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维尔,别躲了,”这个黑发的男人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服,竟然把脸转向我藏身的忏悔室,他看到我了?
“通气孔透出来的光都被你挡住了,快点出来吧。”
我屏住呼吸移动了脚步,查尔斯看见我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我想自己的脸色一定白得可怕,但神甫却冲我露出了最和蔼的微笑:“我在路上还一直担心你跟丢了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找到这儿!“
他,竟然故意把我引来;这么说留在记事本上的地址也是陷阱!
我僵硬地望这个人,觉得他简直陌生得令人心寒。
“过来啊,内维尔,探长先生一定有些事想问你。”神甫抓住我的手,一股凉意从指尖窜到心口。
查尔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竟然真的张了张嘴:“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点点头。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时间教堂中鸦雀无声,我鼓起勇气看着神甫,近乎严厉地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您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就是要我亲耳听到我哥哥对您的指控吗?”
我觉得会这样做的人根本就是傻瓜,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查尔斯要单独与神甫摊牌,让他这个堂堂的执法人员搞得象小偷一样狼狈。
神甫看着我们古怪的神情,扑哧一笑,俊美的面孔立刻明亮得像染着晨露的百合。他不紧不慢地掏出怀表:“哦,这个问题请允许我等一会儿再回答,客人们快来齐了,我得去迎接。”
我和查尔斯对望了一下,眼中都充满了迷惑,但紧跟着就看到神甫迈开腿向大门走去。
“嘿!”查尔斯大叫到。
神甫回头耸耸肩:“那好吧,内维尔,请你出去把我们的朋友带进来好吗?“
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半信半疑地来到门口:大约在门外五码的地方,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身材婀娜的年轻贵妇人,穿着黑色的丧服,披着黑纱,露出白皙的脸;另一个是中等个子的青年,留海密密地贴着前额,戴着一副半新不旧的眼镜。
就算看到魔鬼我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了!
但是温德米尔侯爵夫人和格林先生异常平静地向我打了招呼,用在考菲尔德花园见面一样有礼貌的口吻请我带他们进去:“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迟到吧,卡斯伯顿先生。”
我头脑一片空白地回到了阴暗的大厅,神甫依旧笑容可掬,查尔斯的脸色却扭曲得近乎滑稽。一种不详的预感像潮水一般从我心底升起。
好戏已经开场,究竟谁是主角呢?
“哦,这样才对。”那个清朗的声音在灰尘和阴霾中响起来,“该来的人都来了,探长先生,我现在可以完整地告诉您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了!”
神甫做了个手势,新到的客人们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您说对了,杀死温德米尔侯爵和柯林子爵的人都是我,不过我还是要郑重地向您介绍两位好帮手,就是我们美丽的女主人和格林先生;当然了,内维尔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敢说他此刻的表情比得上最好的戏子,一举一动中都包含着有意的做作。
“其实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谋杀,温德米尔侯爵夫人、格林先生和我,我们在舞会前两个星期就达成了共识。正如您所说,探长先生,我利用了隔壁老上校的固定习惯,不过让我产生这个念头的却是侯爵夫人。”
“没错。”新寡的贵妇人平静地说到,“是我注意到这一点,告诉了神甫。”
“于是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守侯在考菲尔德花园,掐着怀表计算时间,验证那声礼炮算是不是分秒不差,为此还差点被雨淋出肺炎。不过很高兴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样才有可能进行下面的一切。”
我想起了某个晚上他全身湿透地回到家中,还若无其事地向查尔斯和我打招呼。阴谋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勇敢的温德米尔侯爵夫人把雕花的铜柄手枪拿给我,换上了另一个看上去差不多的冒牌货。我就像您说的一样把它藏在了装瓷器的礼盒里。舞会当天我事先穿上了和侯爵一模一样的晚礼服,再把稍微宽大的深黑色外套罩在外面,然后和内维尔一起赴约。”
天哪!如果当时我剥下他衣服就立刻能觉察到其中的古怪!
神甫冲我眨眨眼睛,似乎把我的懊恼看在眼里:“别想太多,我的朋友。即使你留意到当晚我穿了一件稍嫌宽大的衣服,也不会把它联想到谋杀案上去;那东西能说明什么呢?”
“所有的仆人都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在舞池、厨房和大门外当差,其他的地方完全没有人。我觉得一切都准备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侯爵和我去书房,我拿出枪指着他的头,看着怀表走到正点的位置便扣动了扳机。他真的束手无策,吓得连脸都青了。”神甫说着说着笑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没到八点正是不敢开枪的,他只要反抗说不定还有救。”
“那也难说。”查尔斯冷冷地看着他,“也许您会扭断他的脖子,再把他从二楼扔下去。”
“啊,啊,我没那么凶狠。”神甫仿佛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只是一切都太顺利了。在那几分钟之后,内维尔就成了我第一个重要的证人。”
“您是指他在露台上看见的吗?”
