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流云戏水扇正别在腰间,大概因为庄主身份,他并不会常把玩自己的扇子。 但此刻,卢照水却很想看他的手把玩扇子。 一想到这么好看的手正老老实实地被握在自己手中,卢照水的心里就莫名有种成就感。 风越来越大,二人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都在用内力撑着,二人的手也由起初卢照水握着林中鹤的手变为二人十指相扣。 卢照水的脑子里终于想不了这么多,他此时即使运转全身的内力屏蔽在外,也只是勉强支撑。 林中鹤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是在苦苦支撑。 二人眼前忽然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林中鹤手中的火把灭了。 二人也变得举步维艰,风原本没有形状,只能靠听,他们只觉得耳边呼呼的声音,似乎是人被从万丈悬崖抛下去耳边感受到的那么大的风。 无形有声的巨大阻力。 正当二人考虑要不要后退时,风却渐渐小了,他们依旧不敢放松,仍旧紧紧扣着彼此的双手。 并不如他俩所想,风竟然渐小了,甚至于后来消失了。 是林中鹤先松开的手。 二人的手心全是汗,现如今混合在一起,倒不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是谁的汗。 只是还好,林中鹤的火把熄了后,密道里并不是一片漆黑,依旧有些微弱的光,这光,还是从前方发出。 这说明,前方是有能够照明的东西的。 卢照水回头,是一片漆黑,他们或许回不了头了,因为他又听见了石块撞击的声音——又一道石门关上了。 他听见石门关闭声音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下意识看了眼林中鹤,仿佛要确认一下,林中鹤也恰巧此时侧耳听着。 他确定了,林中鹤也听到了。 石门确实是关了。 他们现在只能进,不能退。 二人沿着密道走,终于找到了微弱光源所在——许多小小的“鬼火”。 林中鹤的心始终提着的,他心里明白,这里面的机关,绝对不止一个。 卢照水也不再说话。 直到到了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二人皆是不动了,不向前走去。 有声! 像是一场雨滴锐而重的雨! 林中鹤听见了很清晰的,锐物划过空气的声音,耳朵微微动了动,他又快又轻地推出扇子,唰一声打开,顺着那声音打去,那纸面的折扇竟将来势汹汹的锐物击打到了一旁! 卢照水也拿着未出鞘的剑与那些锐物击打起来。 他剑耍得十分好,虽未出鞘,也是来去自如。 一时间,青铜击打锐物声,折扇扇过的气流声不绝于耳。 那些锐物纷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谁知,那一大片一大片自上而下袭来的锐物数量竟越来越多,速度也越来越快,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林中鹤与卢照水只好背贴着背,形成一个较为全面的防守来抵抗这愈发凶猛的“雨”。 二人边走边击落这些“雨滴”,终于在一个转弯处,这“雨滴”如当初的“风”一般,停止了。 卢照水回过头,蹲下捡起了一个“雨滴”,拈在手上看。 确实是水珠形状的,只不过边缘极其锋利,倒像是小刀片,若是被这些迅猛又锐利的“雨滴”击打到,哪怕是一个,都能打穿一个健壮男子的身体。 林中鹤在一旁说道:“风,雨。接下来该是霜,雪了。” 卢照水抬头看在鬼火蓝色光里的他,讨教:“为何?” 林中鹤开口:“普陀山庄内的楼和院子,皆由风雨霜雪这四样自然现象起名,是因为,曾经故去的林庄主,我的父亲林震南,极为喜爱冬天,也就极为喜爱这冬天较为常见的四种自然现象。眼下,他设的密室,风,雨都来了,霜,雪,自然也就不会远了。” 卢照水点点头,又提出一个很无聊的疑问,“那长白兄喜欢冬天吗?” 林中鹤很是诚实道:“并不喜欢,太冷了。” 卢照水点点头,心想他确实很怕冷,皮肤都是冷冷的。 霜与雪是一起来的。 卢照水走在前面,最先发现不对劲,他发觉自己脚竟是不住地打滑,只能靠内力勉强稳住。 他借着蓝色的光望向前方,是一片光滑,反着蓝色幽光的地面。 而密室的璧上全是剑一样的冰凌,一旦脚滑了,人就可能插尖锐的冰凌上了。 “长白兄且慢。” 林中鹤顿住。 卢照水眯着眼仔细看着那冰面,试图看到稍微粗糙些的地方。 终于,他看到了那极滑极薄的冰面上结着的一条略厚的霜,细细的,还没手指粗。 虽是霜,但其粗糙程度却是比冰面大多了,眼下,这是唯一能走的路。 这和走雪后雨后的铁索没什么区别。 这是对轻功的极大考验。 卢照水心下明白,林中鹤虽眼盲,但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摸索,找到那根“路”,但卢照水不愿,他不愿让林中鹤伏在霜面上找,毕竟,他那么怕冷。 霜面太滑,卢照水无法行走,恰巧,那根“路”便在林中鹤附近,于是他直接一个飞身到林中鹤身旁,单脚立在“路”上。 “把手给我。” 林中鹤照做。 卢照水蹲下,将他的手放在那根略厚的霜上。 林中鹤明白了,点了点头。 这条手指细的路实在是难走,好几次,卢照水都差点一个打滑,好在,后方的林中鹤总是能十分手快地抓住他的衣角。 