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法院采纳了精神病因素,影响了量刑,他不去监狱,也会被送进特殊的精神病犯罪医院。我说实话,那里还不如监狱,比监狱恐怖多了。” 周宿这时候想起来另外一个人:“对了,那个保安呢?” 陆百宁指了指后面另外一间审讯室:“他倒是好对付,问什么说什么,我们没有查到他和孟肇元有任何联系,他应该就是纯倒霉。孟肇元忽悠了他认识校长,他就真的信了。” 周宿看着审讯室紧闭的门,心想,既然是无辜的,那为什么不放他走呢?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陆百宁总结:“在学校里持刀行凶是毋庸置疑的,人证物证都确凿了,孟肇元一定会被起诉故意杀人。这是第一桩。第二桩是后门那次,他认罪了,物证也有了,基本满足定罪条件。最后,高空掷物既没有证据,也没有认罪供词,还在侦查中。” “接下来我们很可能把前两桩案子合并到一起,共同起诉,这样他的量刑会更重。”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来指认一下他。如果你认为他就是在后门偷袭你的人,那么,我就同意案件合并。你如果觉得他不是,也没关系。我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内心,说实话。” 周宿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效禹,陆效禹安抚地对他微笑。 他又看了一眼陆百宁,最后说:“我觉得......不是。” 陆百宁露出了嘉许和满意的目光:“果然。” “您也这么觉得么?” “比较明确的疑点有四个,第一,他说不出来后门偷袭过程;第二,物证虽然有,但不能完全证明属于他;第三,他两次行凶的方式明显不同;第四,我认为他缺乏预谋行凶的能力。” “缺乏预谋行凶的能力?” “后门那次偷袭,部署成熟,策划周密。但是,以孟肇元的个性和他疯癫的精神状态,别说部署一次暗杀行动,让他安排一场午餐会恐怕都很难做到。” 陆百宁的目光拉长落在了审讯室里:“我还怀疑,这次是有人想栽赃他。” 周宿立刻想明白过来了:“所以钥匙和鞋子是故意放在他那里的,为了让警察找到物证,落实他的罪行。” 陆百宁思路清晰、准确:“孟肇元本来可以在你进校门口的那一刻就杀你,但他没有,那就证明,他一开始就不想杀你。不可能升了个旗,和校长说了一会儿话,他就突然又想杀你了。” “在中间升旗谈话这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别的事情,才改变了主意。比如,有人怂恿他,挑拨他,然后趁这个机会接近他,把物证放到了他身边。” “他是完美的替罪羊,有动机,有具体的闹事行为,没有人会不相信他要杀你。这么一个角色送到我面前,我是真凶,我也会想利用他的。” 周宿微笑:“您现在的样子,真的好像探案剧里面那些行为分析学专家。” 他崇拜的眼神真切而诚恳,陆百宁被他看得先是一愣,然后才揉揉他的脑袋。 ---- 效禹的态度到现在完全变了,他已经彻底地相信了宿宿。
第26章 就因为他告诉她了真相 陆效禹想起来:“可以去查学校附近的监控。孟肇元在我们升旗谈话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学校附近徘徊,真凶这时接近了他,和他说话,然后把钥匙放在了他的钥匙扣上。” 周宿明白了为什么陆百宁不放保安走:“那个保安!保安一直盯着他,不让他靠近学校,所以保安有可能会看见他当时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陆百宁点头:“是,所以我把他留在这里,让他回忆细节。” 监控录像她也已经派人去调了,只是看监控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没那么快有结果。 她总结道:“其实,从我的角度看,幕后真凶这次行动仓促了一些。他应该是之前不知道有孟肇元这个人,昨天早上校门口那么一闹,才知道。于是临时想出来的这个栽赃计划。” 陆效禹插嘴:“对,是我的话会做得更精细一些,不要那么心急,和孟肇元多接触一段时间,打好关系,至少让钥匙和鞋子都悄无声息地沾上孟的毛发或者指纹,使物证更有力。” “他也可以和孟共同策划一次更周全的刺杀计划,”周宿补充:“最好是能一举成功。这样真凶既能达到杀死我的目的,也能金蝉脱壳。现在我却没死成。” 陆百宁眯起眼睛分析:“恐怕他是没时间了。所以才这么急。” “没时间了?” “有什么原因让他迫切地希望你死,并且逃脱这一切。我猜是一股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也压得他逐渐乱了手脚和节奏。所以看到孟肇元,才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能在仓促之下做到这个程度,也已经很令人胆寒。 短短四十分钟里,要构思栽赃计划、接触孟肇元、挑拨行凶、转移物证,还要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哪个环节出一点疏漏都可能坏事,缺乏任何一点胆识、城府和手段都很难做到。 孟肇元毫无为自己辩护的能力,也没有经济条件请好的律师,精神状态还特别糟糕,容易钻进别人的套子里。如果没有陆百宁心细冷静,还不知道他要背多少黑锅。 这位真凶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周宿?什么原因让他处心积虑地刻不容缓地要置周宿于死地? 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两个孩子是抽了晚餐的空来警局做指认的,完了就可以回学校了。 