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氛真是太诡异了!
过了一会儿,对方的固有的冷淡更是刺激了查尔斯的怒气,他一把抓住格林先生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凑近他的脸大吼起来。
格林先生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嘴唇动了几下。
查尔斯脸上的神色像被人打了一拳,青一阵白一阵。他僵立在原地,却慢慢放开了手里的人。
格林先生走到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有回头看他。他好象又说了几句,查尔斯的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取下眼镜,轻轻在脸上擦了擦,重新戴了回去。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一时间没有谁动一下。大约过了两分钟,查尔斯坐倒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手掌中,然后那双结实的大手又慢慢爬过头发。格林先生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我在查尔斯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沮丧。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地回到花园中。
灿烂的阳光照在我身上,周围是一片温馨又和谐的景象,但我却感到一阵寒冷。神甫从花圃边回头看看我,笑着举起他的茶杯,那张美丽的脸上闪出耀眼的光泽,我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狄俄尼索斯之祭(七 科里班特巫师)
[上]
夏季闷热的天气一旦失控,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天空中是厚厚的乌云,阳光一点儿也没漏下来,可地上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阴凉。整个伦敦像烤箱中发胀的面包,在内部孕育着焦躁和不安。街上的行人很少,马匹喷着灼热的鼻息跑过,车轮扬起的灰尘附着在人们汗湿的皮肤上,分外难受。
我把窗户大大打开,可是没有一丝风赏脸进来,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出汗。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把写了几句的论文推到一边,走下了楼。
在起居室的窗户旁,神甫伸直了腿看书,他的头发整齐地束着,光滑的额头上连一滴细小的汗珠都没有。
我觉得他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一种悠然自得的心态,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周围总会弥漫着不可思议的平静。我想象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才能破坏这个男人固有的优雅——或许根本没有。
“为什么不来杯冰镇红茶。”他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说。
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在对面坐了下来,“今天怎么这么热呢?”
“哦,大概快下雨了。”神甫望了外边一眼,“暴风雨来临之前就是这样,闷得很。”
“可后天就是温德米尔侯爵的葬礼了,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低下头继续看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别担心,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况且湿润的泥土要松软一些,更适合下葬。”
这话听上去有点冷酷,不过倒是事实。
“葬礼过后一切就结束了。”我想到这些语气变得很轻松,“恩,可以稍稍平静一下。”
“对,就等侦查庭做出结案通知,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我不敢肯定他这样说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忧虑的什么。
我把冰凉的杯子贴在脑门上,感觉很舒服。
“哦,对了,内维尔。”神甫突然合上书,仿佛想起了什么,“我明天可能要出去见一个朋友,你和史丹莉太太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这样啊……”我装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知道了。”
他要去见谁呢?在葬礼前一天晚上,他会去见谁呢?会不会是……好奇的种子在我心脏里发了芽,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有这么讨厌的时候,如果神甫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或许会后悔告诉我这件事吧?
闷热的天气酝酿的似乎不止是一场暴风雨,还有我心底的浮躁与多疑。我很想从神甫的话里找到一点可以抓住的暗示,但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却一无所获,当傍晚的一场倾盆大雨来临时,一个极其卑劣的想法突然窜上我的心头——
为什么不跟踪他呢?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竟然啪地一下折断了手里的笔。
上帝宽恕我,我一定是鬼迷心窍!我为什么会如此偏执?或许神甫不过是见一个普通朋友,而我没有权力去干涉他的私事。
我庆幸自己能遏制刚才的想法,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工作上;我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做,这好过无聊的揣测。
雨后的空气清新了许多,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却感觉不到这对我的心情有什么作用。
神甫终于出门了,我从临街的窗口看见他戴着黑色便帽的身影消失在一辆出租马车上,沿着石砖路渐渐走远。
我却莫名其妙地想到茶会上看到的一幕——如果连查尔斯都在忽然间变得陌生,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呢?我矛盾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朵枯萎的白玫瑰的影子。
就让自己沉浸在胡思乱想中吗?
