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误认有你也算是情有可原,他弟和你小时候的样子猛一看还真的有点像,不过仔细看就不像了。」看过照片后,严司也只能说他前室友衰,没事还跟人家小弟长得神似,才搞出这种无妄之灾,「不过看起来,他弟要是还活着,应该比你大一点吧。」
「嗯。」
虽然这次案子不归他管,但基于同事关系,顾问萦还是寄了一份大致叙述给他,对于刘国栋两人,检方会以针对伤害和持枪为主,再持续地追踪旧案,不过就不要对旧案抱持着太大的希望了,毕竟年代已久没什么证据,大部分的关系人也都已经亡故,当初唯一的活口精神方面不稳定,无法完整地陈述案子,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现在比较在乎的是郑仲辉过去几年来陆续杀人的事。
检警帮郑仲辉做的心理评估说明了一些状况——他强调刘国栋两人已死,很可能是当年打击太大,以致他的某一部分一直讲那五人的年纪停留在大学时代,也因此无法辨识已经变老的两名凶嫌,才会在多年之后以儿子替代。
「那两个欧吉桑从头到尾都以为对方还在追杀他们,结果对方根本已经当他们是陌生人了。」啃着苹果片,严司啧了声:「最倒霉的应该是那两个儿子吧,没事背了他们老子的孽……..你怎么了?」讲了几句才发现病床上的人似乎没有很仔细在听,而是紧盯着报告,露出某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只是觉得不太对劲。」看着报告和评估,黎子泓觉得不止这样,但是一想认真思考,头又开始痛起来。
「你还是继续乖乖当伤员吧,你爸妈还要我保证他们到的时候可以看到活跳跳的儿子,别害我被算账。」其实也大略可以看得出哪里不对劲,不过严司可没有那种好兴致去搅工作,他现在可是假期中。
「郑仲辉不是要来吗?」实际上这样不太好,不过他和虞夏取得共识,觉得这一趟的确有必要,所以虞夏也安排了行程,应该差不多快到了。黎子泓看了眼时间,关掉了平板。
「差不多了吧。」严司也有接到这个消息,不过其实他很反对的,「那家伙现在还死认着你是他弟不放,这种会面实在很危险。」
「我想两位虞警官都在场的话,应该没有所谓实质上的危险吧。」说到危险,黎子泓反倒不觉得有必要担心,虞夏那边讲得很明白,郑仲辉有攻击性,所以他和虞佟会全程在场,同事也会捎带必须的人手与检方的人,这样说起来,应该郑仲辉比较危险。
而且有些事情必须尽早说开解决,再这样下去并不好。
还是站在反对立场的严司啧了声,拿起了收到简讯的手机。
「好像到了。」
押着郑仲辉来的是虞佟和虞夏,带着小伍和另一名资深队员,门外也布置了人手作为应变,然后就是一名检方派来的代表。
郑仲辉表现得非常安分,甚至有点高兴。
看着对方,黎子泓心情实在有点复杂,「我并不是你弟弟,你认错了。」他大可以以郑仲辉的兄弟自居,在案件上肯定有许多帮助,但是这种方式是错误的,一定要尽早修正才行,「我有听说脚上伤痕的事,那道伤口是我高中爬山时,同行的团员里有新手不熟悉古道以至于摔落斜坡,大家合力将他拉上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滑了一下,因此被割伤,你误会了。」
盯着他看了半响,郑仲辉只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微妙表情,沉默了有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
「呦?这么干脆。」一旁的严司有点意外地挑起眉。
「你只要知道我一定会保护你就好了。」无视旁边的陌生人,郑仲辉很诚恳地说:「不管做了什么都一样。」
「什么…..」愣了愣,黎子泓正想追问那句话的意思时,对方已经自顾自地讲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们徐家只有一条规矩,就是永远会照顾自己家人。」郑仲辉很认真地说道。
思考了几秒,黎子泓有点迟疑地开口:「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有需要和困难可以再来找我帮忙。」
郑仲辉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打破了沉默的空气,黎子泓伸出手。「请和我约定好,未来我们还会有可以喝杯茶的几乎,就像前几天那样。」
虞夏拍了拍郑仲辉的肩膀。
看了看周边的人,郑仲辉伸出手,握住了黎子泓的手。
「好。」
之后的事,就按照流程继续追查。
在巷子里采集的各种证物上全都有刘国栋两人的证据,枪支和子弹也完全吻合,黎子泓被攻击的案件差不多足以定案。
对于杨采倩录音一事两人皆矢口否认,甚至回控录音带可能造假,在没有查人证据下,不足以采信,刘国栋甚至供称大学时代因为和杨采倩曾有过不为人知的私下交往,对方很可能心存报复才制作这种假录音来陷害他们。
接着在律师的出面下,他们完全缄默,让律师全盘处理和抗辩。
律师提出对郑仲辉的质疑,不论是在杀人嫌疑上或是精神上都有很大的争议空间,刘国栋两人会在巷子里攻击他们,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保,毕竟两人的儿子都疑似被害,郑仲辉的案底和攻击的确会迫使人不得不做出如此的过度反应,如果因为这样波及到黎子泓也只是无意的错手,针对误会伤害部分他们也愿意赔偿请求和解,聿和东风方面也是一样。
案子在媒体不段播放下闹得沸沸扬扬,持续着。
那不是他。
那是…….