陆百宁把他们送下楼,周宿走到电梯口又停住,回望陆百宁:“阿姨,如果案子合并,对您来说,是不是压力会更小一点?” 陆百宁怔忪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处......” “我毕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几次三番,刑侦科在我身上花费的精力和成本已经太大了。您不可能没有压力的。”周宿淡淡地说:“领导应该也会希望到孟肇元这里就打住吧?” 他向来很懂事,很少这样当面揭穿长辈。 但是这种揭穿,让陆百宁心疼。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一点:“宿宿,在考上警察的时候,我在国旗下宣誓过:‘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如果今天,我为了压力,把不属于孟肇元的刑责加在了他身上,明天,我就可能让一个完全无辜的人顶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宿一向知道她心志坚毅:“我不是让您不查。我是想,也许我们可以表面上先同意案子合并。” 陆百宁明白他的意图了:“你想放松对方的防范,引蛇出洞?” 敌暗我明,他们一直都太被动了。但固守被动不是周宿的行事作风:“只有让真凶相信,这次冒进的栽赃计划成功了,他才会自信心进一步膨胀,下次才可能采取更大胆的作案手法。他越是疯狂,留下的蛛丝马迹就会越多,才越有可能抓到他。” 而且,暂时的妥协也会减小陆百宁的压力。压力减小也能让她更自由地查案。 陆百宁却担心他:“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先让宣传科把消息放出去,同时,撤掉一部分学校附近的警力安排,营造出案子已经了结的轻松氛围。但是,这样你会很危险。” 对方的最终目的是要杀了周宿。周宿不死,对方会一直不停地尝试。 缺乏警方的保护会让周宿暴露在更加不确定的环境中。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相信我,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周宿不怕危险。 陆效禹揽了一把他的肩膀:“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陆百宁和两个孩子拥抱,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额吻。 他们等着电梯上来。电梯门一开,一个女警带着一位穿着便服表情冷淡的老妇走了出来。 女人在看到周宿的时候明显地停了一下:“你是......” 周宿也认出了她:“章阿姨。” 女警在旁边介绍:“科长,这位是孟肇元的家属。” “不是家属,”女人冷冷地打断:“只是前妻。” 陆百宁和她握手:“您好,刑侦科科长陆百宁。抱歉,因为孟家没有别的亲眷了,只能通知您。还让您特意长途赶来,实在是辛苦了。” 章岂怜看起来也不是很愿意来:“我和孟肇元现在没有关系了。他如果闹事耍无赖,该拘留就拘留,该罚款就罚款,让他自己受着就是了。这种事情不需要通知我。” 陆百宁耐心地和她解释:“是这样的,章女士。孟肇元昨天早上在学校持刀企图杀害周宿,但他精神状况堪忧,无法详细供述自己的经历。我们想请您过来,一来是想问问您熟不熟悉他的近况。二来,也想请您帮忙劝劝他,尽早交代清楚情况。” 事实大大地超出了章岂怜的预期:“持刀......”她看向了旁边的周宿:“他要杀......周宿吗?” 陆百宁点了点眼睫表示回答。 章岂怜闭了闭眼:“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周宿开口:“章阿姨,我很抱歉。” 章岂怜对他苦笑,抬手碰了碰他额前的头发,这是一个怜爱的动作。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她红了眼睛。 周宿没有避开她,恭敬对她行礼:“请您帮帮我。” 章岂怜放下手臂,做了个深呼吸:“雪妍死了之后不久,我和孟肇元就分居了,今年4月份正式办完离婚,我已经不参与他的生活很久了。所以,我也不了解他的生活近况。” “不过,”章岂怜毫不掩饰对前夫的唾弃:“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个没种的男人,别说杀人了,他连自杀都完成不了。要不然也不会窝囊地苟活到现在。” 陆百宁和章岂怜简单交代了孟肇元的行径:“我想请您进去,和他说说话,不用刻意地盘问,只要引导他多说些话就好,无论说什么事都可以。我们会在外面看着,并监控记录你们所有的谈话。如果您不想谈下去了,只要随时敲打桌面两次。我们会带您出来的。” 这对章岂怜来说不难:“好。” 陆百宁把审讯室的审讯员叫出来,送章岂怜进去:“任何时候,您觉得不舒服,觉得有危险,或者不高兴想停止都可以,不要太勉强自己。” 周宿和陆效禹也留下来观看这对前夫妻的交谈。 孟肇元见到前妻,先是吃了一惊,表情和肢体语言都流露出窘态,像是最后一点自尊被人撕下了。 章岂怜在夫妻关系中明显是更强势的一方:“这是最后一次,孟肇元,最后一次我来收拾你的烂摊子。再有下次,哪怕是警察找我,我也不会来的。”她讥讽道:“不过我看,应该也不会有下次了吧?”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孟肇元也不装客气:“你有事就说事,那么多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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