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像是在沼泽求生的旅人一般,看着自己如此岌岌可危下沉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沈逾之?沈逾——哥?” 周忱叫了陷入回忆中的沈逾之两声,在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后,便伸手打破了两人之间那道深不可测的光堑,握在了沈逾之的手腕上。 沈逾之的手腕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触感,这令他的指节微微一抽,还在回忆中的他迟钝地没有逃离那同样让他不适的感觉。沈逾之低头望去,只见周忱的那只手竟然紧紧圈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在他的右手上……沈逾之却发现了许多道大大小小的新伤。 “松开我——”沈逾之抿起嘴唇,抬起自己的手腕向后拉去,企图甩开周忱的触碰:“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谁成想听到沈逾之的话后周忱的手却收得更紧,他看着对方不悦的表情,声音平稳地说道:“你总是在逃避……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 沈逾之的病还未痊愈,他被周忱向前一拉,险些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你是利用他,在我知道他是蒋厉舟的孩子后反而松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对他……毕竟我和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你会对任何人产生超越普通的情感。” 沈逾之用力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周忱捏得有些吃痛,目光疑惑地看着周忱。 “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沈逾之无法挣脱周忱对他的束缚,语气也变得更加不耐烦了起来:“我对其他人怎么样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我发现最近你似乎对于我的情感生活十分感兴趣……周忱,是不是我这些年对于你太过纵容?我总想着你是周老师的孩子,又比我小了几岁,你似乎总想要侵犯进我的私人空间内——” “你是不是忘记了,”沈逾之的眼神中夹杂着些以往并不属于周忱的戒备和冷漠,他用力甩开对方圈在他手腕的束缚,不想这回却很轻易便将他甩开了。沈逾之不由愣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 “我不喜欢任何人企图踏足我的隐私之内。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我和蒋磬之间的关系,我把他当作是我的什么人,或者是他在我这里处于什么位置……我没有向你、向任何人报备的必要。” 大概是被周忱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搞烦了,又或者是他已经把周忱从自己的“熟人”中清除出去了,沈逾之这些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不过周忱听到沈逾之的话后只是抿了抿嘴,仿佛早就想到了他的这个反应。他几刻前抓着沈逾之的右手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随后垂回身侧。只是他的指尖却微微向内缩了一下,就像沈逾之的手腕还在被他握在手中一样。 沈逾之垂眼看向自己被勒出几道鲜红印记的手腕,问道:“你说是周青临让你把我绑架过来的,十年前和十年后的现在都是。那么你的证据呢?” 他的目光扫向仍旧坐在座位上的周忱,居高临下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上一次见周老师的是在林雨深的案子,那时候我曾经因为一些问题亲自咨询了他。要算起来的话……我们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碰面了,此间我们一直是通过电话交流的。” “……你是和他走得最近的人,你也同样和保持着叶迟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 沈逾之向着周忱的方向走进两步,他似乎并不惧怕周忱分毫,他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周忱座椅的扶手之上,将那些洒在他脸上的阳光尽数遮挡了起来。 周忱的五官忽然地模糊了起来,沈逾之看到周忱眉毛似乎是挑了挑,但他却并不知晓那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惊恐?苦恼——好像都不是。沈逾之看着他那被他紧紧绷住的嘴角,第一次发觉自己对于周忱似乎完全不了解。 他渐渐看不懂周忱了。 “咳——抱歉打断了二位,我想说一句。” 早早从危险附近逃离的叶迟清了清嗓子,介入到了两人的对话之中:“学长,虽然你应该知道我内心里是完全支持你干掉老九那个玩弄我感情的傻吊,但是为了我的清誉我还是不得不解释一句——” “我发誓我当时完全不知道周忱接近我的目的,我只是把他当成我的一个……媒介而已。通过他我能接触到很多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这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学长你了。” “老九?”沈逾之问道:“你说的老九是……周忱?” 叶迟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对周忱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他的目光不移,仍旧在紧紧仰视着近在咫尺间的沈逾之。不过对方却没有在看他,而是转过头去看向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叶迟,向他露出了一道洁白又脆弱的脖颈。 “哥——”周忱忽然加大了音量,目光灼灼盯着沈逾之隐藏在衣领下面的皮肤,想要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你看到了我的手吧,你为什么不关心一下我?” 他顿了顿,很满意地看着沈逾之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实很多时候……只要你问我的话,我都会巨细无遗地告诉你真相……不过,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比如说你刚刚问叶迟的那个问题,应该是问我比较合适吧?你这么笃定我不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吗?” 