他记得了,那个时候,那一天,因为傍晚在附近的溪边玩耍,所以回家之后发烧了,有点晕晕的,爸妈一边没好气地念着,一边给他吃了退烧药,要他乖乖在床上睡一觉,等明天天亮了,带他下山看医生。
夜晚,他突然清醒了。
在他们家里,只要生病看了医生,那几天就会有糖果,一边吃很苦的药,一边就会拿到糖,有时候妈妈还会削苹果。
他突然觉得,如果生病可以更久一点就好了。
所以他趁着家里好像有客人时,拿了外套偷偷从窗户爬出去,快快乐乐地跑到爸爸为他们搭盖的神秘小屋再吹一下风,这样多生点病就可以拿比较多糖果。
多拿了点,分成三份,一份自己的,一份弟弟的,一份放在小屋里,他们肚子饿时可以偷偷吃。
然后他睡着了,没多久就被鼻水给呛醒。
他站在紧闭的门口时,听见了吼嚷声,他爸妈的、很多陌生人的。他从旁边的窗缝看见了陌生人双手紧紧地掐在妈妈的脖子上,妈妈在挣扎,手和脚被其他陌生人按住,然后开始发抖,最后停下来,不会动了。
那群陌生人的另一边,爸爸横躺在旁侧,脖子上缠着一条围巾,那条之前妈妈从山下买回来,听说是遥远台北带回来的围巾。
那些陌生人的面孔扭曲得像鬼,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看起来都非常可怕,真的是鬼。
他只能转头就逃,他要逃去弟弟的秘密基地,因为他知道弟弟也会在那里。
那是个房子加盖之后留下来的狭小空间,爸爸说原本是配置管线用的,但是后来要盖成浴室,那里就不会再用到了,不过爸爸又懒得重新砌墙,说以后要搬去大房子,就随手用了多余的窗户先挡起来遮丑。
弟弟玩躲猫猫时很喜欢藏到那里,因为大人进不去,跟爸妈闹脾气时也会躲到那里。
他要保护弟弟。
到处都充满了鬼,他们会吃掉他和弟弟。
从浴室屋顶钻进去时,他闻到了一股臭气,没有多想,他抹黑打亮了悬挂在里面的小灯泡,灯泡已经快要烧坏了,很暗,几乎看不太清楚。
他把鼻水抹在衣服上,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那瞬间他看见了倒过来的黑色头颅,一条手臂从那里面伸了出来,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着他。
他已经忘记那时候到底有什么感觉了。
到处都传来摔门声的巨响,他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角落无法动弹,那个黑色的头颅一直从黑暗中直直地瞪着他。
他几乎不敢去看。
他抱住头,听见了有人在耳旁边细语,隔离了捶门的声音。
——他们该死。
——记得这些人,记得那些脸,永远记得所有的鬼。
——我会杀了他们。
「…..不、不对、弟弟…..要先保护弟弟…..」
…….杀了他们。
「…..必须保护弟弟……」
——我会带你去杀了所有人。
「…..一定是被带走了,要找到才行……」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弟弟。」
然后,他们开始行动了。
郑仲辉清醒时,室内还是整片黑。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深处,自从开始听见低语之后,他几乎无法熟睡,半夜常常被噩梦惊醒,重新找到弟弟那阵子曾这样好睡过一段时间,不过低语再出现时,又重复一样的生活。
不过,这次应该会持续下去吧。
他的心已经平静了。
「要再睡一下吗?」
他床边坐着人,很可能是医院里的人吧?睡前他们也会来巡看,听说要确定他的状态,等到可以的时候就能交回给警察。
「你的弟弟已经安全了。」坐在那边的人语气轻松地说着:「一开始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了,等你弟弟确定安全之后,」坐在那边的人语气轻松地说着:「一开始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了,等你弟弟确定安全之后,你必须要更保护他才行,对吧。」
啊,原来是那个人啊。
他记得,这个人帮过他几次,虽然不算朋友,但是对他们这类人来说,帮忙开了车,让他和弟弟躲进去。载着他们去藏身处,让他们安全躲过那两个人。
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是敌人,是可以互惠的那种人。
「他安全了…..他还跟我约定好,我会好好配合那些警察,最后好好认罪。」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他肯定可以再见到他的弟弟,到那个时候,一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对所谓的罪罚重与不重的程度不太晓得,也隐约觉得关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但是已经约好的事情还是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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