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墨仍皱着眉头,柔声道:“小白,但我害怕会发生让我后悔的事情。”
苏纪白心中一动,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祈墨看他:“笑什么笑,小白,很好笑吗?”
苏纪白摇头:“不好笑。”
林祈墨道:“哦。”
苏纪白止住笑声:“林祈墨,死生有命。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实在很高兴。”
林祈墨一时间感到无话可说。俯身,靠近那人先前就已经被吻得鲜红如血的唇。
第二日睡到未时才起来。天灰蒙蒙的,又闷又热,即将下雨。林祈墨起身,静静看着还在熟睡的苏纪白,片刻,穿好衣袍出了房间。他打算去吩咐老谷做些吃的,慰劳慰劳肚子。
找遍客栈前厅,连个人影也无。想必是在后院与家人呆在一起。
林祈墨打开客栈背后的小门,对着小院里叫了声老谷。
老谷的妻子是个黑黑胖胖的女人,看起来很温和可亲。她从竹楼里探出身子,笑眯眯道:“林公子啊?老谷外头去啦,有什么吩咐吗?”
林祈墨想了想,摆手:“没什么,打扰了。”
说罢他重新回到前厅。客栈门大开着,仿佛丝毫不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偷偷摸摸。这里民风淳朴,可见一斑。
林祈墨考虑着是否要带一把伞,却就这么出了客栈。
镇上人少得实在可怜,尤其是这样即将暴雨来临的天气,更是足不出户。只偶尔能看见从镇后小山上挑着木柴下来的居民。也都是紧赶急赶,害怕淋湿了昨天晒了一天阳光的柴火。
林祈墨找了半天,才找着一家又破又小的酒肆。
出乎意料的是,酒肆生意倒不错,角落里坐着几个看样子就是常客的酒鬼,正共用一盘子下酒的山椒蛇肉。
林祈墨走进低矮的吊脚小楼,一身素白顿显格格不入。
酒肆老板是个颇有风味的女人,身上带着许多银饰,闪得人眼前发花。
她看一眼来人,笑道:“这可是昨日住进临江客栈的中原人?果然和这群野男人不太一样……”
林祈墨饿得慌,也不跟她调兴,直截了当:“这里有些什么下酒菜?”
老板一愣。哪有人先不问酒直接问下酒菜的?
她哪里知道林大公子这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能买食物的地方,饥不择食的选择?
下意识回答:“蝎肉,蛇肉,兔肉,狗肉,田鸡肉。”
林祈墨想也不想:“每样上一份,带走。”
突听一人道:“带走干嘛,就在这吃!”
林祈墨闻言一笑,转身看着来人:“小风。”
秦漠风瞪着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道:“别小风小风的叫,我可比你大。还有……你们两走得倒干净,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回去找你们,被那文老头弄得差点下不了山!”
林祈墨这才注意到秦漠风狼狈的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秦漠风翻白眼:“林没墨,你也太没良心了,这也能笑得出来?”
林祈墨想象着秦漠风这个急性子,却被文学那副无人能与之沟通的模样气得半死又不能大打出手,就想笑。
他道:“你又没死,有什么不能笑的?”
秦漠风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酒肆老板笑盈盈上前来,娇声问道:“两位公子,两位大侠,究竟是带走,还是就在这吃?”
两人异口异声:“带走。”
“就在这吃。”
林祈墨拿着个纸包,秦漠风提着坛酒,走在昏暗如同初冥的苍穹之下。闷热让人无处可逃,也让秦漠风牢骚不断。他长居大漠,实在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
林祈墨突然问他:“你不是去管祭祀的事情了么,怎么样?”
秦漠风一直扯着衣襟朝脖子上扇风,道:“那个被用来祭祀的女孩已经找到了,现在正送去大理府。这个月十五进行祭祀。我还问了,她确实没有姐姐,娘也早死了,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奶奶。”
林祈墨并不关心这个少女家里的事,于是漫不经心道:“嗯。还有呢?”
秦漠风有些愤愤然:“我去了她家里,她奶奶已经快到花甲年龄。现在没人照顾,眼睛耳朵都不好,都不知道自己孙女就要死啦!”
林祈墨挑了重点,问道:“这祭祀的一定是少女?”
秦漠风还在对慧香的奶奶念念不忘,没好气道:“好像不是,曾经也有过男孩。”
林祈墨若有所思,道:“看来都是年纪不大的人。”
秦漠风应和道:“是啊。”
林祈墨又问:“那又是用什么方式选出来的?”
秦漠风道:“月海宫宫主亲自选定。”
林祈墨笑了笑:“有意思。‘神’的祭品,‘神’亲自选择。一切都在‘神’的安排之中。”
秦漠风听不懂林祈墨在说什么,挠了挠头,问道:“对了,林没墨,小白呢?”
