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揉了揉眼睛,虞因发现自己第一次想要看却看不到。
就在他想着自己的跳针眼该不会真的被打掉的时候,走廊的另外一边传来了很一板一演的交谈声,他一听到便马上拖着小聿往逃生梯那边窜。果然不用多久,几个员警一边走一边讨论地踏上他们刚刚逗留的地方,其中一个还是他最不想撞到的人。
「要死,我就知道二爸动作很快。」小心地拉着小聿,在虞夏察觉异状之前他们快速地从逃生门接着医院後门离开。
跑到一半时,小聿停下脚步。
转头刚好看见草帽掉在路上,虞因啧了声走回去捡,起身的同时却见医院出口处站了一对中年男女,身上同样穿着不知道是从哪家民宿的制服,两人看起来都约莫三、四十岁左右,脸上的神情带着些许紧张。
仔细一听,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怎麽办……为什麽会在那里出事…」
「拜托人向医生打听目看看……」
注意到虞因正盯着他们看时,交谈突然停止。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这附近民宿的人吗?」先行释出善意,虞因指啫他们衣服上印着的店名,「前几天我朋友说要来这边玩,因为我有事情所以才晚了几天。」
外面看起来很普通,男性偏瘦但还算高,女性则显得有点瘦小,不晓得为什麽男人看起来似点有神经质,不时四处张望着。
女性的民宿人员先对他点了点头,语气相当客气﹕「很抱歉,因为暑假是旺季,这边一天到晚都有客人,你朋友可能不是住在我们这边,还是他有留店名吗?」
虞因指了他们身上印有的店名,「其中一个叫作李临玥,被送到医院来。」
一提到那个名字,两人的神色明显变了。
「你们是他们的同学吗?」拉着虞因两人到後门较为偏僻的地方,那两名民宿人员马上开始追问着。
「同班。」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虞因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说好要去东部集合的,不过一直打不通手机,所以我才来这里找,刚刚我在附近的旅馆租了房间,大概会住两、三天吧……你们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同学们发生了什麽事吗?」
「这个……」两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
「我们不会跟别人说。」虞因这样告诉他们,不过两人还是犹豫着。
旁边的小聿突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上头写字,在虞因诧异之下转给那两个人看﹕「叔叔和阿姨,你们是老板,民宿是自己的,不想告诉警察,我们可以自己找我们的朋友。」
不知道小聿是从哪边看出这两个人是老板的,虞因虽然有点错愕,但也没打断他。
「你怎麽知道我们是老板?」显然休对这点感到疑惑,男人这样问着。
小聿默默指着他手上的婚戒,然後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本旅游导览手册,和虞因手上那本一样,翻到百大民宿介绍的某一页上,彩色印刷的页面上出现了眼前的女人和民宿的合影,标题打着「老板娘苦心经营」之类的字样,同样的戒指正巧地就戴在女性的手上。
看着他精准无误地将导览手册记得一清二楚,先前时间快把手册翻烂的虞因有点汗颜。
「就像我弟说的,我们只是想找同学而已,虽然现在放暑假,不过我们也不想搞到被学校记警告,所以不会和别人说,你们可以放心。」拍着小聿的肩膀,虞因这样告诉两人﹕「我只想打听一下我同学住的地方和去看一下而已,不会给你们找麻烦,说不定他们只是绕去别的地方,和他们比较熟的我或许可以找得到﹔你们不用马上回答我们,如果可以告诉我们的话只要在我们住的旅馆留个言就好 了,我叫虞因。」
简短打过招呼之後,虞因就拉着小聿离开了。
他很确定,事情很夬就会有开头了。
三个小时後的当晚,如他们所料,民宿主人在柜台寄放了备份钥匙和别墅住址以及一份指名给他们的包裹。
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谢清海、王瑜芬。
****************
当天晚上十点半。
「嗯?被围殴的同学和小聿没有来找我喔。」
对着手机那端招呼几声之後,正在停红绿灯的严司切断了手机,旁边原本在假寐的友人半睁开了眼睛,「虞警官?」他似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耳熟的声音。
有点着急,但是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句。
转过头看着打着哈久的黎子泓,严司点点头,「对,虞佟,好像他家那两个小孩留简讯说要去渡假,就跑出去玩了,没告诉他地址,手机也打不通,小聿的也是转接语音信箱,所以当阿爸的在担心了。」
