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发病症状,任谁看了都不觉得是演出来的,仪器从不撒谎,它打消了一些目光中的怀疑。
“送去春晖!”凯恩一锤定音。
副官低声提醒:“沈院长是不是应该回避?”
凯恩厚重的目光碾压过去:“你担心他治死自己的亲儿子灭口,还是认为我们蠢到会让嫌疑人逃脱?这种病,只有春晖能治!”
对街的斜巷里,白D已经换回便装,口罩兜帽遮面坐在驾驶位,亲眼看着忙碌慌乱的一团人将沈夜塞进急救车送走。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攥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将掌心s-hi汗往裤腿上蹭了蹭,发动车子,走了相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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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让我转告您,立即为泰明做一次神经元波普检测,要快!厄尔斯联盟科学院吴崧教授,联络他可能得到重要帮助。”
沈同舟面前弹出两扇讯息窗口,右边这个是儿子的智能机器人发给他的,内容十分不可思议。沈院长几乎以为那卖相不错的家伙八成是疯了或被人黑了,如果不是因为左边这条稍早一点被回复的讯息。
面前光屏突然弹出闪烁的红叹号,附言自动播放:沈院长!急诊速来!ET3诊疗室,神经元紊乱症,沈夜!
沈同舟飞快从椅子里跃起,挥手抹掉面前所有全息对话框,白袍飞扬地向门外奔去。
漫散的光点中隐约还能一瞬拼凑出刚刚显示的字迹,讯息来自:吴崧,回复内容:建议对死者进行神经元波谱检测,要快!
“电极片!”沈同舟直接剪开沈夜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材质粗糙的囚服,令人暴躁的橙色。他将一串电极片从沈夜后颈至贴到尾椎:“按住他,束缚衣扎紧!别让他咬伤舌头,电压没问题,频率调到1000赫兹。”
沈同舟关合治疗舱盖,按下启动键:“所有人出去,包括警察。”
最后映在一双双转身的瞳孔里的,是沈夜在电流刺激下遽然扭动挣扎的身体,被填塞的口腔发出模糊且悚人的嘶吼,那声音溢出舱壁已然不再尖锐,却仍刺穿了在场几人的耳膜,让他们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出来的人顺手带合了房门。
桃乐丝双手掩唇,发出压抑的啜泣声,肩背大幅颤抖。年长的护士长将人拖走,大家心里都不檬堋
即便媒体大肆报道,在春晖,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障碍者,并没有谁真的相信沈夜会伤人,这种信任也并非源于他是院长的儿子。
“这样是不是让你太辛苦了?”沈同舟双手c-h-ā着白制服的口袋,胸口内含,竟显露出些许佝偻的老态,“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唯独你没有。结束才能解脱,阿夜,说的没错。”
他抬手,重重压在停止按键上,电流消失,沈夜的身体在余波下不受控地细碎发着抖,好一会儿,终于不再动了。
沈同舟的通讯接入一条讯息,通过触角弹开,他双瞳剧颤,面前赫然是一份泰明的神经元波普检测报告,PDI显示数值1137!
他还没有!并没有!允许任何人为泰明做检测!他还没有作出决定!
沈同舟一阵风似的旋出治疗室,比他来抢救儿子速度还快。
门外两位警员惊跳起身,反应快的那个已经欠身推门入内,检视一圈,另外一个把守通道,险些要拔枪了。
“人在,没事。”一个对另一个说。后者吁一口气,手从后腰松下来:“搞什么!”
这嫌疑人病号看来一时半会收不回警署的禁/闭室,危险等级A,哪怕临时医疗监/禁也必须24小时双岗三班倒地派人看守。
稍年长些那位拍了拍紧张后生的肩:“老弟放松点,里面那个弱j-i病秧子,没有三五天想竖起来都难,何况他还戴着咱们的手镯子,只要能喘气儿都好说,万一死了也是医院的锅。如今哪儿哪儿人手都不够用,连警长都把自个儿撒出去跑现场,不定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替班,省点儿力气哈,晚上还有得熬呢!”
年轻那位也觉着自己刚才反应过了头,尴尬地解释:“我是怕有人害他,治不回来没办法,咱们总不能眼看着他没上庭就……沈夜医生,给我女朋友她妈的姐姐的儿子看过脑子,总觉得……他不像坏人。”
“呵,”年长的脑勺枕墙,半阖眼眸一嗤,“好坏可不在脑门上写着,知人知面……唔,我先眯会儿,晚点儿换你歇,熬钟点这活儿我有经验……”
没几息的工夫,老警员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
年轻的犹不放心,时而掀门缝听听动静,若有脸熟的护士来便乐得放人进去,不仅怕沈夜被灭口,也怕他悄没声病死了。
他想,前辈刚刚说得对,谁能一眼看清谁呢,不过是个直觉印象罢了,但他还是决定,要等判决把罪名安在人头上,才能心安理得地唾弃憎厌对方,毕竟他选择的职业是代表公平和正义的。
这期间,自然是桃乐丝来得次数最多,或是给药或是巡检,还带了些她自己和别的同事偷偷托她运进病房的零食。
沈夜清醒时天已经黑了下去,隐约听见门外甜甜的说话声,床头亮一盏暖橘小灯。
他樵诒蛔永铮身上换了病号服,头晕耳鸣的后遗症尚未消失,左手摸到右手腕,指尖沿着冰冷的金属环绕一圈,叹气。
桃乐丝自掏腰包给两位警官买了附近网红店的烧仙C_ào芋圆红豆奶茶,声音是同款的清凉甜润,主动让二位检查她带进病房的物品,面上笑出二月春桃。
得到允许后闪进门,小姑娘眼圈又忍不住地红了,坐到沈夜床边,打开还冒热气的餐盒,一声不响捏着勺子喂病号喝粥。
沈夜喝了两口,胃里抵触地上反,不肯再吃了。“我爸,他在哪?”