林祈墨晃了晃手里的纸包:“你说呢?否则我为何带吃的回客栈?”
秦漠风半天才反应过来,撇嘴道:“林没墨,你说话绕来绕去有啥劲?”
林祈墨笑道:“看你摸不清头脑样子,的确很有劲。”
秦漠风咬牙:“林、没、墨!”
林祈墨笑得一脸得意,秦漠风则是黑得比天还暗。好在他向来豁达,很快就忘了林大公子言语上占的便宜,又聊在一处。说着说着就到了临江客栈。
老谷已经等候在内。林祈墨瞟了一眼墙角几捆扎好的木柴,立刻明白他方才去了何处。
“实在对不住,公子,我还以为你们会晚些起来哪!”老谷一脸懊悔,“米刚刚下灶,还得等一会才能用饭……”
林祈墨笑了笑:“无妨,我已买了些食物。”
老谷呼出口气,平复平复紧张的心情,这才注意到一旁一身青衣佩刀,浑身侠客风范的秦漠风。
他立刻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这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秦漠风坐在楼下大吃大喝,很是潇洒,自得其乐。林祈墨则想着苏纪白。换了盘子盛上肉,又吩咐老谷煮了碗粥,熬了碗山药土参汤,一齐端上楼。
走到房门口,突然停住脚步。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一种不寻常的气息。陌生且难以捉摸。弥漫在栈内。
林祈墨凝神细听。紧接着他听到呼吸声。多余的呼吸声……房内有其他人!?
若是秦漠风,此刻一定会大吼一声连带闷头闯入。
但林祈墨永远不会。他凭着呼吸的轻重缓急,辨别着这个不速之客有可能出现在房间中的什么方位,正在,或是正要做什么。
直到万无一失,他才冷静得令人惊叹地推开了门。
一个深紫色,紫得发暗的背影正对着林大公子。
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好似独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浑身都散发着幽寂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八:前往大理
林祈墨不动声色放下碗盘,站定,运气,周身顿时无一空门。
他这一番反应实在有他的道理。但坐着那人却好似毫无察觉。那人只是一直摸着苏纪白的脉搏,陷入沉思。神情倒与南药王如出一辙。
从侧面看上去,很英挺的鼻梁。幽深双目如泥潭沼泽引人深陷。
林祈墨却还是戒备森严,然后冷冷开口:“阁下未经允许,就随意进出他人房间,是否有些不妥?”
紫衣人好似这才发现了还有林大公子这么个人。恍然转身,眼中瞬间掠过一丝莫名亮光,随即露出个优雅至极的微笑。
“不好意思。因为看见这位公子好似身染重疾,这才忍不住进来看个究竟。还请见谅。”
他很年轻,看上去并不比林祈墨年长许多。笑起来的时候,非常亲切,但含着一种莫名的疏离之感。
林祈墨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是么?阁下把个脉还要点他睡穴,又是何用意?”
紫衣人毫不掩饰,笑道:“以免节外生枝。”
“哦。”林祈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千思百虑,“阁下究竟是谁?”
紫衣人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地笑了笑,正欲回答。
“阿禾!”
一声叫喊,老谷忽然出现在房门处,笑眯眯看着里头的人:“怎么呆在客官房里?还有,回来也不说一声,快去见你阿娘!”
林祈墨难以置信瞪大眼。这紫衣人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都是气质非凡绝非俗人……竟是老谷的儿子?还有个这么……俗气的名字,阿禾?
紫衣人再次笑了,这次的笑容显得亲切而温暖。
他回答道:“好啦好啦,阿爹。我这就去!”
说罢,很是抱歉地看了林大公子一眼:“失陪。”
林祈墨怀疑自己是否看错。这个人与之前那个浑身幽寂的紫衣人,真的是同一个人?
阿禾走后,老谷挠挠头,憨厚笑道:“不好意思啊林公子,这孩子,一点没规矩。”
林祈墨还在好奇,于是问:“阿禾平时不与你们住在一起?”
老谷神色中透出些自豪:“他在大理府的大户人家当差,难得回来一趟呢!”
林祈墨刨根问底:“在谁家当差?当什么差?”
老谷一愣:“这他倒没说过。总之是大户人家……”
林祈墨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摆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道:“没事了,老谷,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本公子与夫人……”
老谷故作明白地连连点头:“哦……”
这个“哦”尾音晃得厉害,好似在跟着他脑袋一起一上一下。林祈墨在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才笑得悠悠然:“吃饭。”
直到听见老谷下了楼,林大公子的神色才渐渐沉淀,变得复杂。他从那个阿禾身上察觉不到恶意,但还是不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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