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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走着走着就近了,在难的事做着做着就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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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河港

作者:一顾   状态:完结   时间:2024-11-01 16:00:19

  申路河掏出打火机,帮李东点上,因为没有一丝风,所以也不用刻意地去护住火焰,见李东的神情有所松动,连忙抓住档口,问:“我是月城日报的记者,听说轮渡出事的那天,你也出了船……”

  “别提了。”李东不耐烦地打断他,“来了一群人都问,当时河面能见度才多少?看不见。不过,我看那辆车刹车好像坏了,刹不住。”

  申路河似乎捡到了不得了的线索,连忙掏出笔记本,把刹车的细节记了下来,李东快把一根烟抽完了,开始赶人:“知道了就快走,下午还得出船。”

  申路河不情不愿地往外挪,还没到达门口,就迎面撞上一个中年女人,申路河愣了片刻,叫出了她的名字:“春姐?”

  女人相貌平平,却满脸热情的笑意,掖起毛巾擦擦脖子里的汗:“我认识你,不过你怎么跑我老公这儿来了?”

  她叫汪正春,开出租的,月城里有太多她这样的出租司机,看似简单到随时可以忽视,但通过车上短暂同行,与乘客间交换的只言片语,就能勾勒出倏忽一面的人的情况——身份,背景,家庭,去向。然而他们知道了这么多,也只是把一切烂在心里,然后收拾好表情问下一位乘客:“上车,去哪儿?”

  汪正春更是个中翘楚。申路河想,她大概攥着大半个月城市的第一手消息,只要能找到她,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

  了解了他和李东的关系,申路河从心里觉得轻松了点儿,他提起嘴唇,因为他下撇的眼角,他无论怎么笑都不那么欢快明朗,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不易察觉的弱势感,无论是谁,此刻都不大忍心就这样把他赶出去。李东的目光从申路河滑到妻子脸上,语气中的躁郁已经退下不少:“缠了半小时了,让他有事赶紧问。”

  “是这样的,春姐。”申路河照例发给汪正春一根烟,后者不客气地接过去,申路河的语速都快了一点,“月城河上轮渡出事的那天,你知道什么吗?”

  “也不能说知道吧,但我的车当时就在那艘轮渡上。”汪正春支起下巴,眯起了眼,露出回忆的神色,申路河也不由跟着她放缓了呼吸的节奏,生怕哪个不慎打断了连续的思路,让到手的证据白白流走。

  “雨太大了,我只迷迷糊糊地看到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除此之外,也不清楚了。”汪正春接上一句,这时话语里的迷茫已经被笃定所取代。

  晴空万里之下劈头盖脸一道惊雷,把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都彻底颠覆,严峻而冷的真相像骤雨一样落下,砸得申路河脸颊生疼,他脑海里电光火石地浮现了那个比月色更无情的少年的脸,他看似无心的话都被一一确认。

  他真的太聪敏了,和翟诚岳说的一模一样。

  汪正春见申路河愣神,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申路河急忙循着丝线,扯回风筝一样飘远的思绪,他早已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至少在汪正春和李东面前,可以掩饰自己的蛛丝马迹,“我先走了,春姐,今天好热,出车注意防中暑!”

  申路河煞有介事道:“今天早上一个温度计都热得炸了,不开玩笑嗦。”说完转身离开,把剩下的一条烟都偷偷放在角落。

  这样他们夫妻俩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开,要是今后被人问起,也应当知道怎么说。

  下午三点的太阳毒辣地侵袭炙烤,申路河没有任何防护,白皙的皮肤很快就瘙痒泛红,想必今天晚上就能搓下一层皮来。然而他来不及去关心这些,马不停蹄地赶往公交车站。

  说来有点滑稽,这种情况下分明是出租车更符合他快速赶往现场的需要,可入殓师微薄的薪水限制了他。他坐在塑料座椅上,却坐立难安。

  他仿佛看见翟诚岳珍爱的越野冲破变形的护栏,整车只在失重中坠落片刻,就砸起大片暗沉浑浊的水花,在一片惊诧而恐惧的注视和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带着一串气泡,沉入冰冷的河水。

  后来连车带人陷进了河底的淤泥,无论如何也清不出来,翟勇和周慧再三地恳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直挺挺地跪在了泥泞的地上,令人看了就于心不忍。最后救援人员用了个折中的法子,拆了整车的后半部分,才让翟诚岳重见天日。

  别说小小的刹车片了,车的其他部分也都成了一堆废铁。

  光是这么想象,申路河就以为肺部填满了无法排出的水,冲塞得越来越多,除了窒息感,还有几乎要把每一个肺泡都撑破的剧痛,他像溺水一样捂住嘴,靠着车窗玻璃,低声地咳嗽起来。

  他到达老狗修车行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卷帘门紧闭,上面贴着旺铺招租的海报,边角早已被带着车尾气的风折损,熏上乌黑,就连门槛都罩上了一层灰,种种迹象表明这家铺子的主人已经离去许久。

  申路河四下看了一圈,长眉纠结起来,这家店开在这里很久了,突然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跑路,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只是就像一株扎根太久的植物,哪怕仓促地拔起,也不免留下客观存在过的痕迹。

  恰好是小学放学的时间,他身后掠过一阵叽叽喳喳的聒噪,孩子们互相推搡着,小脸上都是脏污和笑容,其中一小部分像从洄游的鱼群里分离出来,钻进了修车行旁边的小卖部。

  申路河站在他们之间,格格不入,像鹤立鸡群,被裹挟着踏过小卖部的门槛,他随手拿了瓶汽水和一把酸渣糖,凑到柜台前结账,顺便问:“老板,旁边修车行怎么空了?”

