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晚那样的情况下,狼队根本就不可能会杀人,毕竟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亲手真正杀死过一个人,他们更多是动动嘴皮子,就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他们只会等待有人可以供他们驱策,所以只有有人主动献出自己的生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才能真正让他们都参与到这场杀戮游戏当中来。 所以说,霍林晓——现在应该改称为李林晓了。 她在登船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要死亡了。 为了让当年那些人得到惩罚,让那些人也感受到死亡与周边人背叛的恐惧。 那只名为面包的猫是被李林晓所饲养的,姚晨晨作为哮喘患者,房间里有两个通风口,在通风管道里四处飞扬的通风管道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慢性毒药,不过有人早了她一步,先将她毒死。 至于霍林晓用于自尽的枪,想必也是被那只猫叼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卡莱尔则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一个监督的角色,祂不会允许自己出现意外,也不会容许其他人逃出这艘船之外半步,这也正是对方始终都在船只附近游动的原因。 何惊年顶着风雨抵达悬崖的时候,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一座显眼的木屋,里面除却一张床和一张桌椅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在房间的隔壁是个已经废弃的仓库,而仓库之后,则是一座无名的孤坟。 何惊年从仓库里找出铁锹,一下又一下地铲开泥土,总算是在地面堆叠起来一座小土坡的时候,见到了两具拥抱在一起的森森骸骨。 骨血相连的情感让何惊年在瞬间就认出了这两人到底都是谁。 母亲昂贵的项链还佩戴在脖颈上,而父亲无名指的对戒正在微微闪烁着光芒,何惊年将自己无名指上曾找母亲要来的戒指重新为其佩戴上,再如同当年那个吵着闹着要和父母睡在一张床上的孩童一般挤在了白骨最边上的位置。 何惊年仰躺地面安静看着大雨倾盆,卡莱尔则在此时从土坑上一举跃下,再伸手将何惊年拥入怀中。 何惊年埋在人鱼有些发凉的拥抱里,却是再也忍不住,一行又一行的眼泪接连不断,直到低声的呜咽与雨声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第51章 第四日-51 自从何惊年把卡莱尔从厨房的灶台上哄骗下来以后,何家就多出了一张吃饭的嘴,好在卡莱尔的嘴巴并不如爷孙两人想象中那样挑剔,非要是海里充满丰富油脂的海鱼才能喂饱,不然爷爷是否愿意留下卡莱尔都怕成了个问题。 何惊年并不知道卡莱尔会赖在自己家里不走的原因,但那时他想,卡莱尔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便也没有过于深究。 源于卡莱尔的身份,祂无法和何惊年一样去村里的学校上学,在其他人都有同龄伙伴的时候,何惊年和卡莱尔就像是两个被这世界彻底排在外面的人,压根无法融入到同龄人的话题里去。 所以在爷爷不在家的时候,都是由卡莱尔陪伴在何惊年的身边。 大概也是可怜自己家小孩没有长辈的陪伴,又无法彻底放下自己死去的儿子与儿媳的愧疚作祟,爷爷默认了卡莱尔对何惊年的陪伴,甚至是,准许何惊年将卡莱尔藏起来,不允许其他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卡莱尔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他的爸爸说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祂”,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妈妈说过“要好好照顾祂”,何惊年无师自通了大哥的属性,在不完美家庭下奇妙而扭曲地诞生出了绝对不是正常兄弟关系之外的东西。 那是爷爷还在的最后一年新年。 平常的日子里爷爷不仅仅是为了父母的事情奔波,他还要赚钱供给何惊年读书生活,在家里有着一只彻头彻尾的外来物种时,想要如同何惊年父母还在世那样聘请外来的保姆照顾两人自然是不可能。 特别是爷爷很清楚,外面有人并没有完全放弃追寻卡莱尔的踪迹。 村子自从入冬以后不到下午五点就变得寂静一片,偶尔外出也只能听见各家哪里传来噼里啪啦地燃火声,也就是新年热闹一番,爆竹的声音从小年夜一直到除夕都没有停过。 在转眼之间何惊年已经满了十七岁,只要越过这个除夕夜便就是实打实的高三生,相对比过去成长的每一年,今年似乎也仍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何惊年早超过学校学生遥遥领先的成绩。 按照老师们的话来说,何惊年很有可能考成今年的市状元,他们倾尽心血,如同扎在泥土里的根,想尽办法攫取自己能力之内可以触及到的营养送到何惊年的面前,市里的课本、试卷甚至是自己的老师都被他们一一请了过来。 这可能是一种天赋上的遗传,当年的何耀光就是凭借着自己甩了市第二名在高考上拿到了状元的位置,直接被特招进了国内的顶级学府,从此以后与身边所有人都拉开了接近一大截的距离。 没有人怀疑何惊年的能力。 没有人怀疑何惊年从这个村子走出去后还会有个差的未来。 何惊年自然也是这么认为。 在上了高中以后其实那些喜欢霸凌的同学也大多离开了村子,他们更多辍学出村务工,随着年岁增长以后每个人心里都有了比整天在村里无所事事更重要的事情,也不再是如同当年那样幼稚,但陌生人的隔阂并不会随着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此结束,饶是看重何惊年的老师也评价他偶尔锋利到可以刺伤人的尖锐,但好在老师们从不觉得这种尖锐对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是错误的。 