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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黎川本身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郯晋还是感到很震撼。 “不打麻药，这怎么行！”心脏手术专家看着他，对此无比的费解，不打麻药就直接开刀，那可是能直接疼死人的。 郯晋斟酌的一会，跟专家道：“照他的话去做。” 接着，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看着桐黎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情绪，就这么一动不动，眼神眨都没眨一下任由手术刀划开自己的胸腔，把心脏从自己的身体里拿出来。 因为这种情况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整个过程可以称得上战战兢兢，主刀专家如果不是见多识广，看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拿不动刀。 “别紧张，做好你们该做的就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主刀专家心里更加咯噔，哪怕是从医几十年，做过无数台心脏手术，但没有哪一次看着患者或者伤者在开刀过程中保持意识清醒，还平静的跟他说不要紧张，这换谁来，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郯晋看着这种场面，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难得皱着眉，语气严肃问：“你不觉得疼？” “疼？”桐黎盯着手术台的灯，眼神似乎在回忆，沉默了很久，只吐出两个字，“忘了。” 他早就忘记疼痛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记得那群该死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解剖刀，说着一堆他不懂的话，在他身上每一寸地方划来划去，他清醒的看到自己的皮肤、骨头、器官和肌肉被剥离身体，似乎这一切不属于自己，而仅仅是一个被粘合起来的躯壳。 郯晋陷入沉默，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忘记，恰恰相反，就因为记得太清楚，所以不想再去回忆。 “他们做实验的时候，你也是像现在这样清醒着的？”郯晋不敢想象那种场景有多绝望，但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他们为什么不给你打麻药？” 要是实验的过程中实验体因承受不住剧烈的疼痛而死亡，这对于T博士来说得不偿失，就算为了保证实验数值的准确性，必须要实验体全程都是意识清醒的，那只要保证大脑清醒就可以。 但连身体部分都没有麻醉，郯晋实在想象不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做。 “麻药会影响最终的实验结果。”桐黎目不转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麻醉剂会让我们的细胞发生不可控的改变，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仅仅只是睡过去，但对我们实验体来说，它可能是致命的。” 也就是说，T博士为了保证实验一定成功，所有实验体都是在所有感官全部正常的时候进行实验。 郯晋虽然是一个对生物实验比较疯狂的人，可以为了实验牺牲掉一切，包括自己，但他有个人的原则跟底线，他的做事准则——再残酷的实验，他也要让实验对象心甘情愿替他干活。哪怕是小白鼠，他也会先把小白鼠养的白白胖胖的，然后再下手。 这种以折磨人的方式进行实验，郯晋是非常唾弃的。 “所以，蚂蟥他自己作为老板，也是要求被这样对待？”郯晋怎么想，也不觉得那个大毒枭是自虐型人格，何况这种事情，把握不好的话容易把自己搞死，那个大毒枭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赌。 桐黎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你觉得蚂蟥会这么愚蠢吗？” 他就知道。 “所以，他一个不敢拿自己命去赌的人，是怎么做到成功的？” 郯晋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接近基因改造人的核心秘密，当年包括黎川在内，有九个改造人成功，如果有这么大的成功概率，T博士不应该只创造出九个人。 可现实却并没有。 “他们并没有成功。” “什么？” 桐黎不答反问：“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们吗？” 这个问题郯晋真的猜不出来，难道不是因为跟主人格之外色令智昏，然后弃暗投明了么？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拿走了我身上一样东西。” 郯晋：“什么？！！！”
第218章 “没人会忘记自己的过…… 桐黎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非常平静，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平静的语气下, 是那藏在瞳孔之中的可怕杀意。 要不是如今统一战线, 确定第二人格站在他们这边, 不会对他们动手, 郯晋是真怕第二人格说着说着，情绪激动突然起身, 然后把他们全部都噶掉。 “所以, 实验不成功,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解释的活原本都是黎川来做, 桐黎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跟别人解释, 他有开口这个时间，早就能杀几个来回。 但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由他来解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桐黎语气太乐意道：“蚂蟥邀请了很多境外势力参与这项实验，他需要庞大的资金来维持这个实验的周转, 如果只有身为零号实验品的黎川成功, 那他就会失去那些庞大的资金，并且还会因为欺诈上黑名单, 被各方势力追杀。” 郯晋对这点感到很意外，蚂蟥可算是势力不小的大毒枭, 几大洲贩毒名单上都有他的身影，那些年毒品买卖赚来的钱, 竟然还不足以让T博士的实验正常进行？ 果然，搞实验就是烧钱的玩意，随随便便就得几千万几个亿。 “然后呢？”