林中鹤的轻功在他之上。 卢照水真的要忍不住称奇了,他与林中鹤相处下来,林中鹤虽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功,但他的内力,轻功俱都不在卢照水之下。 林中鹤比他小两岁,又眼盲,能达到这种程度,其努力程度可想而知。 除了走这霜线的危险与困难,他俩还要时刻提防四周。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下一关“雪”,到底什么时候到来。 卢照水渐渐地,竟然在此件事上得了趣味,走两步,跃几步,他正想回头向林中鹤炫耀,却听见林中鹤突然的说话:“雪来了。” 只听“哗”的一声,流云戏水扇又开了,卢照水感到一阵淡淡檀香味儿的风拂过。 雪被拂到一边。 林中鹤抖落了扇子上的雪,鼻子嗅了嗅,“雪里有毒。” 卢照水并未再去拿自己的弱柳剑,他将内力聚集在自己的双臂上,形成极大而厚的气流,将雪拨到一旁。 他又转眼去看林中鹤,这雪太轻了,落得几乎没声儿。 而林中鹤是靠声音辨位的。 只见林中鹤侧耳听着,手中的扇子由上到下,白色的衣袖轻轻飘起,透过那使得空气变形的气流,卢照水看到他的双脚稳稳地立在那根“霜路”上。 在那一刹那,卢照水捕捉到了他的眼睛。 那是很美的一双眼,因为看不到,此刻倒显得空灵。 他的神情淡然,无欲无求,像一个在雪地练功的仙人。 “雪”这一关是竟然是卢照水过得最顺的一关。 当他们走到踏“霜”拂“雪”到这条路的尽头时,卢照水愣住了,因为这路的尽头,是一堵黑黑的墙。
第12章 现穷途险送性命 卢照水一屁股坐到地上。 刚刚走的他腿都软了,眼下他见到这一堵黑黑的墙,知道这又是个需要解谜的,心下一凉,脑子一黑。 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底,花纹都磨没了,又看了看林中鹤为自己准备的新衣,下摆被那“雪”腐蚀了几点。 辜负了林中鹤一番好心,他不由得叹口气。 林中鹤显然也是累了,额头上还有着薄薄的汗,但他并未坐下,依旧立在一旁,听见卢照水叹了口气,以为是他累了,便道:“我们就此歇歇吧。” 卢照水看他依旧立着,便想拉他坐下,又想到地下脏,便又掏出个帕子,要给他擦擦。 他帕子才刚碰到地面,林中鹤便开口:“这次又是李小姐的,还是高姑娘的?” 林中鹤鲜少开玩笑,卢照水听见他隐约调侃的一句,顿时纳罕,接了一句:“这次,应该是李小姐的!” 林中鹤又接话,“不必为我擦了,我不坐,寻朗兄别辜负了李小姐的一番心意。” 卢照水以为他真是怕自己辜负姑娘心意不愿意坐下便只好解释:“哎呀长白兄,收起你那怜香惜玉的心吧,快坐下!给我靠靠!累死了。” 卢照水擦好了地面,顺手扔了手帕,一手将林中鹤扯下来,林中鹤不防,被他一把扯下,又听见他哄孩子般的声音,本来没想坐,倒也坐下了。 卢照水倒也没真的靠过来,他知道林中鹤也是累的,他有些热,看到林中鹤的扇子,他便开口:“长白兄,扇子可否借一用。” 林中鹤递过去,他又偷看了林中鹤的手一眼。 好看!实在是好看! 他接过扇子,仔细摸了摸扇面。 这扇面真是硬挺,摸起来像是纸,可卢照水是亲眼看到林中鹤用这个折扇击落那尖锐的“雨滴”的,这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纸。 还没等卢照水问,林中鹤会听心似的已经开口了:“这折扇的扇面是用由南山庄的金刚纸浸水湿透,一百零八张堆叠在一起,二百斤壮汉五人人一边扯,将纸内劣质的纸渣在拉扯中去掉,再将剩下的的纸料放在磨具中制成。” 卢照水不禁咋舌,这金刚纸就够难得了,一张金刚纸一个练掌法的二百斤壮汉也扯不坏,一百零八张,别说怎么将这一百零八张买来了,就是找到一百零八张也不容易。 卢照水不禁感叹:“怎么得来这么多金刚纸的?” 林中鹤诚实答道:“因为有钱。” 卢照水又摸向扇骨,林中鹤又仿佛看到一般解释:“扇骨是骨玉制成。” 卢照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有钱。 说句实话,他是穷的,他没什么经济来源,兜里的钱几乎都去买酒。 眼下旁边坐了个堪称江湖首富的人,他简直觉得对比太过惨烈。 他拿起扇子扇了扇。 金钱味儿的风。 他见林中鹤脑门上的汗依旧未消,便将扇子递过去,在他脑门上也扇扇。 林中鹤微笑着,梨涡淡淡。 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会犯困,就比如说卢照水,他就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合上了眼,睡死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他已经靠在林中鹤的身上睡了有一会儿了。 他惊起,“没压着你吧?我睡了多久?” 林中鹤面向他,似乎也是休息过来了,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了:“并没有多久,也没压着我,寻朗兄,莫将我想得太弱了。” 卢照水眼下的泪痣上扬,他大喇喇地舒展开腿脚,说道:“不是将你想得太弱了,是我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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