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里……光绪和孟骄走过的路,这是某个重要的节点。 “那是白天那些混混的车子吗?我看见了他们和焦忱在一起,这件事还是提醒一下焦忱同学比较好吧……总觉得非常危险。”我讲出来,观察着孟骄的表情。 孟骄与我对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大概是我盯着她看的神情过于认真,她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嫣然一笑。 “水木同学,你今天有些奇怪哦,怎么突然开始多管闲事了?这很不像你。” “如果是平常的你,无论那些混混找谁,都和你没关系吧?你连多看一眼的时间都吝啬给予,”孟骄若有所思道,“不过……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哦。那些小混混不会对焦忱做什么,你不用担心啦。” “要担心的应该是另外的人吧……某个人今天大概会陷入麻烦之中。” 从她的回答来看,显然她知道这件事,知道“某个人”是谁,知道江绪要遭受的一切。 我注视着她,她笑意吟吟的神情,与我对峙时的淡然,她显然已经清楚我的用意。 “雪代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说道:“按照我对你行事风格的理解,你是认为某个人没有解救的价值……还是你认为在对方受到伤害之后再挺身而出,更加符合行为价值的最大化?” “夏由这样质问我令我非常为难……说实话,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人吧?还有其他的人,还有夏由,既然每个人都不打算多管闲事,为什么只质问我呢……夏由明明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她嗔怪道。 “不过……既然你这样问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孟骄凝视着不远处的方向,陷入回忆之中,“说是我的行事风格也不错,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反正大家都袖手旁观,所以我不挺身而出也没关系吧。何况,施暴者是男性,受害者也是男性……我把男性看为一个整体哦。” 孟骄:“小的时候,哥哥的朋友们欺负一个女同学,不小心被我撞见了。回到家之后,我质问哥哥为什么不帮忙,哥哥告诉我,帮忙的话会受到朋友的排挤,而且不帮忙的话还可以从那个女同学里得到「报酬」,所谓的报酬就是对方用身体换来不再受欺负。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反正男人主动帮助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前也有很多人欺负目珊,我都有帮忙啦。” “男性所谓的英雄主义前提是对方是自己仇恨的对象,没有这个作为前提的话,女人对他们来说,无论是身体还是自尊心,在所谓朋友间的友情和带来的负面后果面前都不值一提。你如果要怪就怪学校里的男孩子就好了……反正目珊受欺负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忙,倒是因为她的打扮,更多人议论她卖-春之类的。” “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怪罪女人吧……如果班长被欺负了,他也用身体去换就好啦?反正他们从来也不会同情那些被欺负的女同学,只是被教训一顿,其实也没有很可怜吧。”孟骄无所谓地说。 我在原地久久地没有讲话。 她说的没错,这个时代,sns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言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互相给对方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人们彼此蔑视,彼此给对方划上分明的界线。 “……你说的对,”我想了想道,“我很抱歉……我对你的提问很不应当,如果我平常能够像班长一样总是挺身而出,大概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吧。” “谢谢你,雪代同学……我能够理解你的情绪。只是……我想,那些宏观的理论,它们事实上距离生活非常遥远。相信某个理论而完全把宏观的抽象观念运用在生活里,那相当于走上了一种极端。人只用一种极端的理念去应对所有事情……那是非常可怕的。” 事实与之相反,人类的行为往往无法依据温和的提醒而改变,矫枉必须过正……无沉痛不以自省。 我要讲的只有这些,我意识到的事情令我有些沮丧。这或许能够称之为……时代所酝酿的必须发生的悲剧之类的。 可……可我也有能做的事情。我要前去解救一个人。 我记得来时的路,御岳山的青山之下,两侧重影深重浓稠,夜晚的月光映照在山峰上,变得无比幽暗。冷风从山谷穿过,深入每一处骨髓缝隙。 在山谷深处,这里有一口幽暗的井。作案的人为了行凶方便,把受害者困在这里。 我触摸到井口边缘,摸到了黏腻的液体,混合着血腥味。我看向山脚的方向,警笛声传来,闪烁的灯光汇聚成一条细闪的河流。 这里只有我下井发出的动静,以及井底深处微弱的呼吸声。 月光薄薄地穿透井底,那里放置着一把沾血的扳手。左眼蒙着纱布的少年倒在地上,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鲜血从他侧过的身体流出。听见动静,他缓慢地转动眼珠,在他身旁,是碎裂收割灵魂之声的红色收音机。 那台陈旧的红色收音机发出声音,从遥远的时空而来,交叠而出的异响,最终引导我来到这里。 我朝他伸出手,触碰到他沾血的指尖。 ——跟我走吧,让我们回到十八岁的夏天,不再被命运找到。
