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茶楼,天色已晚。杨毅问:“我们现在去他们员工宿舍看看吗?” “现在太晚了,去宿舍区调查怕不方便。先回局里吧,看看小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钟潭边说边在手机上查看着什么,“我今晚还得把邓权的结案报告给赶完。刚收到徐帅发来的消息,说邓权把那批军火的位置都交代了,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两个月啊,大杨!这个案子到今天,终于可以彻底结案了。” 杨毅笑着感叹:“太不容易,兄弟们都能松一口气了。” 想了想,又问:“对了,队长,那条神秘短信,你搞清楚没,到底是谁发的?” 钟潭脸上浮起某种意味不明的笑。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不过……还得再向本人确认下。” 嘉云城区以北30公里处的北峤高速休息区,苍茫天幕下,一辆黑色奥迪静静停在靠近入口的位置。 车里空无一人。 与它隔着一排车位,林暮山已经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 刚刚从厂区出来时,那辆车已不见踪影。林暮山根据它离去的方向一路向北狂奔,路过这个休息区时,就看到它已经停在这里。 无法确定车主去了哪里,也许是去吃饭,也许是去洗手间,也许是去见什么人。但看样子今晚前会离开,林暮山决定守株待兔。 又过了十分钟,在林暮山没有离开过的视线中,两个男子走向奥迪车。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穿着薄风衣,几乎与胖子那看到的视频里完全一样的装扮。在转过转角时,停车场的探照灯打在他脸上。将那个棱角分明的面孔照得一清二楚。 林暮山的心停了一瞬。 紧接着,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踩下油门跟着奥迪追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奥迪在一个路口驶下高速,进入城区道路。从路边低矮的建筑和公路上稀疏的车辆看来,这里应该是连接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某个县城。 在公路上跟着奥迪左右拐了几个弯,很快林暮山便意识到不对劲。他对这里道路不熟,但也能感觉到前车在带着自己绕圈。难道,他已经发现被跟踪了? 又驶过一段路灯昏暗的路,前方几百米是一个十字路口,此时绿灯还剩十几秒,奥迪车却开始缓缓减速。林暮山不敢跟得太紧,只能尽量保持一段距离,低速随行着。 几秒后,黄灯亮起,奥迪却突然加速,抢在黄灯的最后一秒冲了出去。 林暮山完全没有犹豫,一脚油门已踩到底,突然加速的汽车向前冲了出去。 就在冲过十字路口的那一瞬,伴随着一声尖锐到撕心裂肺的鸣笛,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辆油罐车,从左边的路口全速冲过来。 轰—— 随着一阵强烈的撞击感,林暮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却没有感知到任何疼痛。 下一秒,跌入一片黑暗。 深夜十点的市局办公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随着邓权落网,该团伙最后一个主犯终于归案,案件可宣告终结。钟潭将整理好的案卷归档,签上最后一个签名,封上档案袋。他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靠进办公椅里。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副手铐上。 在台灯下,金属材质的器具散发着冷冽的光。 那是从邓权身上取下的手铐。钟潭看了编号,便确定是来自他们市局。但如果是刑侦队内部的兄弟,或者几位局领导,没必要这么做好事不留名。 除此之外,知道他想抓邓权想疯了的…… 那天晚上周正海办公室的场景再一次跳入他的脑海。 可是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 这两天不见踪影,就为了帮自己抓邓权? 可是为什么? 总不会真的……那什么礼物? 钟潭觉得自己魔怔了。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划开手机,在通讯录里点开那个名字,对着那三个字发起了呆。 无论如何,总要问个清楚。 钟潭拨出电话。 可直到自动挂断,都无人接听。 连拨三遍,依然如此。 钟潭不由皱起了眉,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他沉思许久,打开电脑,登录内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巧地敲下一串字符。 很快,屏幕上出现一张简历。 照片上那个身着警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正隔着屏幕幽蓝的光,冷冷地看着他。 翻滚的江水裹挟着怒吼的巨浪呼啸而来。 铺天盖地的泥沙黑沉沉地压下,将整个天空遮蔽得暗无天日。 在无边的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死死看过来。 那双绝望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不信和不甘。 林暮山闭上眼,任泥沙将自己席卷进那个无底的深渊…… 嘉云北郊某私人医院病房内。 病床上雪白的枕头里,是一张比枕头还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睫毛在柔软的灯光下打下一道光影。 毫无血色的唇紧闭着,表情带着痛苦,似乎在和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对抗、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苍白的面色渐渐平静。 林暮山缓缓睁开眼,对着陌生的天花板,思考着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 一个温润而低沉的男声传来。 