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一对于陈鸣来说确实是这样的。当年接近他的母亲,用下作的手段让勾陈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利用勾家的关系实现自己身份的蜕变,以至于在勾陈一成长的过程中极力回避这个儿子的存在。在这种拧巴的心理的驱使下,他们走到这一步,杀了勾陈一,并不会失去什么,甚至还会得到一个盟友以及被世人同情的机会。 陈鸣的表情从惊讶到淡然,他弯下腰,用拇指去够华美的刀柄。 砰——砰—— 后山上的飞鸟一跃而起,树枝纵横交错,像一张等待猎物的巨网。 陈鸣应声倒地,后背上的血洞浸湿了裁剪得体的西装外套。勾陈一几乎是弹射起来冲了过去,他跪在地上,双手不知道先扶哪里,只能慌乱地在空气中挥了两下,最后抱住陈鸣的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别哭了,哥哥。”陈仲蹲下来,皮鞋几乎挨着陈鸣的鼻子,“陈总,咱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需要一个诚实的合伙人。” 陈鸣的嘴大张着,鲜血涌到勾陈一的手上。 “可惜你一点也不听劝,总觉得能靠自己的一点能力拿捏别人。”陈仲的手盖住陈鸣的眼睛,他跪下来趴在陈鸣的耳边,“你身边的高副总知道的太多了,你居然敢用他的子女前程威胁他,陈鸣,你太自大了。” 红色的液体显得勾陈一的手格外白,暴起的青筋如同□□的山脉,岩浆四处奔流,一直烧进他的心窝里。 曾经无数次,他幻想过和陈鸣的结局,无非是他有了自己的位置,从此不相往来。或许会在各种聚会中互相看两眼,如果心情好,站在一起扮演普通父子,关系也就到头了,可他万万没想到,陈鸣的脑袋就在他怀里,连句遗言都没有。 一切都结束了。 也有很多事正在发生...... “警察,不许动!” 随着一声爆吼,郑直从车上跳下来,他举着枪走在前面,徐望紧跟着,两人在距离陈仲五米外站定。 陈仲举起双手,嘴角咧到耳后,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郑直点点头,下一秒,他重新拿起枪,对准了勾陈一的脑袋。 “郑队长,好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莽撞。”陈仲小臂一抖,单手上膛,枪口往旁边偏了点,直逼眉心,“这次带来什么条件?还是劝我自首?” “常中生。”郑直突然放下枪,他向前一步,用余光观察勾陈一的状态,“把枪放下。” “我不差这一条命。”陈仲握紧枪柄,郑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还有,我是陈仲,常中生是谁?” 郑直没时间和他纠缠身份的问题,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杀了人也是要偿命。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勾陈一身上,坦然来讲,他没办法把勾陈一当成普通人质处理,尤其是现在,他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见挣扎与恐惧,尽管勾陈一已经极力掩饰,但还是被紧缩的眉头和突出的咬肌出卖。 陈鸣已经咽气,头颅变得沉重,但勾陈一一动也不能动,现场没人能预判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郑警官,这次我还是有筹码。”陈仲吹着口哨,噘着嘴看向徐望,“我们一换一,用你身后的小警察换小男朋友怎么样?” 淦! 郑直下意识咒骂一声,后背被汗水浸湿,风从防弹背心和身体的缝隙中吹进来,让人脊背发凉。 “可以。”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望站到郑直身边,冲着对面大喊:“你放下枪,我去换他” 郑直下意识拽住徐望的手腕,他摇摇头,眼神示意他退后。 “到底换不换啊。”陈仲小幅度活动了下肩膀,“三——二——” “换!”徐望攥紧拳头甩开郑直的桎梏,“别动人质。” “把枪放下,脱掉上衣,我数十个数,你走到中间来。”陈仲用手背扇了下勾陈一的脑袋,“好哥哥,回去吧。” 徐望照做,他把枪放在地上,利索地脱掉防弹背心,“郑哥,我相信你。” “郑直,不要冒险,附近没有高点,A组狙击手布控失败。”孙建树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拖延时间,明明正在找新的点位。” 郑直环顾四周,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和陈仲谈判,二是亲手解决陈仲。 但两个方案都不保险。 “换我吧。”郑直拦住徐望,朝着对面大喊:“上次你点名让我上山,不就是为了杀了我让李富德后悔当初没放过沈文兴,这次我给你个机会。” 陈仲朝天放了一枪,勾陈一别过头用胳膊挡住耳朵,郑直差点扑过去,右脚死死抵住地面。 “你在和我谈条件?”陈仲挥挥手,枪口又对准了勾陈一的后脑,“要不直接讲点遗言吧。” 山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风,黄土在脚边形成一个漩涡,徐望立马冲到中间,双手举齐至耳边,“别激动,我和他换,你先让他起来。” “A组狙击手就位,保持目标点位。”孙建树坐在后面的警车中,他捏着对讲,尽量放低声音,刚才李富德来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敢接。 陈仲踹了勾陈一一脚,“哥,起来了。” 