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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己彷佛还没有脱离现实，只是无法与那边直接沟通，也不知道何小伟他们能不能看见自己。此刻他们眼里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
周谦正想着，一根长长的红布飞过来，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将他眼睛缠住了。下一刻他的双手、双脚也被缠住了。
这下是彻底什么也看不见了。
耳边徘徊不退的，只有海浪的声音。
周谦隐约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蓝港市与白宙互剖心意的那一夜——
他被束缚在床上缠着白宙玩游戏，那时候耳边就有挥散不去的、海浪拍着沙滩的声音。
“宙哥——？”周谦有些不确定，“我现在病好了，可没有主动要和你玩这种游戏。”
黑暗中，他感觉白宙的指尖覆了过来，在耳后轻轻滑了一下。
紧接着他听到白宙道：“李垣的话让我有些疑惑。”
周谦：“怎么疑惑了？”
问完这话，周谦能感觉到白宙的唇靠在了自己耳边，呼吸的热度清晰而滚烫。
白宙道：“看来你确实对大家都很友好。”
——我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周谦循循善诱：“你说明白点。”
“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给我过生r.ì。你给了我蛋糕、花、手表做礼物。”白宙道。
周谦笑着道：“唔，我好像说过，几块蛋糕骗了你一辈子，好划算。”
耳边那唇总算覆过来，牙齿贴上耳垂，咬下去，血珠滚出来，再被唇舌卷入。
然后白宙道：“嗯。是。看来李垣跟我是一样的。”
周谦用蛋糕、鲜花、手表给白宙过了一回生r.ì。
也许这是在他看来举手之劳、再普通不过的行动，却恰恰戳在了白宙的心尖上，让他从此都栽在了周谦身上。
在白宙看来，李垣和自己何其相似？
周谦也许只是抱着安慰朋友的心理，陪他喝酒吃饭谈心，但是这件事恰好发生在所有人都不支持李垣、都在打击他的关头。
只有周谦是鼓励他的那个人。
他也跟白宙一样栽了下去。
周谦果然像是人群中最热闹的那阵暖风。
他给过很多人温暖。但谁都不能真正抓住。
至于自己，永远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这无非是白宙此刻严肃的原因。
李垣的一番话，把他跟周谦之间的“唯一x_ing”打破了。
周谦和他的故事，似乎也在周谦与其他的很多人身上发生过。这似乎意味着他们的故事可以被覆制——
如果不存在这样一个游戏盒子，也许他们之间的所有一切都不会存在。
那个时候，这世上不会有白宙。
可周谦还能与其他人有很多种可能。
他跟其他人，也会和他跟白宙一样幸福……
这个认知，确实让白宙不那么愉快了。
他一时间真想把周谦永远关在这个只有他和自己的小世界中。
腥甜的气味入口，白宙的气息略显急促。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四肢被红布束缚、眼睛也被红布绑了起来的周谦轻声开口：“宙哥，你真的误会了。”
白宙问他：“我误会什么了？”
周谦：“你知道李垣当时做的课题是什么吗？”
白宙摇头：“尊重你的隐私，我并没有用神力看一切。”
周谦便笑着道：“他当时做的是医疗3D打印相关的。我希望他可以完成这项伟大的研究，能够完美通过3D打印制造出心脏、肺腑……
“我愿意倾尽全力资助他，说服他继续这项研究……其实只是出于私心。我想打印一个你，甚至复活你。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物理系的大牛、神经科学的学霸、生物科技的人才……我跟他们的关系都处得很好，都是有目的的。
“宙哥，为了找回你，我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
周谦什么也看不见。
他能感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就连白宙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过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天地都消失，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拥抱。
白宙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睿智如神明，一时也忘了言语，半晌后只说出一句：“谢谢你，周谦。”
周谦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白宙的脸，手掌便覆了上去。
然后，在游戏里受再重的伤、血线无限逼近0、又或是遭到历学海的针与鞭的伤害都面不改色、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的周谦谦哥，此刻竟是侧过头，动了一下自己刚才被咬的那只耳朵，语气里故意流出了一点委屈，带着点控诉说——
“宙哥，疼。”
就这么三个字，周谦听见白宙的心跳已经快得不成章法。
于是他又笑了，轻轻推一下面前人的胸口。“你今天的行为，啧……我要给你扣到负5000分了。”
第275章 番外9
包厢内。时间被无限放缓。