林暮山看向床边,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前倾着身子,凝视着自己,目光温柔而深沉,不知已经这样看了多久。 那人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一头乌黑的短发抹着精致的发蜡,一身高级剪裁的商务套装,领口打着一条细长的黑色领带,手腕上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腕表,看上去像是刚从某个高端论坛的会议室走出来。 如果忽略掉那发红的眼,以及眼底掩饰不住的担心和忧虑的话。 林暮山重新闭上眼。 “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温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责备。 “还好医生说你没大碍,全部检查过了,骨头内脏都没事,只是擦破点皮。简直是奇迹。” “不过你那车报废了。你打算回去怎么跟警队解释?” 那人自顾说着,似乎本来也没打算林暮山会搭理自己。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那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暮山终于开口,冷淡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男人收起了前一句中玩笑的口吻:“我担心你。” “所以你跟踪我?” 听出语气里的怒意,男人赶紧解释:“没有,冤枉啊……我只是顺路来嘉云办事……” 林暮山不想听他解释。试着动了动身子,确实如医生所说,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等到最初的那阵麻痹和不适过去,林暮山慢慢坐起来,掀开被子试图下床。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医生说最好卧床静养两天,毕竟这么大动静……” “我得回去。” 林暮山说着,站起来伸手去拿挂在一旁的外套。 “暮山!”男人拉住他的手腕。 林暮山回头看着他的眼睛。 “……” 半晌,男人似乎放弃了挣扎一般,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你现在住在嘉云吧?这么晚你怎么回?这里很偏,这个地方荒郊野外的,离市区还有30多公里。打车都不好打……” 林暮山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冷开口:“你不觉得你做这些很多余吗,秦朗?” 男人深深地看着他,眼眸里似有暗暗的光在流转。 “能为你做事,永远都不觉得多余。” 林暮山看着他,目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第12章 误会 嘉云北郊某私人医院楼下。 一辆宝蓝色特斯拉里。 秦朗将林暮山给的地址输进导航,又看了一眼副驾上依然虚弱的人。他把导航的声音从外放改成蓝牙,又把屏幕画面调暗了些。 “暮山,”秦朗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从这里回去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林暮山一天折腾下来,虽然逃过一劫,但此刻也确实大脑昏沉全身酸痛。想了想,便也不拒绝,疲惫地闭上了眼。 特斯拉灵巧地转了个弯,驶上高速,一头扎进沉沉的夜幕。 嘉云市东湖区,云城夏都苑。 刚刚到家的钟潭关上家门,全屋声控的灯光系统应声亮起,洒下一层柔和却清冷的光。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苏打水,在餐桌边坐下。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疑惑困扰了他一路。此刻,这种困扰更夹杂了一些没有来由的忐忑。 好似一个本来完好的巨蛋,不知何时裂了条缝。而一旦开了这口,原本坚硬完美的壁垒便再也不复如初,蛋壳内原本平衡稳定的生态系统被彻底打乱。 一旦任由这种忐忑的情绪趁虚而入,哪怕只是一丝一缕,很快就化为再也无法忽视的强烈的不安。 但是残存的理智也在告诉他,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钟潭感觉有点烦躁,他本能地抵触这种陌生的情绪。尤其是此刻,自己不仅完全做不了什么,甚至找不到情绪的源头。 沉默了片刻,他掏出手机,逼着自己将与本能情绪对抗了一晚上的理智先放一边,忽略了此刻已经11点多,甚至带着点愤愤地,再次拨出林暮山的电话。 连拨三遍,直到挂断都没有人接听。 睡了吗?还是…… 钟潭皱眉,以林暮山这种和自己一样几乎全天24小时待命的身份,应该不至于睡觉会关掉铃声。 可是这个人从昨天中午消失到现在,杳无音讯。 刚才在局里,他旁敲侧击地问过,禁毒队的同事表示他们林队今天一天都没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真的是他抓了邓权吗? 可是邓权毕竟是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几条人命在身,是否还有同伙帮衬? 他有没有受伤?现在人在哪?情况怎么样? 黑暗中,钟潭的不安开始生出恐惧。而当他意识到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拧开手里的瓶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整瓶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刺激着他的口腔、喉咙,顺着食道滑下去。感受着胃部抗议般绞起轻微的痉挛,钟潭的大脑似乎清醒了点。 那些模糊凌乱的胡思乱想,像冬天室内玻璃上的雾气,被强行开窗灌进来的冷风暂时抹掉了。 钟潭感觉,还是更习惯让理智重回主导地位。 灌完了一整瓶冰水,钟潭站起身走向浴室。 此时嘉云北郊的公路上,宝蓝色特斯拉在沉沉夜色中无声地一路向南。 林暮山放在座椅上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几遍,每次都震到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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