“对。”回话的却是温德米尔侯爵夫人,“这部分由我来完成。我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把卡斯伯顿先生引到看得见书房窗户的地方,神甫在二楼摆弄好尸体,让它看起来像一个活人。然后我借故回到大厅,并且立刻上二楼换上神甫的衣服,好让他以男主人的身份在大厅匆匆亮相。”
我想起当时她那杯酒在衣服上的红酒,竟然连这也是刻意安排的吗?哦,不,其实可以不是酒,什么意外都行,只要能有机会离开我去二楼书房就够了。
我回忆着当时沮丧又难过的心情,由衷地为自己悲哀。
“接下来的事正如您所说的,探长先生,”神甫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把侯爵的尸体推下阳台,摔在草坪上,然后脱下外套,戴上准备好的假发、胡子,快速穿过舞池旁边长餐桌摆成的‘走廊’,去小休息室结果了柯林子爵。那个自负又讨厌的家伙居然没看清我是谁就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然后我带走那柄冒牌的手枪,爬出窗户来到草坪,把真枪塞到侯爵手里,并且脱下他的鞋在小休息室的窗台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您很小心啊,”查尔斯讥讽到,“我居然没有找到任何多余的指纹和血迹。”
神甫摊开手笑了笑:“我是个谨慎的人。”
“那么这个时候我看到的神甫真的是——”我把目光投向有着黑色秀发的美丽女人。
“没错,那是我。”她竟然异常坦然地对上我质询的目光,“我在书房里换上了神甫的外套,把剪成和他一样长的头发放下来,然后在楼梯上露了一下脸,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是故意把背部朝外,再跟格林先生说话的,前后不超过十几秒。”
所以在远处的我自然会认为那是我亲爱的导师。
“这样一来能证明我没到过小休息室的人就有两个了,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格林先生。”神甫笑眯眯地转向我,“你在远处见过‘我’,而格林先生则在近处,如果有其他人也碰巧看到就更好了。”
我注意到年轻的秘书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他异常安静地站在离神甫不远的空地上,脸上是一副木然的神情,冷漠地看着一切,当发现焦点移到自己身上后,他才镇静地走上前来。
“事实上我起的作用还不止这些。”他似乎在对我说,却把目光放在查尔斯身上,“最初要这么干的人是我,是我提出杀死温德米尔侯爵的设想,神甫和夫人都愿意帮我,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那天晚上他们分别在两个地方行动,所有联系和协调的工作都由我来完成。比如男女主人不在的时候,我必须保证没有多余的客人进入小休息室;我给伪装成侯爵并等在二楼楼梯上的神甫送出暗号,让他在客人们都开始跳第九支舞的时候穿过‘走廊’,这样才能使最少的人看清他的脸;我在大厅里监视你的活动,确定你能看见这边以后,让侯爵夫人从楼梯上下来,做出和她交谈的样子,让你们都认为‘神甫’从没有离开过二楼。”
“实际上他来来去去地跑了两趟了,对吧?”我竟忍不住尖刻地反问到。
侯爵夫人轻轻地插了句话表示同意:“我稍微露面后就回到面向草坪的窗户旁,把外套脱下来,扔给神甫。“
“而我只要穿好,取下假发、胡子,等时间一到便扣动扳机,从空无一人的佣人通道回二楼,再出现在大厅就行了。“
神甫冲我摇晃着他修长的手指:“看来我们三个的表演都过关了,对不对,内维尔?你以前一定没看到过如此精彩的好戏吧?”
“的确如此,精彩极了!”我苦笑到,“不过您为什么现在要全说出来?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探长呢!”
神甫爆发出一阵不可遏止的得意大笑:“难道你这个时候还以为你哥哥回把我们统统抓起来吗,内维尔?”
他说的是真的!
我把头转向查尔斯,发现他古铜色的脸膛竟然变得像纸一样苍白,眼中的锐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实话吧,探长先生。”神甫走近他身旁,“事实上您连枪也没带吧?您今天约我出来只是和我商量一下,根本就没想过要逮捕我;因为我一旦被捕,您最重要的两个人就会被牵连进来。”
“两个人?”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不知道吗,内维尔?除了你这个可爱的弟弟以外,另一个就是探长最重视的‘朋友’埃里克·格林先生!你的哥哥并不是从调查中找到了足够的线索才对这个案子产生疑问的,而是他第一次到现场就知道他的朋友牵涉其中了!”
我没有向查尔斯求证神甫话里的真实性,因为他震惊的眼神和秘书先生发青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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