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祈铭皱起眉头。他就没打过游戏机,这比喻让罗家楠听可能更易理解。展开林yá-ng递给自己的复印纸,是一张极其复杂的关系图,上面有许多他看不懂的缩写代号。
“说重点。”他不喜欢置身于一团混沌的状态。
“我基本捋清了这个组织的架构,包括资金来源、客户渠道、洗钱通路以及过往的目标。”林yá-ng边说边在自己画的关系图上给他一一指出重点,“拔根,不可能,我实话实说,这是个全球化的组织,资金来源牵扯到多个利益集团,但是找出当时劫持你的那个人,应该不难。”
祈铭不打算问他是如何做到的,毕竟这哥们以前就干这个的。而能将那个一直在噩梦中纠缠他的家伙绳之于法,于他来说已然是份解脱。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能揪出那家伙,面前的人绝对是不二人选。
稍作考虑,祈铭问:“需要我给你多少钱?”
多少年没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犯楞了,林yá-ng的表情错综复杂了一瞬,眼里挂起丝无奈:“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白干活?也对,林yá-ng欠他父母两条命,得还。
“那你要什么?”
林yá-ng淡然笑笑,眨眼间表情归于凝重,抬手朝他的鼻尖一点——
“你。”
TBC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幕之下, 高速路上的视野极其单调,开长途容易犯困。罗家楠连着开了六百公里,烟抽了大半包, 实在扛不住了拐进休息区,连加油带换手。上完厕所出来, 他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拎了箱矿泉水。旁边吕袁桥正蹲饮水机前泡桶装方便面, 刚想问他吃不吃,就看罗家楠随手从货架上抓了俩袋装面包扔到收银台上。
结完帐去就餐区吃东西,除去他们,长条餐桌那头还有俩人。一个大货司机, 刚加油的时候他那辆挂卡就停在罗家楠的车旁边。另外一个像是跟车的,和大货司机面对面坐着吃套餐, 声音忽高忽低,怨气满满的咒骂检查站工作人员。
重卡无一例外的超载运输,不然过路费油钱轮胎机械损耗一摊, 跑趟活不但不赚钱还得倒贴。对此罗家楠有所耳闻。超载得罚款, 还是狠罚,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谁执行谁就拥有话语权。检查站的工作人员大多借此吃拿卡扣, 据说某些车流量密集的主要路线上, 一个小小的管理员一年能赚上百万。以至于很多自己承包车辆的重卡司机不得不躲开通畅的高速路, 绕行省道与县道, 哪怕是半夜冒险开陡峭的盘山公路也好过被罚款或者敲诈“买路钱”。
听着旁边的抱怨, 罗家楠不由想起了林冬的事。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林冬组员的车是被重卡司机蓄意撞下山崖,尔后司机又被毒蜂s_h_è杀以绝后患。后来针对毒蜂的供词,相关部门对事故进行了重新调查,证明那并非是蓄意谋杀警务人员。
重卡司机绕行省道县道以节约成本, 但绕远的结果很可能导致赶不上j_iao货时间,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夜以继r.ì的开车,连觉都不睡。以此为前提,有些人便借由毒品来提升j.īng_力,好让自己能连续驾驶数十个小时而不会困倦。本来毒蜂是去杀警车上的证人的,那辆重卡司机纯属自己往枪口上撞。由于自小便生活于金三角地区的缅甸境内,毒蜂认瘾君子可以说一认一个准,当时重卡司机将车开的横冲直闯,他通过狙镜观察确认其是用药后产生了幻觉。如果不阻止,山路上一弯之隔的警用车必然会被撞下山崖。
虽然林冬当时不在车里,可他并不知道,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撞死,当机立断远程击毙了重卡司机。然而不管他的计算如何j.īng_准,都漏了最致命的一条因素——重卡车辆严重超载,即便是司机死后不继续踩油门,其有效刹车距离也远超预计的长度。
一场惨剧就此酿成,表面上看是毒品惹的祸,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系列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那会罗家楠听唐喆学讲述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浑身都充满了无力感。这大概是蝴蝶效应,他觉着。重卡司机不超载不被罚款,就无需选择绕道而行,可能也不至于沾毒。说白了都是钱闹的,毒蜂扣下扳机的手指,实则是无数追逐利益的人共同压下的力量。
手机铃声乍响,罗家楠猛然回神,一看是祈铭打来的未免惊讶——凌晨两点,这是又做噩梦了?
毫不意外的,祈铭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你到哪了?”
“啊,快出省了,在休息区加油,吃点东西。”
“抓功夫睡会。”
“是,待会让袁桥开。”罗家楠掐下叼在嘴里的烟,还好没点,要不让祈铭听见他抽烟少不得一顿嗷嗷,“你怎么还不睡?”
