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一切都像是注定了一般。今夜注定我和宁凡奇都醒来,注定我们会看到那一幕。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每一下都要到嗓子眼了。刚才被宁凡奇拉住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变成反握。我们的手心都是湿的,就不知道是我的汗还是他的,或者,二者皆有。
当看到"它"又是通过窄得不可思议的门缝钻进了福尔马林池室,我们本来屏蔽得厉害的恐慌逐渐显现出来。粗重的喘息,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微微发颤的身体,干涩无法成语的喉咙,都一一展现。
我深呼吸一次,才郑重转过身,表情严肃地对宁凡奇比着宿舍专有的手语,并配上口型,无声说道:
"还要不要跟?"
宁凡奇神情出现了犹豫,不断地在我脸上和福尔马林池入口来回转溜。最终,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停在门上看,不进去。
室内开了灯。见此,我就更弄不清楚"它"到底是看不见还是看得见了。如果是看不见,开不开灯又有什么关系?如果看得见,没有理由没察觉我们的啊!我自认跟踪技术一点都不高明,宁凡奇也一样。还是说,"它"早就发现了我们,只是没有点破?这......
我已经开始想象"它"会不会突然在眼前消失,然后从我们身后冒出来了。
因为开了灯,所以室内的情况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也让我更感森然。
15
福尔马林的香气
福尔马林池很大,和一般室内游泳池差不多,可"人"就多多了,有几十乃至上百。个个都赤身裸体,密密漂浮在池面,面或朝上或朝下,手边系着一个号码牌。
"它"又是以同样的姿势摇摆走着,绕着池边走着。仿佛一只狼在勘测猎物哪个部位比较好下手,或者哪个部位更加嫩滑--想到这个比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是怕疯了。
尽管很想在"它"转身朝向我们这边时看清他的脸部表情,可又怕真的打上照脸,对上目光,被"它"发现,就惨了。所以我们一发现"它"要转向这边,马上就缩了回来,蹲下。直到脚步声近了又远了,才慢慢爬上一点点。
这时,"它"已经停止移动,站定在池边。从我们这角度,只能看到"它"的侧面。可是因为是黑袍盖头的关系,我们根本不能清楚看到"它"的脸,枉论表情了。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它"的身体才不会那么僵硬。接下来的"它"的动作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它"缓缓蹲下身来,双手伸入池中。
为了方便捞尸上来,福尔马林池很浅,水也很满,所以手很容易就进水里了。
只见"它"从水里面双手舀了一掬水,送到嘴边。
我不禁睁大双眼--即使我再无知,也知道这池水有毒!
明明知道有门隔着听不见什么声音,可我却清晰听见"它"吸进去的潺潺水声。或许准确点说,那声音是刻在我脑袋里,而不是真实听到。
天啊!
现下不管控制着老四身体的人是谁,可我确定"它"真的想要害死老四!
我拽住宁凡奇的手拽得死紧,想要冲出去的欲望直挠得我心肺。宁凡奇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马上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它"反复喝了好几口,才站了起来。我俩慌忙往后一缩,蹲下。可意外的,没有走近的脚步声,而是......那天晚上听到的,熟悉的趟水的潺潺声。
我吞了下口水,看向宁凡奇,便见他肯定地点点头。我会意又慢慢站了起来。
然而我视线范围之内,却已经失去了那抹黑色身影。我皱眉,四周逡巡,赫然发现池中白花花的一群中多了一抹扎眼的黑。
"它"在池中是那么的突兀,却又同时那么的融洽。突兀只因"它"是白花花中的唯一黑色。而融洽却是因为"它"无论姿势还是感觉,都与其他白花花的死尸没什么区别,完全了无生息。
不需要任何动作,不需要翻身,"它"就那种背朝上浮着,浮着......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普通人能憋那么久的气吗?不会......老四不会已经--
若不是宁凡奇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早就推门而入了。我扭头看向他,却见他摇头,无声说道:"再等一会。"
我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他,最终选择妥协。
而就在这时,池里面又有了动静。这次我总算看清了。
"它"由横着变成竖着,垂直于水面,一半在水之上,一半在水之下。中间的变换"它"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接着,"它"缓缓移动到岸边,趟水而达。同样不需要动手动脚。最后,"它"又上升。
我瞠目结舌看着悬于水面之上,与岸齐高的"它"。我状若逃避又像是为了求证,扭头看向宁凡奇。既惊恐又欣慰地发现他脸上诧异一点都不比我少,甚至更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二话不说拉着就走,我几乎跌倒。踉跄几步间,我回头,发现门似乎被推开了一点。没有再犹疑,我加快脚步,惶然跟上。
我们这次没有停顿,一口气从地下三层跑出实验楼,喘不了几口气,宁凡奇又苍白着脸拉着我开跑。然而我们没有回宿舍,而是跑到校道旁的一灌木丛,蹲身扎了进去。
"它"的步伐依旧,可我们的惊恐更甚。等"它"走远,我们还为"它"留在校道那的长长的,久久不干的水迹而久久不敢靠近。
终于,"它"消失在了我们视线范围之内。
"哈......啊......哈呼......"粗声喘息终于压抑不住,我瘫倒在地,全身乏力,犹如虚脱。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对呀,跟着"它"又能怎么样?除了让自己更加惊恐,我又能如何得到什么?证实老四真的"梦游"?--可我甚至不敢冲上去看看"它"的脸!
