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蒙拐骗上无法无天,一碰上大场面就怂的差点神经了的尤德全完全没反应过来,直接懵住。岑殊继续丢出炸雷:“已经陆续有人来揭发你了,你的屋里也抄出了大量借据之类的东西,印章还都是伪造的,这个罪你认不认?” 有气无力地一句:“是……” “那你和死者裴魁所谓的‘钱财恩怨’,又是你教唆他借高利贷罢?” “是……我这回可走了大眼了,听说他缺钱就和他套近乎,让他借钱……单知道他老实好骗,谁知道也是个黑心玩意……他开始是自愿的,说了跟父母要来银子就能还上,结果转天就告诉我家里把他的钱财断了……后来这么被折腾也是他活该……要知道现在连本带利已经近万了……” “让他先在这跪着。”岑殊吩咐完几个衙役,和淳于维下了堂。 “裴魁家里给他断了财是真的。过去查的人写信回来了,是邻居家儿子嫉妒裴魁,造谣说是裴魁吃喝嫖赌把钱都花完了才找父母要的,然后他父母竟然就信了,写信骂了他一顿,什么都不肯给了,说等考上才有资格跟他们要钱——但是尤德全说谎了,是因为裴魁家里给他断了财,他才借高利贷,而不是一开始自愿,后来因为家里不给才还不上钱。”聂思弦摇着头,“你也看出来了,这书生又老实又倔脾气,记账看不惯掌柜的弄虚作假被轰出来了,写话本坚持写些没什么人愿意看的题材,做手艺活又做不好,这能怎么挣钱?” “主子,有问题。”洛尘指着尸体说。 “哪里有问题?”“首先尤德全本人以及知情人作证,他今晚是酉时才去裴魁家的,和这里血迹的风干程度对不上。还有,尤德全多高?” 乔鸿不情愿地说:“比我高半个巴掌那么多吧。” “就是说比我还矮一截。你们再看看裴魁多高?” 淳于维端详了一阵:“和我差不多。” 洛尘拿起一支笔,往下蹲了蹲,问乔鸿:“我这么高和尤德全差不多吧?”“差不多。” “那你们看好了。”洛尘示意淳于维先坐下,拿着笔比划淳于维的心口,“从现场看,裴魁是坐着被人杀死的。隔着一张桌子,凶手当然不可能直接坐着将人刺死,而是先站起来。看这个笔是不是几乎齐平的角度?但是你们仔细看裴魁这个伤口,角度很明显的上深下浅,右深左浅,说明是从上向下捅过来的……” “上深下浅,左深右浅?”岑殊惊问。“没错。”“那天晚上裴魁的房间附近确定无可疑人吗?”“没有,附近的都知道这旅店里住的都是最穷的一波考生了。”“我记得尤德全是使右手,裴魁使左手?”“没错。”“凶手已经出来了。”岑殊叹气,“就是裴魁自己。” “我眼下已经没活路了。” 一个时辰前的申时,裴魁带着遍体鳞伤,身心俱疲、有气无力地瘫在冰冷粗糙的椅子上,一声哀叹。 那个被他收养在身边的书童裴成,一边给认了不久的主子上药捏肩捶腿,一边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不祥的气息,欲言又止。 “裴成,”裴魁看着他,忽然苦笑,“我自己不争气,还连累你一起受罪,真的太委屈你了。” “裴成从来没觉得和主子这一块委屈。”裴成急切地解释,说完拼命想了想,赶紧又补上一句,“之前流落街头,人见人欺才叫委屈,在主子身边不算。” “谢谢你有心,只是我再怎么待你不错,我整个人也废了。”裴魁的苦笑彻底用完了,只得干笑,“长安城里大户人家多的是,比我阔气点的书生也不少,你赶快选个人去投奔罢。” 裴成心里一凉,看来不吉利的预感要成真了。他立即跪下,紧紧抓着裴魁的手:“主子别劝了,裴成不走!裴成这条贱命完全是主子给的,主子既不在了,裴成又能往何处去?” 裴魁又劝了几句,见他就是不肯走,叹道:“你真这么决定了?” “决定了,不后悔。” “那好。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你帮我最后做一件事。”裴魁咬牙切齿,拿起一把匕首,“待会你把这匕首丢在我对面那个椅子下面,然后叫姓尤的过来。他几乎毁了我,我非要让他身败名裂不可。” 裴成的眼泪汹涌而出,挺着点了点头。裴魁休息片刻后爬起来,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左手执匕首,重重地刺进胸口。裴成满腔悲愤地帮主子调整好姿势,将匕首丢在对面的椅子下,又把偷来的老鼠药含在嘴里,便提着灯笼去叫那个姓尤的魔鬼。 尤德全还在公堂下等着,岑殊走出来,坐在上面,冷笑着告诉他:“有个外人把你看的比命还重要,你高兴不高兴?”尤德全一脸迷茫,岑殊冷笑着补充:“那个一直被你打压的裴魁,哪怕自己不活了也想要你死,高不高兴?”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没杀人,你捞的那么多钱可都是不干净的,逃是别想逃了。” 最终尤德全还是蹲了监狱,虽然没有如裴魁所想那般被安上死罪。 裴魁的父母来了。可是他们的第一件事不是问儿子怎么死的,也不是抚尸痛哭,而是照着儿子的棺材破口大骂,甚至挥拳。岑殊一个眼神,洛尘乔鸿立马把这对父母架起来扔了出去。 走出去几十步开外,他们破口大骂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丢死人了,我可不认你这个儿子!你自己不争气,就别怪我们不给你下葬了!” 最后还是聂思弦出钱,香烛纸钱什么的都买了一份,在郊外乱葬岗安葬了一生凄惨的裴魁和裴成。 “竟然有这般父母……”淳于维突然理解了为何裴魁为何一心求死。 聂思弦道:“只能说,好多‘父母’只有血缘上的资格。” 其实在这屋里的人都知道,聂思弦的身世也有个秘辛。 