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水按着林中鹤的肩,将他轻轻按到凳子上。 林中鹤知道他的意思,但也顺从了,颇有些无奈,笑着摇摇头。 卢照水便一个一个东西,一个一个角落搜查,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难免无奈,于是抱怨了一句:“似乎并无什么有用的东西。” 林中鹤却微笑着鼓励,“寻朗兄需要耐心。” 卢照水想着,自己以要教学林中鹤之名将他摁在凳子上,此刻却什么也没教,自己唱了出独角戏,未免不太厚道。 而且,自己确实没什么耐心,或许再仔细搜查,就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于是他便要再搜一番。 他走到桃娘的梳妆台前,桌子上只摆着几个饰品和一些脂粉,他便一个一个描述着这些饰品的模样,听上去是自言自语,其实是在说给林中鹤听。 卢照水希望,他能让林中鹤在此案中多些参与感,毕竟,这件事让他参与进来,让他来破这个案子,或许也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林中鹤仔细地听着,当卢照水描述到一只放在盒子里的珠花时,他忽然道:“停。” 卢照水停下,此刻,他手中正拿着一只看起来蛇与龙纠缠在一起的珠花。 卢照水将珠花交给林中鹤,看着他那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在珠花上游走。 林中鹤的手比他的手细很多,他想。 林中鹤微微皱了眉,他道:“这应是隋朝旧物,这种绞式簪花,在二十年前,隋朝被灭时就失传了。” 卢照水却不以为意,“既是失传了那就是贵物,或许是林震南赏的也不一定,难怪放在盒子里。” 林中鹤摇摇头,“不应该,即使绞式簪花失传了,这也是不值钱的,因为这个簪花,无论是形状或是材料,都像是从前隋的宫女用的。” 卢照水将簪花放在一边,又继续找,发现一个拨浪鼓,他先前已经看到过了,于是拿起来甩了甩。 林中鹤问:“是新的拨浪鼓吗?” 林中鹤耳朵很灵,对这些寻常物品也很了解,拨浪鼓一般以皮为鼓面,而新鼓面与旧鼓面被敲打发出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他判断,这是个新拨浪鼓。 卢照水听了林中鹤的话,恍然大悟。 拨浪鼓不奇怪,但是这拨浪鼓是新的就很奇怪,放在桃娘这么一个孑然一身的女子房里就更奇怪了。 他不禁赞叹,“多亏了长白兄,否则我还真是发现不了。” 林中鹤将鼓拿到手里摸了摸,他道:“像是隋城的东西,隋城是隋朝旧都,沿袭了隋朝的习俗,鼓面用牛皮,鼓身用当地最多的杨行木。前段时间,我曾派林比邻去往隋城,桃娘原本不在内,后来林比邻突发恶疾,呕吐不止,桃娘便替了林比邻前往。” 隋城。 隋朝被灭后,新帝上位,定国号为周,励精图治,迁都建平,为纪念死去的隋南帝后和公主,将从前的隋朝旧都寻阳改名为隋城。 卢照水摸着下巴,“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桃娘设计去了隋城,为的是这个有小孩的家庭。还收下了这个拨浪鼓。” 林中鹤听完,点点头,道:“桃娘并不喜欢小孩子,更不会无故去带回一个陌生小孩的拨浪鼓作为留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小孩的家长,和桃娘是格外亲近的关系,亲近到桃娘可以爱屋及乌。” 卢照水和林中鹤都沉默了,因为他们俩心知肚明的是,桃娘是没有亲人的。 至少她在山庄里,都是自称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 那这隋城的孩子,从何而来。 二人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 林中鹤鼻尖动了动,打破了沉默,“墨香。” 二人忽然一齐想到了一件事,桃娘是写信让铁绝师太前来赴约的。 那这熟人,是否也是被写信邀请来的? 林中鹤又缓缓道:“那天贰试会才结束,桃娘本该一直在忙,可她却抽出了两个时辰,分别是未时,申时,酉时,亥时,她约了铁绝师太在酉时,那么前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在做什么?” 桃娘提前留出时间来,要么是桃娘约了人,要么是有人约了桃娘。 若是桃娘约了那人,那封信便在那人身上,极有可能被那人销毁,但若是那人约的桃娘,那信便在桃娘身上,被没被毁便不一定了。 桃娘的房间已被搜过,这几天派人看守,也没人有进来取走的可能,如果信还存在,就可能在桃娘死去的客房里了。 客房,卢照水大略搜过一遍,但重点也只是看是否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并未细看。 卢照水道:“长白兄啊,看来我们需要再次搜一下客房了。” 如今也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 出挽风院时,天已经黑了。 卢照水权当这是和林中鹤在后山散步了。 林中鹤似乎也是这种想法,并不着急,反而步伐很是悠闲。 再次到客房时,桃娘的尸身早已被带去别处安置。 林中鹤模仿桃娘,在屋中等人,踱步,思考着桃娘平时的举止,到书架那里拿了几本书,又坐在凳子上呆了一会儿。 卢照水便随着他的动作,到他所在的地方翻翻找找。 二人在无果后,又将客房大搜了一遍。 