年前的事情。”周棘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含着碎玻璃渣,“给我一个理由。” 本来是想当成陌生人,是想彻底翻篇的。 可等到脑子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骆其清的房间门口。 “周棘。” 话一出口,连骆其清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五年里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都没有勇气提及的名字,终于在这一刻得以说出口。 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 “没有为什么。” 周棘面无表情地看他。 但很多事情本身就是解释不清的。 骆其清揪着床单,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周棘因此要打他一顿泄愤,他也绝不还手。 可是骆其清终究没等来预想中的拳头。 他只是看见周棘把那个红色打火机攥回手中,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骆其清,你连糊弄我都不愿意吗。” 骆其清从喉间艰涩地挤出一句: “对不起。” 这个人曾是一身傲骨,无坚不摧,宛若生长于高岭之上。 可他却生生将人碾进了尘埃。 长达数秒的缄默之后,周棘忽地朝门口走去。 骆其清跟着抬起头。 门把被拉开,霎时间外面的强风又呼啸着吹进来,刮在脸上生疼。 等风停下的时候,房间里又只剩下了骆其清一个人。 他盯着门板,久久没有回过神。 在大门合上之前,他听清了周棘说的最后一句话: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 - 雨下了一整夜,早晨却是意外的晴朗。 承阳的训练场很大,甚至还模拟正式赛道,在横栏旁边安了个修车站。 几排赛车整整齐齐地停在边上。 骆其清以为自己来得算早,哪知道其他人基本也都到了。 “这里!”唐明海在人群中使劲朝他挥手。 没多久之后,周棘也慢悠悠从远处走来,那股懒散劲隔着大老远都能感觉到。 不知道他现在心情怎么样。 骆其清在心里想,不过他昨天说了那样的话,周棘估计更不会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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