当初聂思弦母亲聂凤鸣心气高傲,不想找个比自己强,压自己一头的男人做夫婿,于是招了个从相貌到才学都平平无奇的男人入赘,勉勉强强搭伙过日子。偏生这男人越来越不服,后来两人吵翻了,直接到了离婚的地步,这男人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聂凤鸣倒是并不迁怒聂思弦,说大人不是东西,关孩子什么事。可惜聂凤鸣在聂思弦很小的时候就因积劳成疾过世,所以聂思弦是只得到很少的母爱,父爱则是完全没有过。 岑湛回来,一进门就问:“那个考生被杀的案子结果出来了没?” 洛尘替岑殊回答:“裴魁,就是那个死了的考生,父母极端势利眼。他钱财用完了,写信给他们那里要生活费。结果有人造谣说他是在外面吃喝嫖赌身上才没钱的,他父母就信了,再不给他钱。裴魁也挣不来什么钱,走投无路,被那个叫尤德全的骗了,开始借高利贷。尤德全还领着那些债主各种威胁裴魁,向他催债,裴魁受尽了委屈,所以那天晚上,他让尤德全来他屋里取钱,然后他直接用匕首自杀了,想嫁祸给尤德全。” 岑湛沉默了很久:“他拿自己一条命换别人吃一场到最后都不见得受太多损失的官司,何苦呢?” ----
第十章 案中案(1) 话说这天,岑殊起了个大早,在四下随便逛逛,偶然经过书房,于是正好逮住了里面惊慌失措的淳于维。 岑殊疑惑地走进去:“你大清早来这做什么?” “呃……”淳于维支支吾吾一阵,心知瞒不过他,最后还是用颤抖的手将手底下的纸拿出来给了岑殊。 岑殊一读,整个人差点炸了: 劳燕东西几将狂,谁料一梦登绣床。 不若等闲拟风月,更非雅正说纪纲。 枕席颠倒迷神智,唇齿依偎乱心肠。 雨收云拢恐君恼,陪笑谢罪往书房。 更炸裂的还是,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梦阿敏”! 这下把岑殊气得好一顿阴阳怪气:“真胆大啊你!早看出来你是对我不一般,没想到是不一般到这种程度!”淳于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跪下:“是是是,我该死,对你有这种龌龊想法!但是我是真喜欢你……” 平时淳于维确实时常若有若无透露过这种意思,岑殊也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不过是没敢搭理。只是这诗句实在直抒胸臆,表达还这么露骨,实在刺激到了他。再一想到洛尘那边还不知道怎么办,他只得摆手:“你可别跪我,这是折煞我了。唉……” 淳于维站起来,继续解释:“岑……阿敏,我真的不会比洛尘差……” “这不是谁不谁的问题,而是我现在还无心情爱。”岑殊无语。 淳于维想说“没关系,我可以跟洛尘一样等着”,怕岑殊心里有负担;想说“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又怕错失机会,更不敢看岑殊什么眼神,只得低着头。岑殊赶紧趁机跑开。 早饭桌上,其他人明显看出来大理寺卿和少卿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 洛尘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尚且难以染指,何况你们这帮杂碎? 聂思弦可是急了,眼下姓淳于的吃瘪,自己上去怕是更无望,可怎么办? 乔鸿低着头,阴着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岑湛呢,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脑子估计早就在别的地方了。 早饭完了,断过几件案子,岑殊一言不发地出去散步。五个人都想跟着他走,但是最后只有一个岑湛受到了批准。 走在路上,岑殊始终是满脸烦闷,头都不转一下。岑湛笑道:“我可料不到哥哥竟有这般大的魅力,拐跑一个洛尘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大理寺都被你拿下了。” “还说我呢,当初你在哪都被一群女子追着,倘若大理寺里都是女官,你得跟我面对一样的情况!”岑殊没好气地道,“你倒是说说,你和江溟到哪一步了?” 听到此处,岑湛认真地想了片刻:“过不了多久,我就跟娘说我和她的事。娘就算不满意阿溟,应该不至于拆散我俩的。”说完她陷入沉吟。她知道哥哥之所以对情爱,尤其对床上那点事视如瘟疫的内情。而她是没这个病症的。那么如果是自己面对身边一群人迷恋自己的境况,会怎么样呢? 兄妹俩走到一条街上,忽听得喧哗一片,紧接着有个遍体鳞伤的人不知从哪个拐角猛窜出来,重重摔倒在岑殊兄妹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追来一群人,个个手持木棒,双眼喷火地高叫:“打死他,打死他!” 岑湛手疾眼快将人扶起,岑殊挡在他俩身前:“你们这是做什么?”领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凶神恶煞地说:“你个小白脸别多管闲事!”岑殊不动声色地把腰牌一亮:“大理寺卿岑殊。” 一听这句话,这群人立马怂了五六分。后面一个瘦长条赶紧走上来,恭恭敬敬说:“大人,是这家伙过分啊!我们摆摊摆的好好的,他突然就把我们摊子全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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