但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卢照水瘫倒在凳子上,下巴抵着桌子,林中鹤端端正正坐在他旁边,正垂眸思考。 卢照水扭着头瞎转,又盯着林中鹤看了一会儿,竟觉得昏昏欲睡。 他不禁感叹道:“长白兄果真是岁月静好,光是看着你,我就想睡觉了。” 林中鹤闻言,笑了笑道:“我确实很想接受你的夸奖,只不过,这让你昏昏欲睡的确实不是我,而是这客房内点的檀香。” 卢照水疑惑,“普陀山庄竟这么有钱,没人的客房也点着香炉?” 林中鹤顿了顿,道:“确实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不该点香了。” 卢照水于是走过去,想看这香还剩多少,推测点香的时间。 他打开香炉,却发现里面正中有一摊十分显眼的黑灰,并不是檀香燃后的白灰。 而他现在拿起的香炉的炉顶上,此刻正沾着一张未烧完的信纸一角。 “这香灰怎么如此之多?普陀山庄真是财大气粗!” 他瞪大了双眼,仔细看这张残纸,随后一惊。 那张由名贵的丝楠木制成的信纸的一角上,分明写着: “非亲子”。 卢照水将此发现告诉了林中鹤。 林中鹤沉默良久。 他让卢照水将那几个字临摹在纸上,力透纸背,他用手顺着摸下来。 “是桃娘的字。只不过,她仿的,是我父亲的字体。” 非亲子,非亲子。 林中鹤不禁联想到撒谎的林子君小厮。 若真的是林子君毒害桃娘,那么,这张纸上的内容就极有可能是他的作案动机。 林子君不是林震南的亲生儿子。 这似乎也能解释林震南临死前将庄主之位留给了当时不受宠的林中鹤的原因了。 但是太怪了,为什么这香炉里的香灰这么多?为什么烧信纸恰好就留下这三个字? 这实在是巧得太过离谱了。 似乎是有人在引着他们在发现线索一样。 林中鹤能感受到,卢照水也在皱眉思考。 他也能根据那窗口吹来的风感受到,夜已经很深了。 他于是开口:“寻朗,回去睡觉吧。” 卢照水抬起头看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将眼角下的痣舒展开。 “好。” 作者有话说: 好累好累 但感谢收藏
第9章 惊察觉袖中藏毒 卢照水心中有事,自然是睡不好的。 于是他早上便独自行动,去了安置桃娘尸体的地方,昨天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做事实在是粗心得紧。 那房门口并没有人,但他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盯着的,他闭上眼,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转头看向那个方位,果然,那树上蹲着个人,此刻正悄悄掀开伪装的树枝和树叶往这边看,卢照水冲他眨眨眼。 那人一看到卢照水那张俊俏的脸就认出了,本想着庄主说对他不用设防便要缩回树叶中去,哪知,卢照水发现他了不说,还冲他调皮地眨眨眼,他一时不防,差点脚一滑摔下树来。 卢照水却只当不知,进了房去。 桃娘的尸体正摆在一张寒冰床上,那冰床还隐隐冒着白气,将桃娘周围蒸腾得好似仙境。 卢照水道声:得罪了,便又再次开始搜尸。 这次,他并非一无所获,他在桃娘的袖子中发现了点细细的白色粉末,他将这些粉末轻轻装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袋子中。 他当下并无对这粉末的猜测,或许是什么粉尘也不一定,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带回去看看。 他又细细端详这具尸体,林中鹤昨天教与他的,不仅要找特别的东西,也要找与尸体主人不符合的东西。 桃娘脸色苍白,面上不施粉黛,头上也只簪了根并不怎么好看的簪子,衣服料子虽贵,款式却是一般。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忽然,一双涂着蔻丹的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林中鹤作为盲人看不到的。 这蔻丹染得并不均匀,像是小孩子染的。 一是,这桃娘并不爱美,怎么会染蔻丹,二是,她即使要染蔻丹,以她事无巨细的性格来说,也不该染的如此潦草。 他接触过许多女子,识得这个蔻丹的颜色,应该是百媚娇花所染。 百媚娇花的盛产地,也是隋城。 隋城。 他觉得此次收获颇丰。 他刚喜气洋洋踏出房门,便遇到了铁绝师太。 那铁绝师太见了他,便皱了眉,“你来此作甚?” 卢照水笑道:“自然是探案所需。” 铁绝师太冷笑了几声,便不再说话。 卢照水心下明白铁绝师太厌恶他,起因估计是他曾经与云霞天宫的女弟子们的交战。 那时,他年纪尚轻,因为被踏雪寻梅——慕容青作弄,找他算账,那慕容青很是会易容,卢照水找到他时,他正在野地的酒馆中喝酒,正碰到了云霞天宫的一群女弟子们。 那慕容青故意想要捉弄他,装作请卢照水喝酒,乘着卢照水不备,易容成了个高大的女子。 他哭着跑向那一行人,指着卢照水说他玩弄了她的感情。 那女弟子们中为首的叫沉水的,本就是见过卢照水的,知道他此人臭名昭著,又见到卢照水不愿承认的样子,心下便暗暗确定是卢照水玩弄了这个叫青青的女子的感情。 江湖中行走的女子们总是正义感十足,见到有弱小被欺凌,当下便摆出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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