周忱话毕,在沈逾之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叶迟却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她跷起二郎腿按开了被她关上的电视机,捣鼓两下后屏幕上重新开始播放起来了她嗤之以鼻的爆米花电影。 “你觉得你是第几个?”周忱见沈逾之皱着眉不说话,知道对方正在等着他的下文,于是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是第几个吗?周青临会给每个他认可的‘接班人’打下一个他的烙印……我是第九个,你还记得你是第几个吗?” 周忱顿了顿,喊出了沈逾之至今仍旧视为梦魇的名字:“Lior……你还记得吗?” 沈逾之没有反应,但是他放在周忱耳边的那只手却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从周忱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他也是在此刻开最终确认了周忱甚至周青临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过去所有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回忆都犹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拒绝,却……无能为力。 他仿佛在此被那些人带到了少年死去的那间留有一寸光明和希望的房间,麻木地将屋内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电极片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无数次愚蠢的反抗却出现了更多的受害者,他被告知只要自己听话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与他同龄的孩子们。 或许是想要向少年赎罪,沈逾之救下了那些与自己一样被绑架过来的小孩们。但是那些孩子却在他一次次的忍耐下将他捧为了他们的神……他不止一次听到那些小孩向他乞求—— “Lior,你救救我们吧,那实在是太痛苦了。” “这么多次了,你应该都已经习惯了!与其让我们一起受苦,不如你一个人将那些全部负担起来……” “你为什么要退缩?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如果你撑不住了那么我们怎么办?他们想要的是你……Lior,算我们求你了——” 沈逾之任由那些鬼魅般的人影握紧他的肩头来回摇晃,第一次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我也是最后一个。” 周忱伸手握在沈逾之的手腕上,侧脸贴在了他紧绷的胳膊上。几分钟前他在沈逾之手腕上留下的痕迹现在便已经淡到看不太出颜色了,但周忱仍旧轻轻圈住了相同的位置。他的脸颊贴紧沈逾之冰凉的皮肤,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是他选择的最后一个小孩,他在我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周青临做事十分谨慎,他曾经连续一年每天都在观察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不得不把我的生活演给他看,只为了得到他的……信任。” “我在被他领养的第一年就知道了他是犯下临城连环绑架案的真凶……你知道吗,沈逾之?你的那叠病例几乎快被周青临翻散架了,他一直在确定你到底有没有向着他为你规划的那个方向走去。” “而我……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周忱将沈逾之的手轻轻抬起,捧在自己的面前,几乎是虔诚地看着沈逾之的双眼:“我知道你过去的所有,我了解你的所想……你的一切,我也全然接受你的一切……甚至是当时他给你的匕首,如果那时候是我站在你的面前,我会比任何人都心甘情愿地让你捅在我的这里——” 周忱面带着几分微笑,将沈逾之不做反抗的手挪在了自己的腹部,微微按压了下去:“他会接受吗?蒋磬,你认为他会全然接受这样的你吗?你的双手曾经伤害过别人……他会接受自己恋人的双手曾经染上过别人的血迹吗?” 沈逾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随即闭上了眼睛。 “你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周忱一愣,没有想到沈逾之会在这时问出这个问题。 沈逾之没有停顿,继续问道:“和人打架了?是和蒋磬吗?你去见他了?” “我——” “先别着急回答。”沈逾之打断了周忱,看向了周忱布满伤口的手背:“你问我为什么会喜欢蒋磬,这个问题在我这里其实也是很难回答的。我很难给出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对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我甚至也是在不久前才刚刚确认下来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 “我喜欢对我绝对坦诚和真诚的人。” 沈逾之不再看他的伤口,转而与周忱对视:“他甚至会在对真相、对我全然不了解的情况下,仍旧告诉我他会绝对信任我……即使我身上有着再多的疑点,他还是会坚定地告诉我他信任我。” “那么,你认为要怎么说服我选择你?” “周青临和你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你说,我为什么要选择你这个到现在都对我满嘴谎言的人?”
第138章 他们又回来了 138 临城市局办公室内,蒋磬正黑着脸看着自己已经被包扎完好的伤口。吴越不在屋内,他刚刚让任恺把周忱仅有的一段询问录像调了出来,包括蒋磬揪着周忱的领口与他扭打成一片的画面。 蒋磬垂着头看了一会自己手上的擦伤,又想起什么似的随手从吴越的乱七八糟摆满了卷宗的桌面上拎出了一小面镜子。这镜子是他平时上班时候通过镜面反光观察邓局来没来用的,这与他平日形象完全不相符的粉红小镜子不止一次被其他组的组长嘲笑。但是吴越还是坚定不移地将这面上面贴满粉色爱心和蝴蝶结的凯蒂小镜子摆在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美名其曰自己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从嘴边延伸而来了一阵剧痛。他面色不逾地看向镜中的自己,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嘴边一块被蹭破了。蒋磬哼了一声,将那块粉色的方镜扔回了桌面上,左脚脚腕搭在了他的右腿膝盖上,柔顺的西装裤顺着他的动作垂落了下去,露出了他的一节隐藏在完好衣裤下的皮肤和他的深色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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