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睡到凌晨才醒?” “嗯,准确地说,是被雷声吵醒的。” “你说你听到走廊有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 “风吹药瓶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 “然后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比如,有其他人擅自进入别墅?” 凌途锡迫切地发出一连串的追问,但这次却没等到何澜的回答。 何澜冲他扬了扬眉毛:“不是问秦满的事吗?怎么问到我身上了?” 凌途锡冷笑了一下:“别多想,只是想还原一下现场情况。” 何澜勾了勾唇角,没藏住眼底的那抹揶揄。 凌途锡停住正在记录的笔,往本子上轻轻顿了顿,抬起眼,锐利的目光穿过湿漉漉的刘海,跟他在空中交汇。 “轰隆——”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亮如白昼。 气氛愈发剑拔弩张的时候,吴丽回来了,何澜慢慢端正了身体,凌途锡也收回强势的目光。 单纯的实习警员完全没发现房间里的暗涌,她轻快地走到凌途锡身后,歪着脑袋看他手里的记事本,看到他在“下午”两个字上画了很重的横线,差点把笔记本都划透了。 凌途锡问:“能再说说你父亲的病吗?” “我父亲……他很多年前得了哮喘,随时要命的那种,这些年一直是靠药物维持,可能是年纪大了吧,今年春天开始就变得格外严重,连公司事务都管不了了,每天药不离手,但还是连说话和喘气都费劲。” 凌途锡点点头,他刚才在何威宇的卧室看到了一台小型吸氧机。 “说到公司。”他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是你弟弟在管理?一般不都是长子首先继承吗?” 何澜从睡袍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放在旁边的圆形茶几上:“我心脏不好,公司那么多事情我应付不来,会死。” 半开玩笑的语气,似乎死对他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让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同时有点不自然。 凌途锡的气消了一大半,看清楚了那个药瓶的形状,疑惑:“心脏病也用喷雾?我以为都是那种含服的药丸。” “以前的确都是药丸,这是秦医生上个月从国外弄到的新药,别说,效果确实不错。” 他拿出的药瓶除了颜色外,跟死亡现场那个药瓶一模一样,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我能看看吗?”说话时,凌途锡已经抬起了手。 “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凌途锡的手停在半空,有点尴尬地想要收回,却听何澜突然软着嗓子说:“但你例外。”
第2章 身世 你,例外。 何澜说得好似不经意,凌途锡却有些动容,而且难以控制的心跳逐渐加速。 就听何澜又说:“既然是警察叔叔要检查,那我这个好市民没有拒绝的理由。” 凌途锡的情绪瞬间冷却,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拿起药瓶仔细看了半天,放回茶几上。 看起来跟何威宇的哮喘药是一样的瓶子,只是颜色不同,想来是家庭医生统一买的瓶子,父子的药分别用颜色区分。 吴丽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队里的电话。 “凌队,可能是查到秦满的地址了,我出去接一下。” 本来以为会很快,没想到她过了两分钟都没回来。 凌途锡来回翻手里的记录本,可惜,本子上就只记了两页,一下就翻到了头。 他只好合上笔记本:“那就先这样,感谢你的配合!” 往外走的时候却差点撞上跑回来的吴丽。 她的眼睛里满是兴奋,每次她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代表有她感兴趣的八卦。 凌途锡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注意场合:“什么结果?” “秦满登记的住址确实在枫叶区,波哥已经带人过去了。”她偏头错过凌途锡的身体,偷看了何澜一眼,然后冲凌途锡用力使了个眼色。 凌途锡猜,她是发现了关于何澜的新线索。 “凌队,你肯定想不到,昨天何澜上午才刚结婚,晚上家里就出事,这不是喜事变丧事了?也太晦气了吧?”何宅一楼的角落,吴丽难言兴奋地压低声音汇报。 凌途锡愣了足足五秒,看样子以为自己幻听。 “你更想不到吧,他的结婚对象是顾氏商贸的顾副总!” 凌途锡的眼珠缓缓移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顾副总是谁。 顾氏商贸跟何家一样是家族企业,顾家的长女叫顾娅,目前主要管理公司事务。 他有点木讷地问:“两个大家族联姻,怎么媒体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知道哎,是在系统里查到的,昨天上午两个人去扯的证,看样子还没办婚礼,可能要等准备好后再公布。”吴丽揪着自己有点婴儿肥的下巴,“凌队,何澜才领证,何威宇就意外死亡,是不是太巧了?” 见凌途锡脸色不太好看,想到他一向讨厌没有根据的猜测,她赶忙抬手致意:“直觉,单纯直觉哈!” 凌途锡转头看了一眼楼上何澜房间的方向。 不对劲,根本就不对劲! 他找女人结婚?那跟自己见面的那次,算什么? 他尽量把自己从复杂的关系中摘出去,保持客观理性思考,终于抓住了“不对劲”的根源。 是何澜的反应,有问题! “走吧,再去问问保姆。” 龙阿姨在何家做了二十年的保姆,如今已经快六十岁了,人保养的不错,看来日子挺舒心。 