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你今天早上有课吗?”基本上,如果平常早上没有事情的话阿因应该会睡得更晚一点。
“没有,太热了睡不着。”盯着桌边的果汁,虞因这样说着。
“房间不是有装冷气?”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虞佟倒了杯果汁递给他。
“房间变冷会常常有奇怪的东西跑进来,我不太喜欢开冷气。”拿过冰凉凉的果汁,虞因走进去腾着空手帮忙从烤箱里抽出面包。
他们家虽然很久以前就装了冷气没错,可是几乎很少开冷气。
大爸一脸好像气温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东西所以几乎不用,二爸老是嚷着要环保、开冷气就是万恶无赦,倒是聿开来吹的次数还比较多一点;而他是可以不要开就不要开,因为有时候整个气温降下来就会有怪东西跟着进来,看见的次数会变多所以他不喜欢。
听着儿子这样说,虞佟只是笑笑的没表示什么意见,“夏昨天弄案子弄很晚,不要去吵他。”全家里面虞夏清醒的时间最不一定,除了有事会自己定时起床以外几乎都是睡到自然醒,不过这种机会很少。
全部人都知道,虞夏一年有三百五十天都用在案子上面,每日睡眠大概不到五个小时、有时候还连续熬夜,休假累积时数已经破表到搞不好连休半年也没问题了。
另外剩下的那十五天大概就是病伤假使用的了。又,虞夏不太容易生病,几乎有十四点五天是用在伤假,剩的零点五天大约就是为了躲避讨厌的上级所使用的藉口了。
所以虞因老是目无尊长的笑他二爸是根耐烧的特粗生命蜡烛。
“二爸今天还要上班吗?”拨动着还热得烫手的面包块,虞因随口询问。
虞佟停下了动作,叹了口气,“昨天有集体械斗,死了两个人,弹道比对是同一个人开的枪,因为我们去的快所以抓了大部分的人马,可是开枪的人逃掉了,上面给了压力要夏快点找到人交案,所以这阵子可能会比较辛苦一点。”
“喔。”虞因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昨天的新闻报的很大,好像就是在西区一带的样子,起因仅是吃宵夜时候看对方不顺眼,接着就撂人打起来了。
幸好事情是发生在夜间,不然白天就惨了。
而逃走的人身上还带着凶器,所以他大概可以理解二爸的上司压力。
毕竟媒体重复不停的播报,也给了很大的舆论影响,不赶快解决掉是不行的。
虞佟偏头想了一下,突然笑起来了,“夏昨天在警局全武行喔。”他刚好送件路过,看见一样的笑话再度重现。
夸张的叹了口气,虞因回问:“又是哪个笨蛋把二爸当高中生?”这个他很习惯了,因为自家两个老爸是天杀的娃娃脸双胞胎,还是比自己看起来小的那种,经常有人不知死活的把虞夏当成高中生;而虞佟因为有配眼镜还勉强可以捞到个大学生。
刚开始进入警局时候几乎天天都在上演全武行,每个叫高中生的员警大概都被修理过了,惨遭毒手的指数是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员,现在就只有新进的员警会笨笨的错认,而旧的员警大多为了看好戏而不会去提醒。
毕竟自己被修理过,当然也要看别人踏上自己毁灭……不是,自寻死路的过程。
“昨晚械斗的那些,抓回来时候夏要他们把身上身分证都缴了,结果被骂了一句‘死高中生、当心我干死你老母’。”虞佟觉得那句话真的很经典,足以引爆他弟的最高怒火了。
不用问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虞因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猜想昨天的警局里有多么腥风血雨。
可虞夏最厉害的就是他虽然冲动,但是他下手都不会留下伤痕、尤其是对犯人。
“愿那个人可以平安走出局里。”默默的在心中为械斗者默哀,虞因端着面包走出厨房。
客厅外的电视仍然在播报着重复的新闻。
在餐桌上放下面包盘之后,他注意到旁边柜上摆着的文件夹。
平常虞因不会特地去看虞佟虞夏两个人工文,除非是有某种事情,但是他看见那份公文的瞬间突然右眼皮抽动了两下,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像是被推倒的水盆中水无穷尽的满溢在心中。
他不知道那是关于什么案件的公文,可是等他意识到时候他已经翻开那份简略报告书正在看着上面的文字了。
最上面的那张有着勘查为自杀等的字样,再往下翻开看到图片的那瞬间,虞因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阿因,你在看那个是我等等要去的公差,我没记丧家的地址,所以不要弄丢。”很习惯公文被随意翻阅,虞佟端着浓汤锅走出厨房。
“这个人自杀?”看着上面头颅几乎摔碎的相片,虞因实在是无法将这个人跟他知道的那个人连结起来。
