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这座欲念怪兽的,灯红酒绿繁华的时间像水一样流逝着,王振业一个人坐在歌舞厅侧方的马路牙子上,他在等待着两个年轻的孩子平安归来。 王宇和赵越跟着几个小混混打扮的青年男女进了歌舞厅,他俩先是假意点了两杯汽水,然后陆续进了厕所,又趁机混进了徐哥的办公室,王宇翻身藏在了徐哥的床底,赵越轻手轻脚的躲在了常年拉着的落地窗帘后。这一切都离不开三人细致的观察和蒋兰的暗中帮助。 歌舞声逐渐安静的时候,两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徐哥很明显没少喝,他的脚步又轻飘又沉重,进了办公室以后连灯都没开,就把自己砸在了床上,但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进入睡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王宇拿着一把石子,先是瞄准了徐哥桌子上的红酒杯,他努力平衡着,倾斜着身体,甩出了手里的小石头,薄薄的红酒杯应势而碎,碎片哗啦啦的掉在地上。 徐哥好像也注意到了,但是没什么反应,似乎只是觉得自己没放稳吧。 第二次就没那么简单了,王宇瞄准了徐哥的酒柜,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把一个扁扁的石子垫在上面,大拇指紧贴在上面,两指发力,那片小小的石子如冲云破雾般呼啸着,瞬时间砸破了酒柜的玻璃柜门,也许还有几瓶洋酒,因为酒味同时也充满了整个房间。 徐哥蹭的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靠在墙上瑟瑟发抖,硬着头皮准备下床查看,却又迟迟不敢动弹。 赵越本想按照既定计划开始装鬼,谁知徐哥似乎惊吓过度,一下子倒在了床上,赵越微微拨开窗帘的时候只看到徐哥那颗锃亮到反光的头。 二人不敢轻举妄动,屏息等待了一小会,发现徐哥确实晕过去了,他俩迅速把徐哥严严实实的捆在了床上,然后跑到女化妆室往脸上抹了一大片口红眼影之类的,王宇还找了顶假发片披在头上,几乎把脸全盖上了,像贞子一样,在夜里乍一看又能再次吓个半死。 然后王宇静静地坐在徐哥床头,等待着徐哥醒来。 “啊——”徐哥睁开眼,感觉身上一紧,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壮女人坐在自己的床边,吓得结结巴巴的开始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啊…除了那几回…那也不是我自己想干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看他已经恐惧到极点,时机成熟了,王宇转过头(在徐哥眼里是头发盖住脸的女鬼),用尖细的声音悠悠的问:“你干过什么坏事…说出来……” 徐哥结结巴巴的交代了许多琐碎的案件,王宇都默默记在心上,可是听他半天都没提到林芳芳的事情,王宇决心再吓吓他,他一下子冲过去捏住了徐哥的脖子,继续用阴沉的嗓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吧。” 徐哥抖如筛糠,满头满脸都是汗,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吞了口口水,声音颤抖的开了口:“芳芳?是你?” 还没等王宇再开口,徐哥已经面如土色,不停的道歉:“当时也不全怪我,你老公打你我也不是没帮你…吧,你咋突然回来找我……后面你和赵姐一起失踪那可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徐哥唠唠叨叨的自己忏悔了许久,王宇和赵越基本上全明白了:林芳芳被她那个酒鬼老公打的半死不活,又下了岗,没有一点收入。徐哥看她长得漂亮,就趁机把她说服来陪酒赚钱,但是又给她下了药,当作人情送给一个出手阔绰的常客,林芳芳因此精神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的,再过了几个月就彻底失踪了。 他们也确定了林芳芳和赵红梅双双失踪的具体时间:1990年,8月。 第8章 苦涩温暖 王振业依旧早早的来到单位,整理卷宗,按理王宇也是早早来单位,但是这一天,外面车间的开工铃声都打了三四遍了,他的爱徒还没有来,同事询问他只好敷衍几句称王宇身体不舒服,可是他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前几天王宇和赵越的任务完成的十分顺利,但是也让案件调查的进度止步于此,很明显徐哥也不是知情的关键人物,那么下一步应该从何处着手……王振业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汪汪!”外面突然传来了了狗的叫声,王振业往窗外一看,好家伙,他的爱徒牵着一个快一人高的棕黑色的昆仑犬,站在办公室外的小院里。 赵越进了门:“师傅,走,查案子去。” 三人一狗的组合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王振业一头雾水:“这狗哪来的?” “退役军犬,帅吧。”王宇得意的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等待着师傅的夸奖。 “不是,弄条军犬过来干啥?”王振业更懵了。 王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被自封袋包好的一条很厚实的浅棕色格子布料,看起来有年头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化成粉末,上面有一点点暗红色的痕迹。 原来,他们之前和蒋兰聊起林芳芳的时候,无意间知道了林芳芳刚来歌舞厅的时候,因为不愿意和那些陪酒女一样出卖□□,想拿了这个月的卖酒提成就走人,可是徐哥根本不愿意放走她,就把林芳芳按在化妆间里暴打。 陈旧的窗帘上,是林芳芳的鼻血。 “弗弗,闻!sniff sniff!”王宇摸了摸弗弗的头,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条窗帘布。 