长大以后就会好的。成年人总会这样安慰自己。 何惊年的尖锐在很多年里都是对向外部,对内他却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下,和卡莱尔脑袋抵着脑袋凑在书桌前,用其他人都难以看见的柔和表情一个字一个字教导卡莱尔说话。 “你-好-” 何惊年不厌其烦地教导卡莱尔如何捋直舌头重复自己的话,尽管他已经教过千万遍,但其他事务都能在一遍过后瞬间理解的卡莱尔却在文字上犯了难。 卡莱尔明明拥有着和人类无异的外形与成长进程,但是唯独嗓子永远如同年少时那样永远无法张开,哪怕何惊年知道卡莱尔已经明白了自己所说的每句话的意思以及同样会写字的手。 可就好像是有什么黏住了祂的嗓眼,让祂永恒无法发出声音。 何惊年看着卡莱尔面对书面字里行间里露出的苦恼,实在是不忍心继续用自己的语言去打击卡莱尔这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回到水里的生物了。 现在正值冬天,水库的水面上冻了一层很薄很薄的冰块,为了方便卡莱尔,爷爷特意给两人开出了一片可以供人入水的冰洞,冬天的时候村子里的小孩很少会到冰面上去,再加上在夏天的时候水库里掉下去不少人,村里决定今年就把水库给填了,这么一来,这水库平常更是人迹罕至,只有何惊年一家会趁着无人休息偷偷摸摸过去。 “算了吧。”在卡莱尔还在尝试张嘴发声的时候,何惊年有些无奈地抽走放在卡莱尔面前的书,“反正你不会说话我也能懂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和其他人说话,我会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年少的想法轻狂且不着边际,何惊年就这样在十七岁的最后一天轻而易举对一条不知道何时会离开的人鱼许下了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好在被许诺的一方也保有着相同的想法。 面对何惊年的承诺,卡莱尔用金色的瞳孔贪婪而又大胆地一点点顺着何惊年的面容描摹向下,共同生活好几年的时光在何惊年的纵容下无限放大。 人鱼也许并不懂得人类的情爱到底是什么,但何惊年知道自己的情爱绝对不是高中同班同学递过来的粉色情书,那些拥有父母教导爱情究竟为何物的精神世界与何惊年的人生背道而驰,他畸形地、偏执地阅读过一字一句,最后又轻飘飘将它们拧成了一道束缚在自己人生上的麻绳。 高中少女热情勇敢的爱意是灼烧何惊年的火焰,也是点燃何惊年对情爱探索的火种。 在无数被递交过来的正向关系中,何惊年最后却把视线递交给了在自己家里,陪伴着自己生活长大的非人类身上。 卡莱尔被带回何惊年家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刷同类,哪怕偶尔在其他人面前露面也是以远房亲戚寄养不会说中文为由隔绝掉了祂和其他人交流的任何理会——毕竟卡莱尔一开口,任何人都会意识到祂绝非国外所来的孩子。 何惊年从爷爷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还有个小姨的事实,记忆里偶尔会来信和寄来资助费用的女人会在今年大年结束后过来接自己到城市里生活,以方便他提前熟悉高考的考场和适应城市里的生活,到时候爷爷也会一并过去。 这意味着他们再次有了人可以为自己撑腰。 带着对未来的期望,何惊年没有注意到拿着鞭炮出去的爷爷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号称能够驱散霉运的鞭炮在门外被点燃,已经接近高龄却仍叫做咪咪的三花揣着崽在声音响起的那瞬间吓得浑身毛都炸了起来钻进了床的角落。 何惊年和卡莱尔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双方膝盖抵着膝盖,偶尔也会插入其中,两种截然不同的体温在被窝里得到了种颇为诡异的调和,猫在卡莱尔脑袋上方踩来踩去,想必是还没有习惯这只人鱼身上的气息。 来信的小姨也曾接手过李湘年女士的人鱼研究工作,她在书信里尽心尽力为何惊年解释与描述人鱼的生长与习性,其中偶尔也会有比较错误的观点出现——这些都由真正和人鱼生活过的何惊年一一指出。 但同样的,何惊年也从小姨那里得知了一些人鱼的相关,例如说人鱼是通过信息素锁定自己的爱人,祂们的爱意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捕猎”,祂们存在于恋人的身边,用自己的外貌吸引恋人的注视,直到恋人心甘情愿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方式,因为人鱼往往无法看穿爱人的心思,不明白被自己外貌所蛊惑的人类会因为更高的利益而出卖于祂。 对于这句感慨小姨并未在信中细说,但何惊年已然可以从这简单的几句话里猜测到背后的故事一定不完美。 何惊年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安静地紧盯着卡莱尔在夜光中的双眼,即便是轮廓,也可以让人清晰感受到祂在外貌上的出色。 那封信很好地佐证了自己就是被卡莱尔选择的对象。 而十分恰好的,何惊年并不在意自己会被勾引的事实。 在午夜十二点烟花升空的一瞬间,广播电台也传来了春晚结尾的祝福声,何惊年用手指把玩着卡莱尔垂落在身前的火红色长发,在猫的注视下主动贴近人鱼冰冷的唇面,在震颤的金色瞳孔当中,何惊年默默加深了这个亲吻。 他掐住卡莱尔的下巴,直到将对方的口腔完全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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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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