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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该往哪里逃，怀里的妹妹也已经停止了呼吸，可是他不愿意停下来，也不愿意将妹妹丢下。
他摔了好几次，有几次甚至将妹妹也摔了出去，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将妹妹裹好，继续抱起逃跑。
他想活下去，他不想一个人，他只有八岁，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终于他跑不动了，就连一步也走不动了，他想起之前的那场噩梦，抱着妹妹，痛哭出声。
也就是此时，他见到了李小全。
李小全是个多管闲事的孩子，竟让邱之森喊他大哥。
邱之森很喜欢这个大孩子在他头上抚摸的手，也并不讨厌有个大哥。
“我叫李小全，家住镇上那个药房边上，从今天开始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被欺负了也别怕！” 李小全如是说。
邱之森默默记住了这句话，作为回报，他将自己怀里的宝贝妹妹给李小全看了。
李小全被吓得屁滚尿流。
邱之森有些失落，他以为做大哥的人，应该更勇敢一些呢。
但是李小全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之后，对他说：“她是你的妹妹吗？”
邱之森点了点头。
“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李小全又问。
邱之森看着怀里已经变成青灰色的妹妹的脸，点了点头。
李小全没说什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说：“我姐姐说，死去的人，不管我们有多舍不得，都应该入土为安。我们给你妹妹做个新家好不好？”
邱之森愣愣地看着这个人自说自话在路边挖起了土，猛地拉住了他：“不要把妹妹埋到土里去，我不要一个人。”
“你还有我这个大哥啊。”李小全拍了拍胸脯说道。
“你妹妹如果还活着，长大以后说不定我还会娶她做老婆呢。”李小全挖着土说道，他年纪尚小，开起玩笑来也没什么忌讳，“不过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妹妹不嫁给我，我也还是会照顾你的。我是你大哥嘛。”
“妹妹死了，所以大哥不能娶妹妹……”邱之森看着他挖土，喃喃说道，然后问李小全，“那大哥以后会娶我吗？”
“这个……”李小全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你是男孩子嘛，这……”
邱之森见他不愿娶自己，想到自己以后都是一个人，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别哭，你别哭啊。”李小全满手是泥，也不敢轻易碰他，安慰他道：“我娶你，我娶你就是了。”
邱之森正哭闹着，突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高瘦老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紧盯着邱之森，从上到下打量着他。
“娃娃，你从哪里来？”他问邱之森。
“凰城。”邱之森擦了眼泪回答道。
老人注意到一边地上的尸体，又问：“这个女娃娃是你害死的？”
“不是！”邱之森刚擦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是坏人们害死我了妹妹！他们还杀了我爹娘！”
“就你一个人逃出来了？”老人又问。
“嗯。”邱之森点了点头，“我带着妹妹跑出来了。”
“一个小娃娃，还带着个女娃娃，居然能从凰城跑到这里来。”老人想了想，笑了起来，“好好好，老夫喜欢你这个带煞的命，看你底子不错，就跟老夫回去给老夫当儿子吧。”
邱之森听闻，似乎有些害怕，摇了摇头。
老人根本不管他，把他拎起来就走。
李小全这时拦住了老人，说道：“他不愿意跟你走。”
老人之前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李小全，此时他拦路了，才懒懒说道：“他是老夫看中的人，他一个孤儿，这是他的福气，以后他会感谢老夫的，不用你多管闲事！”
李小全脾气也不好，死死拦着老人，说道：“我是他大哥，我会保护他的，你才是多管闲事！”
老人似乎也不远再与他多说，站定跺了一下脚，就拎着邱之森走了。
“大哥！”邱之森被拎着，冲李小全求救道。
李小全刚要上前拦住他们，却突然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虫子，并且都窸窸窣窣爬上了他的身，他越是拍，它们越是爬。
老人越走越快，李小全根本追不上。
“你等着！我会去救你的！”李小全冲邱之森喊道。
可是虫子们并不打算放过他一般，像是潮水一般爬上了他的身，李小全从未见过这样多的虫子，它们绒毛一样的脚不断在他身上爬动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向上爬。
李小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虫子吞噬，直到一只蝎子终于顺着他的衣领爬到了他脸上，对着他的眼睛举起了毒针，他紧闭上双眼，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捂着生疼的脑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22
22、第二十一章 ...