弗弗十分听话的把鼻子凑到了那块窗帘布上,鼻子一怂一怂的闻着,似乎是陈年的血锈味触发了弗弗的警觉,他的耳朵像钢条般笔直的竖了起来,尾巴也开始用力的拍着地面。 王宇看着差不多了,就把窗帘布小心地收了起来,对弗弗发出了寻找的指令。 弗弗居然真的一路嗅闻一路走,领着三个人走到了合金厂周围的一个小水沟。说是小水沟,其实也并不小,早些年,还没有这么注重环保,合金厂很多的冷凝水、污水啥的都顺着水泥管排到这里,这条水沟一是臭的惨绝人寰,二是色彩丰富,岸边都是些五颜六色的奇怪液体,里面的水也是今天蓝明天紫的。 好在林城的母亲江水包容着一切,这条水沟除了味道大点,也没怎么影响到周边的生活,就逐渐被适应了。 随着林城核心的钢铁厂降本增效、逐年减产,现在这条水沟已经差不多干涸了,湿软的淤泥发出油亮亮的光,像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这附近荒废了很久,人迹罕至,王宇解开了弗弗的链子,弗弗的脚步加快了很多,它十分用力的嗅着地面,然后冲着破烂铁丝网围着的臭水沟狂吠起来。 三人对里面进行了简单的侦查,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再加上铁丝网就是起到个挡住乱跑小屁孩的作用,又薄又细又年久失修,那点铁丝早已变得酥软,王振业轻轻一掰就破坏了一片。 弗弗嗅闻着铁丝网,十分谨慎的往泥里走了两步,一点一点的探索。 赵越认为弗弗把铁锈的味道闻成了血的味道,所以才表现的很迷惑,一直找不到地点,正和王宇讨论的时候,弗弗突然冲着一块地发出了低吠。 弗弗开始用爪子挖掘,并不断向三人示意。王宇掏出背包里装的工兵铲,开始挖掘起来。 王宇和赵越俩大小伙子轮流着挖了几个小时,坑已经有一米以上的深度,土壤截面呈现出分层的诡异的颜色,随着挖掘深度的增加,泛出一股一股复杂恶心的腥气。 赵越抬起胳膊小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继续用铲子往下挖掘。 可是这下,他感觉到不对劲了,铲子这次碰到的东西很明显不一样。 是尸体。 赵越继续挖掘着,最先露出的是胳膊,然后是躯干,大腿,头部。 由于这条臭水沟被排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污水,各种重金属的含量极高,尸体居然保存完好,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除了——左胸前的弹孔。 空洞洞的。 王宇虽然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但是也没有见过这种状况的尸体,他微微侧过头,不忍心盯着看。 他的余光里,赵越缓缓的跪在了尸体旁的泥地上。 “妈妈……” 时间、空间似乎一下子被挤压了,赵越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孩子,满脸泪水混和着鼻涕,反复问着旁边的蒋兰:“阿姨,妈妈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蒋兰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小小的赵越,她很想告诉他:妈妈很快就能回家啦,可是她张不开嘴巴,能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飞速闪回的回忆像一颗迟来的子弹,一下子把赵越击倒了,那天剩下的时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恍恍惚惚的跟着王宇把妈妈的尸体运到了检测中心,又做了登记,又被送回宿舍。 就这样恍惚间,他反应过来已经是不知时刻的深夜,外面的蟋蟀蝈蝈儿疯狂的叫着,他裹着被子坐在小小的单人床上。 他脑海里都是小时候妈妈抱他坐在小吃摊上,一起卖炸串的那些时光。 炸鸡柳、炸火腿肠、炸蘑菇、还有怎么也卷不完的金针菇串串。 他总是在旁边的地上捡些树叶和树枝自己玩,有时候也观察蚂蚁和小虫,一只蜻蜓也成为他的好朋友。 可是,妈妈,你怎么突然消失了?然后又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赵越痛苦的按住太阳穴,颞骨两侧的青筋凸起,剧烈的跳动着。 “笃笃、笃笃、”一阵细小的、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赵越猜到了是谁,他一把用被子把头盖住,准备装睡糊弄过去。 可是那细小的敲门声并未停止,保持着节奏,仿佛更加坚定了。 赵越终于打开了门,是王宇。 准确来讲,是背着大包小包,还拎着一大兜零食的王宇。 也不等他做反应,王宇就熟悉的挤进了他的宿舍,一把把赵越也拉了进来:“进屋关门,一会进蚊子啦。” 赵越默默地关上了门,坐在了自己的小桌前,王宇也没立马凑上去和他说话,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个饭盒,上层是热乎乎的烫面饺子,下层是满满的稠小米粥。 他一样一样摆在赵越面前的桌子上,又从包侧面掏出一瓶汽水打开摆在旁边。 赵越闻到香喷喷的饺子味儿,一下子就感觉到饿了,他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王宇终于稍微放了心,坐在赵越的床上看着他吃。 一切都是静静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地从赵越脸上滚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用手背往上擦了一下,干干净净。 王宇收起了饭盒,轻手轻脚的开门去了水房。 等他回到屋里的时候,赵越已经盖上了毛巾被,乖乖的平躺在床上,他知道那是不想让他担心。 “天快亮了,躺这凑合一下吧。”赵越并没有看着王宇,而是盯着天花板。 “好。”王宇答应着,然后小心的挤在了赵越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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