她眼睛发红,显然是刚为老雇主哭过,一见到他们进来,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凌途锡不太擅长安慰人,往后退了两步,心安理得把这事交给女警,等龙阿姨心情平复了,才跟她问起家庭医生秦满的事。 据她说,秦满是下午给何澜做完检查后离开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凌途锡问:“他这时候离开,不担心何澜的病加重?” 龙阿姨拢了一下脸侧的头发:“没关系吧,澜少爷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他给澜少爷检查过,说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好。”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不需要啊,如果没特意打招呼的话,第二天他一定会来的。” 关于秦满,龙阿姨跟何澜说的差不多,只有他的服务年份没对上,本着认真负责的原则,凌途锡觉得应该调查清楚,于是朝吴丽使了个眼色。 吴丽秒懂。 “阿姨,何澜说秦满在何家待了十年,你怎么说十五年,到底多少年?” 龙阿姨攥着纸巾,声音沙哑:“澜少爷是三年前才跟何先生相认的,之前一直待在国外,再早的事他都不知道,我们提到这些小事时都是说个概数,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没必要较真,是吧?” 三年前? 凌途锡心头一跳,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那个慵懒地斜倚在床头、用戏谑而妩媚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身影。 那时,他漫不经心地叼着没点燃的烟,眨着疲惫过后略带迷离的眼睛,手里捏着自己的警察证晃来晃去,狡黠地说:哟,是警察叔叔呀?难怪这么厉害!” 凌途锡眨了两下眼,把这不和谐的画面甩出去,问:“你说相认?他们之前的父子关系有什么不寻常吗?” 龙阿姨有点为难,吴丽赶忙说:“阿姨,办案就是要全面调查,说不定就能跟案子联系上,你就如实说,我们的档案严格保密,不会传出去的!” “案子?”龙阿姨的认知被颠覆了,问,“何先生不是意外发病……” “我们正在调查,这是规定的流程,您放心吧!” 龙阿姨被说服了,这才一边回忆,一边把她知道的都慢慢说出来。 何澜今年二十八岁,在他两岁到二十五岁之间,他都生活在国外。 何威宇年轻时候和妻子生下了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子,不幸的是,在两岁那年走失了,几个月后,何夫人郁郁而终。 何威宇跟妻子是一起打拼起家的,十分恩爱,接连的两个打击直接要了他半条命,急火攻心诱发了严重哮喘,从此对任何事都心灰意冷,直到领养了一个男孩,他突然责任心爆棚,重新振作,直接把何氏集团做成了本省最大的企业,这个男孩就是何肆年。 这些年在繁忙之余,何威宇一直没放弃寻找亲生儿子,穷乡僻壤、阴街陋巷、繁华市井、茫茫大山…… 他发动所有关系网,几乎找遍了一切地方,终于在三年前,有熟悉的朋友说,在国外见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亚洲面孔,脖子后面的椭圆胎记跟二十三年前走失的何家小少爷一模一样。 何威宇亲自出国去找到了何澜,没费多少口舌他就同意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一出,父子相认,何澜痛快答应跟何威宇回国。 人都以为何少爷是急着回家享福,却没想到他佛系的很,像是对突然砸到头上的富豪父亲和那几十亿资产没兴趣似的,加上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没事的时候都躲在画室里画画,压根懒得出门应酬,更别说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现在的情况是,何氏集团的事务还是由养子何肆年主要负责,何澜当甩手掌柜,自从何威宇病重,所有重担全都压在何肆年身上,几天才能回家一次,堪比牛马。 了解了家庭关系,加上何威宇的死,凌途锡总感觉何家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或许涌动着暗潮。 “龙阿姨,我们无意中查到何澜结婚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说到这个,龙阿姨眼睛里浮上了一丝慈祥的笑意,十分欣慰:“当然知道,昨天上午澜少爷跟顾小姐去的民政局,中午两家一起吃了饭,下午回来后可能是累着了,还加倍用了药。” 凌途锡看了眼本子上用粗线划过的“下午”,问:“他们是下午几点回来的?” 龙阿姨回忆了一下:“一点多。” 吴丽奇怪:“这么早?结婚这么大的事,不该多聊一会儿,联络联络感情吗?” 龙阿姨解释:“哦,是这样,司机老倪家里有事,这几天请假,澜少爷又一直没去换国内的驾照,昨天接送都是顾少爷负责的,顾小姐忙,顾少爷也忙,两家关系又熟,没那么多讲究,饭局就提前结束了。” “顾少爷?” “顾小姐的弟弟,顾家三少爷顾青。” 凌途锡写下这个名字,接着问:“回来后,何总有没有发病迹象?” “那倒没有,其实这几天因为澜少爷要结婚,何先生心情不错,病情好转不少,昨天回来时看起来很高兴,我还听到他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好像是在跟顾先生商量什么时候正式举办婚礼呢!”龙阿姨想了想,“倒是澜少爷,好像身体真的很不舒服,跟他说话也不太耐烦,当时我就有点奇怪,因为他脾气一向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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