不,我绝对不能这样,我必须为自己——是的,我坦率地承认,是为了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惑——而做点什么。
我下楼来到起居室,神甫的东西都按照他的习惯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我悄悄拿起一个黑色的记事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直到最后面,一行俊秀的字迹赫然落在纸上:“8.27日,伦敦桥东,C·K面谈”。墨迹还很新,仿佛最近才写上去的。
我把记事本放回原位,几下穿好衣服,然后告诉史丹莉我要去图书馆,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她咕哝了几句表示不满,抱怨我们都太忙了。
我没空安慰她,直接跳上一辆出租马车,大声叫嚷着:“去伦敦桥!如果你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付给你双倍的价钱!“
雨后的空气丽没有了浓雾的遮蔽,一切都很清晰。我在引桥的路旁下了车,压低帽檐朝前走。宽阔的桥面上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我四处打量,却没有看到那个束着黑色秀发的修长身影。
难道我弄错了吗?他和“朋友”见面的地方不是这儿?
不过几分钟后这种焦虑就消失了;我在一盏老旧的路灯下发现了神甫,一个戴着黑色礼帽,遮住了上半边脸的高个子男人正在和他说着什么。他们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便缓缓下了桥,朝下游走去,而我则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我一直很担心,以神甫的谨慎或许轻易就能发现我,所以我只是远远地掉在后面,好几次我都以为跟丢了,不过总是立刻幸运地发现他们实际上就在前面。
神甫见的不是那位夫人,这让我很高兴,但我还是跟着来到了这里,因为他身旁的男人我觉得很眼熟,一定是我认识的,我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两个人拐进了东区一座正在翻修的歌特式小教堂。
陈旧的尖顶戳向天空,生锈的黑铁大门被虚掩着,门口堆满了石料和涂料,还有一些垃圾,左边粉刷过的墙和另一面上灰色的污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放轻了脚步,没有霍然跟进去,只是沿着教堂外面的脚手架走了一圈,终于在侧面发现了一个临时开的小门,在忏悔室的后面,可以不费力窥视大厅。
巨大的彩绘长窗因为蒙尘而暗淡无光,成排的蜡烛都熄灭了,礼拜堂里光线昏暗地像傍晚,只有长椅和圣像上蒙着的白布泛着清冷的光。
“这里不错吧?我特地挑了个安静的地方。”神甫清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因为资金的关系停工三天,圣玛利亚姊妹会的决定仿佛是为我们而做的。”
“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您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那个男人用一种古怪的声调说到,摘下了帽子,露出查尔斯古铜色的脸。
“难道没有看门的人吗?”
“他们在二百米以外的小屋里看守着贵重的木料呢!”
神甫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白布上的灰尘,优雅地断坐下来:“您可以完全放心,探长先生,我保证在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不相关的人。”
如果他看到我就会后悔这么说。
但是查尔斯很明显是相信了他的话,沉默地在他身旁坐下来了。
“约人出来谈话又不开口,这可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哦,探长先生。”神甫的表情和阴暗地环境一点儿也不相称,“您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查尔斯的脸色看起来像是覆盖了一层铁灰,他用手抚摩着帽檐儿,似乎陷入了沉思。而神甫居然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安静又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滑动的手指。
这种气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不过我的焦躁并没持续多久,在几分钟后,我的兄长用极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是您干的,对吧……”
神甫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几乎和我一样一头雾水:“什么?”
“杀害温德米尔侯爵和柯林子爵的凶手,就是您吧?”
短短的一句话像个响雷在我耳边炸开,震得我脑中一片空白!
查尔斯在说什么呀!
如果这是个玩笑,那他也开过分了!
不过神甫的笑脸依旧温和有礼,仿佛那连我都认为无礼得如同暴风雨般的话对他而言不过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您的调查是不是偏离正常轨道了,探长先生?”
“我做得尽不尽职您心里很清楚。”查尔斯的口气变得很尖锐!
“那好吧,”神甫的笑里带上了宽容的成分,“我那天晚上做的事您已经都查过几遍了,其他人也说过吧,比如内维尔……您为什么要说我是凶手,总该告诉我原因吧?”
这是他小小的反击,不过查尔斯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没错,那天晚上你好象没在案发前去过现场。我从内维尔那里多次验证过当晚的过程:你和他到达舞会之后不久就分开了,直到出事后才又碰到一起的。”
“对,我们和主人交谈了一阵,然后侯爵和他去了书房,温得米尔夫人和内维尔去了露台。这是有人看见的,您不能否认。”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晚的情况,除了您,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干出一下子解决两个人可怕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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