  老板忙不迭地用指头湿了口水数钱,把柜台上的零食塞到小学生的手里,嘱咐他们藏藏好或者尽快吃掉,否则被家长发现了又是一顿数落。

  他这才注意到已经在他面前站了许久的唯一一个成年人,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仿佛耳朵有问题,眯起眼睛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然后反射弧才跑到了底,嘟嚷着开了口:“不知道,前两天突然说不干了回家,关了店跑了。”

  申路河把吸管插进玻璃的汽水瓶,喝了一大口,充沛的气泡混着甜味涌入喉咙,垂下眼眸,上半身撑在花花绿绿的柜台上,继续问:“大哥,他哪儿人啊,是不是叫苟通海?”

  “应该叫这名字。”店主道,“老家在若水县,离月城市也不远。他跟个哑巴似的,无亲无故,也从来不提家里的事。”

  这一点倒是和申路河的印象重合了。

  申路河不知不觉间已经把一整瓶汽水都喝完了,吸管戳在空荡荡的瓶底,发出虚无的风响,瓶身结起的水珠尽数沾在了他的掌心,他向店主道了谢,又到修车行前张望一番,结果是一无所获。

  但申路河清楚,翟诚岳的通讯录里有这个人。因为他经常来这里修车。


第5章

  申路河身边没有适当年纪的人,所以,在傍晚的长途汽车站,他看着车站里的一车一车的高中生,恍然想起,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刚结束考试,踏上回乡的大巴的学生们像卸下了肩上沉重的担子,话语里没有一个字提到方才的考场和试卷,只有喋喋不休地对未来的规划,恨不得从现在开始就把高中三年没玩到没享受到的时间统统报复性地补偿回去。

  申路河有些羡慕他们,他辗转到月城市之后,就越发地怀念起当初把一场考试都当成天的时期,虽然回头看来,那些回忆就像褪色的旧照片,揉成了一团冲进了过去时光的污水中,虽然并不体面,但总比现在要灿烂。

  他的手指无意间划过指缝间细碎而狰狞的疤痕,疼痛感已经消退了,但那种灼烧的感觉立刻就能涌上来,申路河的车票已经买到,伸出手揉揉干涩的眼睛,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出现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还没等难以置信的申路河开口,那个人就迈开长腿三两步跨到了申路河面前,开口叫了他的·名字:“申哥?”

  这次的翟望岳脱了校服,看上去没有什么出远门的准备,一身轻松,好像只是准备出门买瓶酱油,黑短的碎发掉在额头上,深潭一样的眸子依然波澜不惊,嘴角拉成一条直线,许多行李箱的滚轮辘辘地从他身旁滑过,泡面的味道混着孩子的哭闹在汽车站大厅里,鼎沸的温度偏偏没有分给他一星半点儿,如果不刻意地说明,没人知道他和那些热情洋溢的学生一样年纪,也刚刚参加完高考。

  “你怎么来车站了,你爸妈呢?”申路河见他站住不动了,意识到他不仅仅是简单地擦肩而过然后打了个招呼,而是静止在那里等待申路河的下文,于是一开口就是一堆问题,“考完了,考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咄咄逼人,连忙放软了语气,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不好,小望?”

  他年纪不算大,但不知为什么,在翟望岳面前总是下意识地端起长辈的架子,无意识的慈爱和俯视放都放不下来。这可能是翟望岳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之一吧,申路河在心里苦笑。

  申路河的一堆问题信息量略大,好在翟望岳的脑子运转速度很快,在不到三秒之内消化了申路河的全部问题,渐次回答:“我爸妈去索赔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想出去一趟,去哪儿都行,申哥。”

  唯独没有回答他本来最得意的成绩。

  走出学校的下午,明明阳光十分明媚,他却觉得浑身都冷了,周围的人在谈笑,在大声地讨论,可他们的声音都离得很远,成了影影绰绰的一种噪音。哥哥的死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要太多了,哪怕父母和老师都在安慰他,让他打起精神用成绩告慰哥哥的在天之灵,他依然做不到,只能把那些话都视作不痛不痒,是一种局外人的高贵。

  他在过去的三年里优秀得过分,平时的成绩自然不用说,课余时间也被各种比赛占据,只是身边没有朋友,一个都没有。

  按理说他这样的少年是很容易交上朋友的,然而他从来被主动走近谁,对于他人的示好也习惯性地视而不见,久而久之也就和周围的人划出一道毛玻璃,哪怕他阴沉着脸走出考场,也没有人会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抬起头。申路河是他态度最敌对的一个人,然而敌意的来源——翟诚岳消失了,这种暗戳戳的怨怼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基石,漂浮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反而有几分尴尬。

  站在大厅的正中间毕竟还是太扎眼,申路河抓住翟望岳的手腕,那粗糙而真实的一点温度似乎把翟望岳烫了一下,他僵硬而乖巧地随着申路河走到了不锈钢的座位中,一丝挣扎都没有,甚至紧张得同手同脚。

  翟望岳没有和申路河一样,在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车站里的灯管泛着一层灰,洒下的光线也是暗的,逆光的角度给了他些许的压迫感,让申路河暂时忘了他的年纪。翟望岳撑着椅背,略微俯下身,小臂上浮现一串淡淡的青筋。他问申路河:“申哥,你去哪儿,几点的票?”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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