第69章 我来到了银座的十字路口, 路过那家咖啡店时,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我朝着落地窗内看去,熟悉的位置……那里坐着的青年, 他随意地转着电容笔, 可能是我盯着他的久了,他转了过来, 我和他隔着落地窗对视。 前辈……越马前史前辈……或许我应该去要个签名之类的。只是通过他画的某个分镜就认出来他之类的……这非常了不起吧。 这样想着,我仍然注视着他,没有等我进去, 他站起身,我看着他出来了。 前辈主动地走到了我面前。 “你好……那个,第一眼看到你,我感受到了某种内心触动的感觉。还没有进行自我介绍……我叫越马, 可以耽误你一会时间吗?”越马前辈认真地注视着我,他嘴角带着微笑。 我手指略微动了动, 有些不自在,“当然可以。” “请跟我来,”越马前史, “咖啡和牛奶,需要哪个?” “和前辈一样的就好。”我回答道。 “你叫我前辈……难道你认识我?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不过总觉得和你对视……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像是看到了……看到某个朋友之类的。” 越马前史:“准确的来说,是我笔下的角色。刚刚的自我介绍还没有做完,我是一名漫画家……最近正在创作一部作品, 见到你时, 我的灵感骤然出现了……很抱歉,不知这是否是失礼的言语。” “……没关系。”我说道,我低着头, 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看你还提着饭盒,是送给朋友的吗?”越马前史指了指我的左手。 “嗯……朋友生病了,他在医院。”我想起来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江绪还在医院,我要去给他送饭。 在这里遇见前辈,纯粹是偶然。我并没有再期盼和他见面,在我期盼时,我与他没有那种缘分,而当我不再有执念时,他反倒主动地朝我走来。 ……我不明白这是否是命运给予我的答案。 越马前史:“真遗憾,请带我向他问好,祝他早日康复。” “谢谢你,”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抬眼看向他时,在他瞳孔里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我:“前辈觉得我熟悉……这或许理所当然。那个……我早就认出了您,我看过您很多作品,您笔下的角色曾引领我前进,只需要看到您动笔的一角,我就认出了您。” 准确地来说,是他在引领我前进,正因为前辈笔下的角色存在,我在他身后才能艰难地前行。 “原来是这样,”他笑了起来,“那实在是荣幸至极。” “看来是命运指引你我相遇,我看你右手上有深重的茧子……那是握着某种东西留下来的痕迹,我的手上也有。你是从事某种执笔的工作吗?画画或者是设计之类的。” 前辈十分随意的询问,他拥有一双睿智洞察人心的双眼,尽管他在提问,我却有已经被他猜透的感觉。 “……是,”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从看到前辈的第一部作品开始,我立志要成为一名漫画家,用双手创造出完美的作品。” “哦……那很好啊,没想到我会激发你的创造力,只是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烦恼……尽管很失礼,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俯耳倾听。” 我们两人面对面坐着,当我看向他时,他也在看我。我有某种错觉,桌上的咖啡杯变成了两盏蜡烛,蜡烛的光芒燃起,我们两人置身在洞穴深处,墙壁上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描绘了洞穴隐喻。一个人因为能够走出洞穴,得知了唯一的真理,剩下的人们倒挂在洞穴里,认为墙壁上的倒影即是真实。 现在,我意识到自己正倒挂在墙壁边,前辈尽管在我面前,另一半身形却在阳光之下。 “我想不能称之为烦恼,只是有一个问题……前辈对我来说如明灯一般的存在,我想前辈能够为我解惑,”我说道,“下面我将为前辈讲述我的困惑。” “假设有这么一个人,他认为自己天生承担着某种使命,这种使命诞生于他的自负与上帝偶然赋予他的微不足道的才能。正因为这份微不足道的才能,支撑起他全部的生活,他将全部的身心投入进去,只为了实现自己所谓的理想、抱负,他建立了一堵墙将自己与周围隔开。” “他令自己的双眼目视前方,双耳蒙蔽,他认为忽视他人的存在即可完成自己所谓的使命。直到某一天……他突然领会到了来自上帝的旨意,他的才能过于狭隘渺小,无法支撑起他那沉重的梦想与不切实际的抱负。他深深陷入痛苦之中,认为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如果无法抵达名为梦想的天平,不如化为烈焰消散。宁要惨烈的悲壮,不要平庸的渺小。” “我想询问前辈……对于这一类人,他们生命已经化为甘为理想献祭的油灯,他们要怎么做才好?” 越马前史:“看来这是一个千古以来的难题,也就是所谓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碰撞……我想你所描述的更加深刻。人对自己的才能产生误解,这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可是我认为,其中仍然有细微的差距,就像你说的那样……信念的执着足以改变许多事物,可有些事情,仅仅靠信念的力量并不够。” “西西弗斯的故事……想必你一定听说过。西西弗斯因为触怒众神而遭受惩罚,众神将他困在巨石之下,他要做的事情是把巨石从山脚推到山顶,每当他推到山顶,巨石会滚回山脚,他无限的重复这项无意义的行为没有尽头。换而言之,他每推一次巨石,都是对于众神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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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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