难得的,祈铭撒了个娇:“做梦,醒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动静听得罗家楠脑子里扬起了黄色沙尘暴,也就是人不在跟前,要不他得扑上去。余光扫向低头秃噜面条、实则支着耳朵听自己讲电话的吕袁桥,他起身走到室外,压低声音跟电话那边的人腻呼:“明儿就回去了,你好好睡觉,我争取审完早点回家,不加班。”
“……不是催你回来,我就是……”那边像是是抻了个懒腰,罗家楠听动静就能想象出对方的举动,因为祈铭的语气比刚刚更加慵懒:“嗯……没什么,你好好开车,注意安全,别疲劳驾驶。”
真不可爱。罗家楠咋舌道:“不说想听我说话么,长夜漫漫,伴随着楠哥的磁x_ing嗓音你好入眠嘛。”
祈铭被他稍稍逗笑:“听两句得了,你真当自己是电台主持人?”
“你看你看,就说你这人不解风情吧,既然想撒娇那就老老实实的撒,非得挤兑人干嘛呀?”
“谁挤兑你了,不说自己玻璃心。”
“这话说的,我要玻璃心,早让你敲的碎碎的了。”假意无奈长叹,罗家楠感慨道:“诶呀自己娶的媳妇,跪着也得——诶你等会,我这切个电话进来,待会给你回过去啊。”
“不用了,忙你的。”
按断通讯,祈铭放下手机仰躺在床上,抬手扣住眼眶,尽可能平复着纷繁的思绪。周围一旦安静下来,耳边又响起了杂音。在教堂里林yá-ng说要他,着实令他错愕,不由脱口而出“你想什么呢?”。其实是误会,林yá-ng要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要他配合自己行事。
根据林yá-ng的分析,当时祈铭被解救后立刻进入了证人保护计划,除了执行官菲尔以外无人知晓他的行踪,包括FBI里跟进此案的其他探员,相当于祈铭这个人的存在被抹去了。如果现在在暗网上放出有关祈铭的消息,很有可能会吸引到那个没能将他置于死地的杀手的注意。就好比煮熟的鸭子飞了,必然会令就餐者念念不忘。
林yá-ng说自己曾追踪一个目标长达八年之久。当他亲手杀了那个曾经的邪教首脑时,买家已经去世了。然而他秉承的原则是一旦下定决心终结某个目标,追到天荒地老也得追。无关酬劳,而是不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留下污点,除非目标被其他人先干掉了。他意在用祈铭做诱饵,钓那人上勾,赌一把,赌那个没能亲手杀了祈铭的家伙也有这样固执的追求。
不得不说这很危险,祈铭心知肚明。他的行踪一旦被有目的x_ing的暴露,等于是竖起明晃晃的一个靶子,只等潜伏于暗处的狙击手瞄准s_h_è击。但是比起在暗网深海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目标,这个方法确实是最可行也最有效率的选择。
如果像以前那样,他还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冒险也就冒了,不解决掉那个人,生活绝无安宁可言。然而现在身边有罗家楠在,如果那家伙丧心病狂起来很难说会不会殃及池鱼。又不能跟罗家楠明说,毕竟是林yá-ng的主意,要让罗家楠知道有人把自己媳妇往枪口上送,这人还他妈是差点给自己弄死的家伙,可想而知会炸成什么德行。再说罗家楠是警察,和一个前科累累的罪犯合作,不管是从职业道德层面还是自尊心的角度出发都不可能接受,他绝不可能逼迫对方去打破那道底线。
而且林yá-ng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自己来找他的事连林冬都不知情。从对方的话语间祈铭听出了赎罪的意愿,尽管连一声“对不起”都没。祈东翔夫妇的死是林yá-ng造成的,他扣下了扳机,必然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承担罪责。然而没有,除了被国际刑警植入心脏的追踪器,林yá-ng甚至连一天牢都不用坐。这不公平,虽然世上本就无公平可言,但他有自己的信念,想为过去而赎罪。
“如果你选择相信我,我会尽最大的所能确保你的安全,哦,还有那个咋咋呼呼的罗警官,当然他可能并不需要。”林yá-ng向他保证,同时告知自己的打算:“有两种计划,一,把他引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你构成威胁,这样给我留的追踪时间比较充裕,二,你回美国,身处熟悉的环境里,他行动起来必然迅速,但那样的话我可能无法及时追踪到,对你来说所面临的风险更大。”
抛下眼前的一切回美国,祈铭做不到,而且跟罗家楠那也没法说。他不能对罗家楠撒谎,没用,对方一眼就能看穿。遇到他口不对心的情况,罗家楠大部分时候只是装傻,不深究,是为了给彼此留个台阶下,关于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要么不说,说就得说实话,否则一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信任危机。
所以他现在纠结的不是要不要答应林yá-ng,而是要如何在不被他人——尤其是罗家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这项计划。既然林yá-ng敢赌,那就说明有胜算。想来一个被国际刑警追踪长达二十年之久、若非顾念亲情自己心软根本不会被抓到的前职业杀手,其专业素养和决策必然值得信任。
其实林yá-ng的计划,警方也有实施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钓鱼执法。但
首先罗家楠不可能把他置于危险之境,其次警方的资源调用深受政策条框限制,执行力肯定不如林yá-ng这样的“资深业内人士”强,再者对于中国警方来说,根本没有义务动用人力物力去抓捕一个尚未在本土犯过事的罪犯。还是私下里解决比较现实,反正有引渡条约,只要能抓住人取得证词j_iao给警方——这正是林yá-ng所擅长的——后续工作按部就班进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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