郯晋下意识抬手想去推眼镜框, 抬起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穿着无菌防护服，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推不了，只能放下来，“你刚才所说的，他们从你身上拿走了一些东西，是指……？” 手术室因两人这几句对话陷入一种令人森寒的氛围中，心脏主刀专家跟辅助的医师和护士们，更是汗洽股栗，但好在多年的经验让所有人都保持住冷静，不至于出现惊慌的行为。 但即便如此，每个人脸上还是充满了可怖之色，精神更是紧绷到极点，甚至都不敢放低眼睛去看明明已经被划开胸腔，连心脏都已经被取出来，却还能够脸色如常跟人聊天的桐黎。 “是我想的那样吗？”见桐黎许久没有回答，郯晋说出自己的猜测。 桐黎没有回答，瞳孔散发出来的杀意却愈发的明显，郯晋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了。 “我明白了。”郯晋沉默好一会，才继续往下问：“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黎川是真的忘记那些事情了吗？” “没人会忘记自己的过去。” 忘记自己的过去就等于背叛自己，所谓的忘记，也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去记得。 别人可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郯晋在桐黎说出的瞬间就明白——对黎川而言，第二人格的存在就相当于过去的自己。 13年所有的惨痛经历，黎川其实从未忘记过。 - 三个半小时后。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郯晋是第一个从里面出来，出来就看到邓伟良跟秦剑赟站在走廊外等，一个花甲之年的小老头，跟一个正值壮年的老板，两人在这长达三个多小时的煎熬中，仿佛老了好几岁，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憔悴。 “怎么样？成功了吗？！”秦剑赟焦急问。 郯晋脱掉口罩，看着邓伟良，道：“秦董放心，非常顺利。” 邓伟良不确定问：“真的？后续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像更换器官这种事情，最怕就是排异反应，如果不能熬过这个门槛，就算能幸运暂时活下来，往后也没有多少时间。 郯晋很严肃回答道：“不会，这点两位不用担心。如果普通人的话，我可能没办法给两位打包票，但这次的情况不同，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邓伟良察觉到郯晋还有另外的事情要说，跟秦剑赟聊了几句，就跟郯晋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 “小晋，你刚才所说的事情，真的能够确定吗？”邓伟良还是有点担忧，“真不是为了哄那臭小子他哥开心？” 郯晋点点头，“连蚂蟥那几个毒贩都没事，秦队长也肯定不会有问题。” “什么意思？” “我现在已经全部知道当年R计划的真相了。” “他跟你说的？” “是的。” 邓伟良难以置信抬头往手术室的方向看，郯晋这句话，无疑就是说在手术的过程中，第二人格的意识是一直清醒的，全程都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把心脏置换完成。 虽然邓伟良对之前黎川当着他的面爆头都没有死亡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那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震撼，但现在又再次撞到，依旧还是感到很震惊。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蚂蟥那几个贩毒份子都没事？” 郯晋顿了一下，道：“当年的R计划，那些基因改造人，只有黎川是成功的，其他人都失败了。” “什……什么？！”邓伟良一脸懵逼，“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考虑一下我这个非领域老领导好不好？” 郯晋扶了扶眼镜框，语气略沉重解释道：“当年R计划只有黎川一个实验体成功，蚂蟥跟T博士为了能让这个实验继续下去，就把黎川身上的八块骨头取出来，分别移植到那八个基因改造人身上。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的细胞跟基因始终无法跟黎川的细胞跟基因完全融合，所以才会产生后遗症，这也是蚂蟥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黎川的原因。” 邓伟良听到这些字眼的瞬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低声愤怒的连连骂了好几句脏话，才问：“为什么？” “八块骨头加一颗心脏，就能凑成一个完整的人体结构了。”郯晋拧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即补充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蚂蟥应该在13年前的实验中，就从其他几位基因改造人身上得到了黎川身上八块骨头的细胞，可依旧没能阻止他身上因此带来负担跟缺陷。我想，蚂蟥大概率是觉得，黎川的心脏很可能是解决一切的根本，所以才会想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 邓伟良问：“那你觉得是吗？” 郯晋难得摇摇头，“不一定。如果黎川的心脏才是基因改造实验的根本，那T博士当年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黎川的心脏给取走，或者移植到自己的身上。不过，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 “就是黎川被改造后的细胞，可能只认自己的身体。” 郯晋刚才特意观察了秦澈被交换心脏之后身体器官跟其他组织的反应，融合的特别顺利，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其他不良反应，各类仪器的数据比正常情况下还要正常。 虽然说这个世界讲科学，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何尝不是一种玄学呢。 邓伟良不明白这些，但从郯晋的语气跟神态中，确定对他们有利的，那就足够了，“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T博士死后，蚂蟥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却笃定自己要是能够得到黎川的心脏，他就可以让自己变成另一个‘黎川’，是这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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