“臭老头，你放开我！”邱之森被绑在柱子上，抬头冲那个把他拎到这个鬼地方的老人骂道。
老人没有说话，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匣子，从匣子里放出了一只蓝色的虫子。
“今天就先从它开始吧。”老人眯起眼，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什么？！”邱之森挣扎着，却因为绑在身上的绳子动弹不得。
“你以后会谢谢我的。”老人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又说道，“还有，以后我就是你爹，别喊什么老头，多难听。”
“呸！”邱之森把药丸吐在了他的脸上，“我爹已经死了！”
老人没有生气，反是笑了起来，道：“老夫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不过你既然有种把药给吐了，呆会可不要哭啊。”他说着，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那只蓝色的虫子在地上绕着邱之森爬了一圈，随后顺着柱子爬了上去。
邱之森被绳子绑着，眼睁睁地看着它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只见它像是在摸索似的，从邱之森的衣服上爬到了他的脖子里。邱之森只觉得脖子上刺痛，知道自己是被咬了。
没一会，他全身的肌肉都抽痛了起来，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头更是像是被用东西撬开了一样，疼得不能自已。
老人在一个时辰之后重新进入了房间，把自己吃饱喝足了的宝贝虫子收回匣子里，检查邱之森身上被咬的伤口。
“看来它真喜欢你，”老人笑道，“还第一次见到它在同一个人身上连咬１０次呢。”
“感觉怎么样？”老人问已经奄奄一息的邱之森，“疼吧？疼不要紧，只要没死，怎么疼都没关系。”
“做老夫的儿子，首先得不怕疼，等这关过了，你才能学老夫的功夫啊。”老人又道，他拍了拍邱之森的脸颊，“醒醒，就这种小虫子就把你疼晕了啊？”
他突然发现那孩子虽是低着头，却也并没有失去意识，闭着眼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老人又凑近了些，才听见他说：“我大哥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你就惨了……臭老头……”
一个月后，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孩子去了花夹镇。
“你‘大哥’就在那里。”老人对孩子说，笑了起来，“去，看看人家还记不记得你这个弟弟。”
邱之森看见李小全就站在药房的门口，与路边的小贩聊得很开心。
他跌跌撞撞跑上前，抓住了李小全的衣角，却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刚被毒蜂蛰过，无法言语。
李小全吃惊地看着抓着自己衣角的这个孩子，肤色青紫，脸浮肿着，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
“怎么了？”李小全问他。
邱之森抓着他，眼泪直往下掉，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是不是饿了？”李小全见他是个哑儿，还以为是乞丐，跟姐夫说了一声，接过姐夫递来的两个馒头给了他。
邱之森接过馒头，愣愣地看着李小全，他认不出自己，还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李小全又往姐夫那瞄了一眼，偷偷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也塞给了孩子，说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就自己去买了吃吧。”
见孩子没动，李小全伸手擦了擦他脏兮兮的脸，冲他笑了笑。
这时带着斗笠的老人走到他们身边，颤巍巍地冲李小全道了谢，把孩子领走了。
“怎么样？”在离开的路上老人笑着问邱之森，“你大哥还记得你吗？怎么不救你了？”
邱之森被他拽着走着，突然一用力停下了脚步。
“怎么？生气了？”
邱之森看着老人，抓过他枯瘦的手，在上面写道：“我不怕疼，你以后也要带我来见他。”
李小全觉得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梦醒的时候，想着梦里梦到的那些事，他发了一会呆，不久他感觉到了身后肩膀处的湿润。
他翻了个身，才发现身后那人并没有醒来，只是紧闭着眼睛，不知梦见了什么，无声地流着泪。
李小全沉默着，伸手擦掉了那人的眼泪。
突然他的手被呼延成紧紧地抓住，呼延成睁开眼，眸色鲜红，一瞬间杀气惊得李小全不能动弹。
但这只是片刻，随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是谁，便敛了杀气，眼睛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怎么盯着我看？”呼延成有些狼狈地笑了起来，“莫非，你不仅喜欢外面那家伙，就连我也喜欢上了？”
李小全望着他眼角未干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呼延成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起来。
“我都想起来了。”李小全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对不起，没有去救你。”
呼延成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看着李小全，突然又有眼泪涌出了他的眼睛，顺着脸颊滴在了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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