没有人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李垣眨了下眼睛，感觉面前周谦的神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的脸有些红，额上有汗，耳朵上多了道可疑的伤口。
但他又实在不明白在那顷刻间发生了什么，只当一切都只是的错觉。张开口，他把要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当时做的举动，说的话，对我的意义太大了。总之——”
这一回李垣仍然没把话说完。
因为周谦忽然把他手里的玫瑰花抢过来，居然把它扔在了地上，开始放肆地踩花瓣玩儿。
“周、周谦你……”
心意被这么践踏，周谦竟然如此粗鲁无礼，李垣有些恼羞成怒。
他皱紧眉头，正欲说什么，却看见了周谦脸上带着一种既显迷茫、又显乖张的微笑。
李垣心里刚浮上某种不妙的预感，就看见周谦突然转向那一桌子菜。
大概他这会儿的神智多少是有些不清楚的。
他先是端起最近的一样八宝鸭把它打翻了，后是Cào起一整锅佛跳墙将它直接往地上砸去，滚烫的汤池在地上迸溅开来，一根海参在力的作用下在地上轻微蠕动着，有种由死转活的诡异感。
服务员懵了，不知道什么情况，面对一屋子大男人，她怕招架不住，选择先去求助经理。
李垣显然也懵了。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周谦大概是j.īng_神方面的问题发作了。反应过来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想离周谦远一些。
j.īng_致的布置与菜品，在周谦的破坏下，立刻变成了一地一桌的狼藉。
摔完所有杯盘后，周谦转过头，看向了李垣。
李垣对上了他的眼神，那个时候李垣感觉到他有了一刻的清醒。不过这个清醒的时刻相当短暂。
他看见周谦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开口道：“谢谢你啊李垣，你刚才的话让我很开心，以至于有些兴奋了。我得来庆祝一下……我疯成这样，居然还有人喜欢我。我真的要好好庆祝。”
那一刻李垣的第一反应是落荒而逃。
但他明白，这个举动会意味着他之前的表白全是一场笑话。
他声称等了周谦那么久，并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周谦去过j.īng_神病院，本该对会发生的一切有足够的心理预期。
看到周谦发疯，他如果立马逃跑，这不仅显得他口中的“喜欢”太肤浅，还会显得他这个人很没担当。
于是李垣按捺住了，并没有真的掉头走掉。
他吸一口气，试着朝周谦走了一步。“那个，周谦，你听我说……”
却见周谦的神态越来越疯癫，他身上平时的挑剔高贵全都不见了，居然蹲在地上，毫不顾忌地将手伸进了油污中，从洒在地上汤水中找出一块瓷质的碎片，然后再笑着李垣走去。
“来陪我玩游戏好不好？你也捡一块碎瓷片，我们来比一下，一分钟后，谁能往自己身上划更多的伤口？”
李垣果断惊恐后退了几大步。
周谦拿起一个打火机，偏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哦，你不喜欢碎瓷片？那我们一起放火烧了这里吧。”
周谦迅速走到桌子边，打火机打了火，拉起桌布就往火焰上靠。
不过不知道这桌布是什么材质的，周谦并没能将之点燃。
尝试之后他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瓷片，塞了一枚在李垣手里，自己也拿了一块，想也不想就朝手腕上划去——
“当”得一声响，是李垣把手里的瓷片扔掉的声音。
他几乎拔腿就跑，非常仓皇。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看一眼他逃跑的样子，周谦眼里的疯狂全部消失。
轻轻将瓷片放下，他要找纸巾的时候，白宙走了过来，拉起他的手，帮他一点点擦拭污垢。
周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疯，其实大脑的保护机制起了作用。
当年他太痛苦，怕他承受不住太多负面情绪而忽然崩溃，于是大脑构建了一个“盒子”。当然这是有一定后果的，后果是他会定期释放恶劣情绪，那个时候他会伤害别人，也可能伤害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理解，他的疯，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把刀。
周谦把这刀握在了手里，本意是自我保护。
怕被他手里的刀伤害，诸如李垣这样的人看到了，会逃。
可只有白宙会上前，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
即便那刀会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胸口。
“宙哥，所以你看，他连这几分钟就经受不住。可是你不一样，从我9岁到16岁，你守着一个j.īng_神病患者，不离不弃，r.ìr.ì陪伴了整整7年。无论我发病时做过多么自毁形象，又或者伤害你的事，你从来都没想过离开。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你看，我给过你的，从来没给过别人。而你给过我的，也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给过。你对我来说，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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