这一问,桃乐丝瘪了瘪嘴,眼泪掉得两手抹不过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一直都好好的啊,怎么不能永远永远都好好的呢?你看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也没关系啊。大家都好好的就行啦,为什么突然就……”
“还有泰明,泰明他怎么可能被j.īng_神力影响呢?!他是障碍者呀,这个世界疯了吗?”
“院长自从拿到泰明的检查报告,就将自己关进实验室里。沈医生,他们都在传你是特异者,特异者也不一定是凶手啊,缇娅妈妈还是特异者呢!”
沈夜探出细瘦的腕,吃力地在桃乐丝手背按了一下,一触即离:“那你怎么还敢来,不怕我影响你?”
他说话时垂下眼睫,是惯常不与人对视的漠然。
桃乐丝盯着他腕上的扣环,一怔,抽噎道:“因为你是好医生,你是好人,我干嘛害怕根本不会伤害我的人啊。”
“这样啊,那帮好人一个忙,把窗子开一点行吗?”沈夜卷紧棉被,似乎更疲惫了。
桃乐丝大惑:“今晚不到十度诶,你确定要开窗睡觉吗?”
“开一点,”沈夜坚持,“我想透透气。”
桃乐丝只得顺着他,将窗子拉开细细一线窄缝,又堆了窗帘将透进的凉风挡住,检查好所有仪器均是正常运行后,她掩上门退了出去。
是夜,醒了盹儿的年长警员j.īng_力充沛,逛厕所回来经过贩售机,买了两杯热咖啡,其中一杯递给年轻警员。
“奶茶都是小女孩喝着玩的,熬夜还得靠这个,够劲儿!”
转瞬他又欠缺诚意地补充道:“也别仗着年轻硬撑,有哥盯着,困了你就眯一会儿。”
年轻警员受宠若惊地灌下咖啡,没一会儿便落下千钧重的眼皮,靠着椅背盹着了,连病房门里轻微的异响也没能唤醒。
老警员端坐门外,眼神澹丝毫没有熬钟点的老油条模样,每根汗毛都支棱得如雷达,却也唯独对门内的声响充耳不闻。
白D撬开窗缝,轻盈地落下窗台,犹豫一瞬,还是将老旧的窗扇嘎吱一声关严。
他身手一流,来去无痕,奈河硬件拖了后腿!一不做二不休,白D贴近门板,咔哒从里面上了锁。
沈小夜你家医院这么不赚,还让你养家,老子实在太心疼了!
白D抖了抖满身的寒气,从怀里掏出暖了一路的饭盒,俯身,把安睡的美人吻醒了。
第69章 致命游戏11
沈夜睡得本也不踏实,与其说是睡着,不如说在药物和电击双重折腾后昏咕七更恰当。
尽管位控手环戴得牢牢的,门外还有警员蹲守,沈夜总归从磋磨人的监牢回到医院这个熟悉环境,挨着病床心里放松不少。
他睁眼看着是白D,就要欠身坐起:“我等你来着,没想睡着。”他压着嗓音,听上去委屈巴巴。
大冷天留窗户,不是等人还能是什么?白D一点不怀疑,圈着后背将人搂起来靠着自己,耳语:“还疼吗?”
“不,就一下下,做做样子。”
他俩几乎在用唇语交流,悉索的气流声时而带出爆破音,化在暗橘的灯色里,像蜜糖中泛起的细碎泡沫。
白D裹上被子抱了沈夜一会儿,确信他不如上次发病电疗后那样虚弱,略微放心些:“给你捏了点小饺子,还热的,想吃吗?”
沈夜点头,捧着染了白D体温的饭盒,里面带一只小勺子,饺子仅有平时一半大,方便一口一个,可爱得让人不忍下嘴。
“牡蛎馅儿?”鲜甜到味蕾开花。
白D嘴唇擦着他耳廓:“补充蛋白质,适合男孩子。”
他来之前,仔细盘算过如何充分利用时间,跟沈夜交流那些新发现的证据、好的坏的消息、推演案件情况……即使合理安排不讲废话,时间都未必够用。
现在他却舍得一言不发旁观沈夜吃东西,甚至连他最想问的那部电子笔记都不再紧急。
只要沈夜还好好的,有什么是不能慢慢说清楚的呢?
“我没有影响过泰明,”沈夜主动对白D说,“我到那里,他已经失血过多,濒临休克,目测……1000毫升以上,那种情况他视力是模糊的,应该看不清我,也不会被我影响,一定另有原因。如果爸爸肯请吴崧教授帮忙,或许能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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