瞄了一边窃笑一边按着手机传档案的严司,其实大概知道两人下落的黎子泓起身坐正,「去了南部吧。」
这其实很好推测,因为那个虞因太多管闲事了,只要扯上认识的人,十之八九会像蚂蚁闻到蜂蜜一样靠过去。
「对啊,去南部了,夏老大肯定会剥了他的皮。」很欢乐地把档案传出去之後,严司在组绿灯转换的同时把手机放到一旁。
「那你在笑什麽?」黎子泓皱起眉,总觉得驾驶座上的人笑得太欠扁,同时也想告诉他开车时讲手机违反了交通规则。
「我传了可以让被围殴的同学躲过追杀的东西给他,不过他关机,看老天帮不帮他了。」还是在偷笑的严司说了句让身旁朋友一头雾水的话後,为了避免被追问或是被抢走手机,他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要求我重新相验四楼的屍体啊,比对过後还是一样,他们身上的特徵和小聿父母部分相同,虽然被水泡烂了,不过一些尚未损毁的部分大抵可以比对……几乎确定是同种东西没错了。」
「卖的人不同,东西相同。」从推测阶段到完全肯定,黎子泓再度闭上眼睛。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但是不管是四楼那件还是小聿那件,案子追到後来都不会有结果的。」盯着前方,严司淡淡地说话﹕「卖药的人只是供给药,却没有要求收药者杀人,使用药之後的幻觉以及人格改变杀害自己的家人……到最後要说谁是凶手?要追求什麽结果?这些真的很难……就算抓到了最终事件主嫌,他们也不用为这些向案付出什麽,顶多只是被判个贩卖毒品的罪名,结果到最後抓这些人又能给被杀害者什麽交待呢?」
这是灰色地带。
不会有什麽完美结局。
最後卖药的人也不会被冠上杀人者的罪名,只是一如往常地家罪、移送法办,然後在刑满之後离开监狱。
但是被抺煞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微微地睁开眼睛,黎子泓看着他,「你已经听说朋那个卖药的能够交保的事情了吗?」
「是啊。」因为证据不全,勉强起诉,但是最後还是判出交保的定论。
虽然他承认曾卖药给四楼那户人定,不过罪刑却可以易科罚金後离开。
「根据他的证词,他那天的确是要到四楼去收帐,因为那户人家欠他香钱很久了,但是一打开门他只看见男主人正在挥刀,喷溅出的血也是那时候被杀伤的,後来他自行到无照医生那里诊治,所以没有留下纪录。」淡淡地说着,对於判决虽然不服,但是也只能选择继续上诉的黎子泓环起手﹕「流入校园的药物他一概否认,虽然和车後的药物检测吻合,但是只要他不承认,也无直接证据,只是……」
红灯再度亮起。
严司转开音乐冲淡了车内的严肃气氛。
大约两秒之後,隔壁车道下了一辆看起来相当昂贵的跑车,然後对方摇下了车窗。
夜晚的黑色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闪光。
严司还未意识到那代青什麽意思的时候,身旁的黎子泓突然按下了他坐椅的调整钮,将他整个人向後座扑倒。
几个声响打在窗户上、车壳外。
「该死﹗」完全清醒过来的黎子泓撑起身,在灯号换成绿色的那一秒,他只看见隔壁那台车副驾驶座上的人歪着头对他伸出了舌头和中指,接着跑车倏地呼啸而去。
「痛痛痛……啥鬼啊……」完全没心理准备就被撞下去的严司按着腰,然後松开了安全带爬起来。
後面的车子开始按喇叭,接着因为不耐等,陆续地从他们车边窜过。
「被开枪了,你没事吧?」记下刚刚那辆车的车号和正副驾驶的模样,黎子泓才想到刚刚第一枪没躲过,要叫救护车的事。
「闪到腰。」捂着发的腰,严司看着出现裂痕的玻璃,然後曲起手指敲了两下,「还好上次朋友建议我换防弹玻璃时我有换。」但是车壳可能要换了。
是有什麽状况让人会建议他要换防弹玻璃?
黎子泓很想拿这问题问他,不过忍了下来。「是那个人。」他拨了通电话到局里,然後将事青经过大致描述了下,顺便要警方第一时间拦对方车辆。
在看见那轮车的瞬间,他认出来开车的是才刚交保的卖药者。
「居然追着我的车来,看来你应该是被他们盯上了。」一直等到现在才开枪,看来对方大概跟了他们一整个晚上。
「……」
严司拍拍他的肩膀,「太好了,那家伙真是自找死路,这是新罪啊﹗」交保後跑来攻击下班的法医和检察官是吧,这可不是对方轻轻松松就可以开脱的罪名了。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先去看跌打损伤。」他的腰啊,刚刚猝不及防被撞倒,「在车上闪到腰好像不怎麽好听,传出去都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想歪啊……」如果是警花还是屍花就算了,为什麽偏偏什麽花都不是咧?
「麻烦你闭嘴。」
不用多久,警车停在他们四周,警方拉起了封锁线,认识的、陌生的面孔在车外对他敲了敲车窗,示意外面现在穴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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