我看向宁凡奇,发现他整个人比我还要不对劲。冷汗冒得都凝结在鼻尖眉上了,也不见他擦,脸色全无血色,苍白如纸,神情极为不安。看着连我都有点毛起来。
"喂!"我禁不住伸脚踢了踢他,喊了声。
他仿佛惊醒一般,震了下才扭头看我,表情变得很复杂。我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心思分析他表情背后的意义。
我怔了怔,低头犹豫了下,才坚定抬起头,轻声说了句意义不明,却又私以为足以引起对方共鸣的话--如果真如我所想的话:
"那天晚上,你也看到的吧......"说出的瞬间,我觉得真的已经够了。今天,我算是豁出去了,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可以说出一切,这就够了。
宁凡奇怔了一下,才仿若了悟一般眨了下眼,接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瞠目看着我。
见此,我不禁露出了微笑,心里一直悬着的,七上八下的大石终于着着实实落了地。然而我又转念想到,若他真的看到了什么,那么小凡和老三真的是......接下来真的是李城?!
一向都知道,姓宁的这人比我还要谨慎,所以看到他扮演几近完美的若无其事,我也没太大的意外。
他强笑一下,才问:"哪天晚上?"
唔?哪天晚上?还能有几个晚上?难道......上次老四"梦游",他也看到了?对,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今晚怎么也跟出来?
找到与自己同样遭遇的人,让我心一下子活跃起来。
"小凡出事那晚。"我忍住心里的疑问,强作镇定回答。
"我该看见什么?"宁凡奇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开始不疾不徐反问。
早已下定摊牌的决心,所以我也没有失措。冷笑一下,我才坐直身说:"我不知道你看见什么,不过我看见了4个人......或者,你看见了6个?"
宁凡奇一听,脸色明显变了下,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血色又没了。他抿抿唇,用手抹了把脸,才苦笑说:"我没那么‘幸运'可以看到6个,不过也不差,见着了5个。"
"我有在吧......"我想起了刚才的梦,里面就有我......原来,那晚镜子里面也有我呀。我惨笑一下,低声问,"恐怖吗?"
"......恐怖,都很恐怖。"宁凡奇埋首于双膝之间,声音有点不稳,"大家都死了......"
真的一个都逃不了吗?
16
一个也逃不掉吗
尽管第三个受害人还没有出现,可我却感到我们所有人都真的要死了。
"卓远。"正当我为这想法不寒而栗时,宁凡奇突然唤道。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之前我真的很害怕,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怕了。"宁凡奇恢复双手后撑,伸直脚坐着的动作,微笑着说。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过我没有马上回应。因为我在等他接下去的解释:
因为我现在有你这个同伴了。
然而,我等了足足有三分钟,他依然没有下文。我再三确定,才确定他真的不准备说话了。持着不想继续干坐,且早已豁出去的心态,我对自己笑笑,方幽幽说道: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小凡和老三出事前,其实都有预兆,正确点说,是有警告。"
宁凡奇一听,霎时瞪大了眼,几乎是用扑的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厉声低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语气里面夹杂了太多,惊喜恐惧,诧异,压抑,很多很多。
他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不,或许说,如果我是他,他的反应一定是同出一辙。我脸带戏谑地看着他。
掌握关键,控制全局的感觉是如此的好,好到我心底已经对"它"玩弄我们感到可以理解了。然而,当我一想到自己其实一直处于被玩弄的位置时,无力与痛恨将一时的优越感冲洗个一干二净。所以我表情换为苦笑,轻声说:
"我是说,他们出事前,我就发现不妥了。顺便告诉你,第三次预兆已经出现了,而且不止一次,另外,对象很可能就是李城。"顿了顿,看他不说话,脸色也没变,就是眼神更犀利了一些,我又说,"玩灵异游戏那晚,轮到我进去舞蹈室时,我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怪味,本来我没在意,可是当我看见......镜子里面的画面时,我又闻到了。东言辉出事那天早晨,我就是因为闻到那味道才那么早起来的。还有......我不知道你那天晚上有没有清醒,反正,李城披着黑袍睡到东言辉床铺上那晚,我也闻到那股闻到。就连那天早晨......我都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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