随着勾陈一的移动,陈仲的枪始终没离开他的脑袋,徐望弓着腰往前走,想要完成这场交换。 一步、两步、三步。在两人交汇的那刻,徐望伸手拦过勾陈一的胳膊,用力向身后推了一把。 在同一时间,四人之中连续爆发三声枪响。 一颗子弹擦过徐望的大臂朝着身后射去。 一颗从右方的掩蔽石后窜出来,准确地打中陈仲的肩膀。 还有一颗是陈仲的下意识反应,他想再补一枪,可惜左手技术不行,打中了郑直身后的树。 所有人屏住呼吸,现在没人知道他手里的枪是否还有子弹。 徐望压着勾陈一趴在地上,他捂住伤口,下意识看了眼陈仲。 那人的眼神里居然有些坦荡,嘴角甚至翘起来,他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徐望像头豹子一样弹射出去,用肩膀撞倒陈仲,两人摔在陈鸣的尸体旁边,正对上那双空洞的眼睛。 孙建树带着警员包围过来,徐望一直不敢起身,他用自己的身体钳制住陈仲,用脚把枪踹了出去。 郑直扶起勾陈一,先是上下看了一遍,确认人没有大伤后,一滴眼泪从右眼角滑落。随行的医护扛着担架过来,勾陈一抱住郑直,小声在他耳边念叨:“没事了,我等你回来。” · 这是郑直第N次来到这件病房,他站在床边,看着常中生手上的手铐,一时间竟有些荒神。 当年李富德和他讲过,抓捕沈文兴后觉得既兴奋又害怕,困难的事情变得太过顺利,总是让人心里不安。 现在他也能感同身受。 更何况勾陈一还在楼下病房被问话,因为陈鸣的原因,郑直心里七上八下,一是担心陈鸣的事情影响到勾陈一,另一方面他觉得“亲爹在自己面前死了”这件事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 “郑直。”床上发出气音,如果不仔细听甚至盖不过仪器“滴滴”的运转声。 “水——”常中生的手指使劲往身上靠,手铐的链子打在床旁的栏杆上,郑直应了一声,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从抽屉里拿出棉签,沾了点自己喝过的矿泉水,在常中生的嘴唇上抹了抹。 “术后八小时禁水,忍忍吧。”郑直扭开瓶盖,当着常中生的面一饮而尽,“醒了的话一会儿会有人对你进行问话。” “陈鸣是我杀的。”常中生舔舔嘴唇,他感觉自己上牙膛干得发紧,“两个司机也是我杀的,交代完了。” 郑直正给李俊涛发消息,徐望受伤,他不想折腾宋明明来回跑,“要问的不止这些,留着一起讲吧。” “郑直。”常中生和郑直眼神交汇,“有时候真羡慕你。” “嗯?”郑直有些没听懂,但他不想在没有第三人的时候和常中生感慨人生,只能胡乱答复道:“嗯!” “好遗憾,没能看到你懊悔的样子。”常中生叹了口气,“我睡了,等人上来再叫我。” 半个小时候,李俊涛才赶来,宋明明站在他身后朝郑直招手,示意他出来。 “你上来干嘛。”郑直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常中生,“徐望怎么样了。” “李队在楼下守着他,撒娇呢。”宋明明拍着手里的电脑,“我上来换你,医院病房不够,把勾陈一和徐望塞一起了,楼下气氛有点紧张,你去看看吧。” 郑直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心思被点破,更重要的是他的职责不允许他把私人感情放到第一位。 “去吧,这里有我们,没问题的。”宋明明拍拍郑直的肩膀,郑直这才注意到她发红的眼角。 楼下的综合病房人多得要命,医院挤出来最边上的一个单人间,又往里面放了一张临时病床,本来就不大的病房现在多个人落脚都难。徐望和勾陈一并排躺着,李富德站在床尾,门口是刚做完笔录的警员。 “郑哥来了。”警员点点头,“基本情况我们都了解了,现在这个环境也不适合讯问,等人好一些了请到局里去吧。” 郑直拍拍对方的胳膊,低声说了句,“辛苦了。”然后轻声挪进病房,尴尬地冲着李富德笑了笑。 “你现在可真是——”李富德站起身,食指戳着郑直的脑门,“等回去再说!” “哎——”郑直应着,手却搭上病房的门,李富德背着手,换了个慈祥点的表情看着徐望,“我还有事要忙,你照顾好自己,小伤也不能不重视。” 房门关上,郑直呼出一口气,徐望翘着脚揶揄道:“哎呦呦,郑哥,你现在可真是——” 话音未落,郑直一掌抽在他肚子上,“显着你了是吧,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安全警报解除了吗?你贸贸然扑过去,要是他再给你补一枪,直接变——呸呸呸。” “我心里有数。”徐望噘着嘴,“这次记得帮我申请三等功,下回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郑直摸了摸他的头发,抽了下鼻子,徐望用余光看向隔壁床的勾陈一,小孩还眼巴巴地望着,他轻咳一声,“行了,我去放水,你帮我把床铺铺,下面啊垫子都移位了,隔得我腰疼。” 徐望走后,郑直才敢看勾陈一,虽然几个小时前才见过,但是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抱。”勾陈一伸开双臂,郑直走过去,大腿还撞到了床尾。两人相拥在一起,勾陈一小心翼翼地咬着他的耳朵,“郑直,我以为我要死了。” 郑直没有回答,只是用手顺着勾陈一的后背,从脖颈向下,一寸一寸地摸过脊椎。 “我想我要是再也见不到你……”勾陈一有些哽咽,但还是尽力把话说完,“我一定后悔,没有多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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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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