“对啊,现场堪验结果是这样没错,同时也调出资料知道他们家负债累累,或许是因为这样才造成负担过大的悲剧吧。”很经常处理这种事情的虞佟用一种不怎么大惊小怪的口气说着,“自杀的地点是借款公司的大楼楼顶,大概是没处理好也有关系吧,我们后续会再跟那公司厘清相关责任问题。”所以今天除了要去丧家之外,他还得往借款公司跑一趟。
真是奸诈啊他的同事,居然把麻烦的事情丢在他头上。
“这个人他们家里欠多少钱?”虞因又翻了一下后面的死亡相片,这样询问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两千多万吧,早期买房子的贷款跟他父亲欠下的债务,因为是分别很多不同的地下钱庄借钱所以变成这么多,后来才把债务都转移到现在这家公司。”虞佟很快的就回答了,然后走过去,“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案件这么有兴趣?已经以自杀结案了喔。”抽过公文夹,他这样说到。
没有立即回答,虞因眯起眼思考着自己那晚遇到的人,他实在是无法将那个人跟自杀的人联想在一起。
不像,完全不像。
“大爸,你等等要去拜访丧家吗?”他抬起头,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嗯,我要去告知一下要结案的事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询问,虞佟仍然点了头。
一得到答案,他马上接着说了:“那好,我跟你一起去。”环起手,无视于自家老爸疑惑的神情,虞因迳自让思绪回到前两天的那个诡异的晚上,那个诡异的人。
“我好像跟那个自杀的人认识。”
***
他的印象停留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
依稀记得那个冲出来撞他的大男孩,年纪应该也跟他差不多大,中了一张奖券乐得好像天下好事都在他身上一样。对于这个人给予的这个印象,虞因怎样想都不觉得他是会去自杀的类型。
“阿因。”
就在发呆之际,虞因让旁边的声音给打断思绪,转过头就看着穿着黑色比较正式西装的虞佟正在叫他,“麻烦等等进去之后不要随便乱讲话,他们家只剩下妈妈和一个小妹,丧事是母亲家出面协助办的。”
在早上之后,虞佟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开了车载了自家儿子一起到丧家去。
他一向比虞夏还要好讲话,只要不随便乱搞的话。
“喔、好。”回过神之后,虞因拉拉身上的黑色衣服,看着旁边的景色。
凶死在外头的亲人按照习俗不能进门,父母也不能送他,所以简易的灵堂是给放在外头的,有几个应该是死者同学正在旁边帮忙整理着花朵和桌巾,整个场面冰冷而寂静,只看见好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来回走动着,无言的递着手上的东西。
就连坐在车中的他们都可以感觉到那几乎让人窒息的感觉。
虞因突然觉得这次聿没来真是太好了,他最近拿到大爸给他办的图书馆证件之后几乎都不见人影,整天就是窝在图书馆里面也不太撘理他了。
把车停在一旁之后,虞佟和虞因两个人下了车,很快的就看见附近有几个挂著名牌的人,看起来应该是协办的葬礼社业者。
“你等我一下。”虞佟拍了一下自家儿子之后,到旁边的桌台放了白包慰问了之后才走回来,“你要不要去上个香?我等等要进去跟死者的母亲打个招呼。”
“喔,好。”虞因点点头,在旁边的工作人员引导之后去灵堂里上了炷香,左右看了一下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才返回。
由四周看起来死者人生前应该不错,因为随处可见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女孩,很多女生手上都挂着一串白纸鹤,上过香之后就往前放在台上,满满的不知道已经累积了几千只,部分男生则是运来了花朵跟一些小东西,算是给好友最后的送行。
不晓得为什么,虞因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好像有说不出的奇怪,但是却又不晓得要从何讲起。不是死者问题,而是这些同学营造出了一种相当奇怪的气氛。
该怎么说,他觉得这里的人给他的感觉好像不只是送行这样简单,每个人虽然都表现了哀凄,可是气氛中隐约的可以嗅到诡谲的平静愤怒。
他们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让人打从心中不安。
退出简便的灵堂之后,虞因跟虞佟打过招呼,后者原本正在跟业者询问些事情,很快就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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