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老大你要去哪里啊?」小伍跟着往外走,很好奇地发问。
「有人通报死者身份,可信度很高,所以我要跑一趟请家属确认。」上午一踏进警局,就来个队员告诉他有匿名通报,是用公共电话打的,正在查那个区域有没有拍到通报人。
从昨天开始他的手机就一直响,被一堆长官媒体追着要案情进度,响到被他暴怒关掉,后来长官代表开了记者会说了侦查暂时不公开,结果今早在吃饭时,虞夏就看到新闻报得乱七八糟还加油添醋几倍不止,多少有心理准备今天一定会有更多电话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跟前跟后烦死了。」
总之,在一阵纠缠之后,虞夏和小伍还是离开警局了。
经过一段车程,最终他们到达相当普通的透天厅前,眼前的建筑物一点特色也没有,就是稍微有点年代,约二、三十年左右的房屋,外墙早已泛黄,上面贴的装饰磁砖也多少拉出灰黄色的痕迹,一边庭院甚至还有铁皮违建,老旧得很厉害,里头堆了一些花盆杂物。
跟在虞夏旁边,小伍看着他按门铃,出来应门的是个很普通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打扮穿着和他妈妈有点像,都是那种舍不得买太好的衣服,所以穿的是质感普通的的百元衣物,说不定还是买菜时顺便在市场挑买的,完全是随处可见的一般家庭主妇,手上袖子还卷着,显然正在打理家务。
虞夏出示了身份,解释了几句后,就拿出了图像给妇人看——因为死者的模样实在扭曲得太过严重,所以他们请人帮忙赶制了人像以便发布协寻。
妇人在看清图片之后,有几秒钟整个愣掉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她突然摔倒在地,脸色刷白至极度恐怖,一旁的小伍连忙撑起对方,感觉到妇人全身散发的冰冷与颤抖。
「我….我就知道…..都多久没回家了……」
让小伍搀着,妇人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地看着无物的空气,身体几乎没有使力,「……都多久没回家看看了……..」
扶着妇人进屋后,虞夏询问了对方便径自倒来温开水,让妇人握住有些温度的杯子。
在等待对方的时间里,他稍微打量了屋内,收拾得很整齐,但仍可隐约嗅到一点点酒味,墙壁与地板,家具也有些碰撞损伤的痕迹,电视旁摆着全家福照片,是父母与两个小男孩的合照,看起来应该有些年代了,照片上的母亲和妇人现在的模样有些差距,那时候看起来非常年轻且精神奕奕,那两个大概国小年纪的男孩们则与他们图片上的死者都有些相似。
「那是我儿子…..」
虞夏转过头,看见妇人也盯着那张照片,手还在颤抖,「大儿子宇骥……林宇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说着,她要站起身时又一个酿跄,差点再度摔倒,被一边的小伍手快扶住。
发抖着让人一边扶着一边挣扎拿过手机,妇人打开相簿,让虞夏看里面的照片。
那是大约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身高体形都与死者差不多,在相片中很爽朗地笑着,就像同年龄的男生一般带着青春洋溢的气息,背景则是辆机车。
虞夏眯起眼,觉得那辆车很眼熟,总觉得在哪边看过。很快地,他就想到了,不过暂时不动声色,「你知道他平常都在做什么吗?学校方面如何?」
妇人坐回椅子上,长长叹出口气,「宇骥国中毕业之后就没上学了…..平常都在饮料店和一些他不告诉我的地方打工,一个月会不定期回家几次,有发薪也会拿些钱回来……他是个很乖的孩子,还会照顾比他小的朋友……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妇人好像还是很震惊,虞夏于是决定先让出空间,便留下名片,告知对方稍晚会再来,然后就拎着小伍退了出去。
离开房子没多久,他们就听到里面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
感觉心情很沉重很复杂,小伍也不知道应该讲什么。
接着他们去了辖区,请人带他们找上了当地里长,稍微打听了下林家的事。
里长一开口后,小伍就觉得更沉重了。
「他们那个弟弟啊,很多年前死了,说是全家去溪边烤肉时,大人一个没注意,结果两个小孩自己跑到溪里玩水被冲走,大的有救回来,小的三天后才浮起来。」老里长边叹气边为他们冲茶叶,「造孽啊,那之后阿林仔就一直怪自己没看好孩子,每天都在灌酒…..啊,没有家暴啦,警察大人不要搞错,阿林仔都自己喝闷酒,醉了会砸瓶子,但没对妻小动粗…秀月看阿林仔一喝醉就跟着哭,两个大人都没走出来,也不要别人帮忙,直到这两年才好一点。」
「他家宇骥也是乖孩子,不太讲话不过很有礼貌,就是不喜欢读书,可能是看爸妈那样心里也难过,国中毕业就离家了,听一些小孩说有时候会看到他半夜跟车群在游荡,不过没做什么坏事,还按月拿钱回家,也会回来走一走巡一巡,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唉….」
让老里长确认了下图像,里长也说应该就是宇骥没错,然后给了虞夏一些电话号码,说是以前宇骥给他的,怕父母自己在家有意外有临时联络不上人,可以找他几个朋友先来帮忙什么的,老里长就一直压在桌垫下了;接着里长说了自己儿子在外地读书,但有阵子和林宇骥走得很近,可以问问他儿子。
离开里长家后,虞夏站在摩托车边思考。
「现在要回林家吗?」小伍觉得有点难过,好像有什么卡着闷在胸口。
「你晚点过去吧,我先回局里一趟处理玖深的事。你等母亲镇定后再和她解释状况,最好也等到父亲回来或是联系上。」看了下时间。虞夏说道。
「呃,可是….」小伍很怕再去面对一次这种家属。
转过头,虞夏眯起眼睛,「既然要跟出来,就没有什么可是,早晚都要面对的,我以前还遇到过通知时被完全不相信的家属拿刀砍,你还有啥好可是的!」
「可是…..」小伍有点委屈地低下头,「老大慢走……」
「你可别跟着一起哭啊你。」
「玖深,我先离开一下喔。」
「咦?」从一堆数据中抬起头,突然被叫到的玖深一脸疑惑地望向旁边的同僚。
「老大打电话给我,说那台机车有问题,我要过去看看是什么状况。」阿柳夹着手机,先把手上暂时告一段落的物品封缄,「顺便去买晚餐,你要吃什么?咖喱饭好不好?新开的那家你前天说还不错吃。」
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串话语的意思,玖深连忙点头,「好啊,谢谢。」一回神,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明明好像才刚踏进实验室,现在时钟竟然已经变成晚间六点多,都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稍微做到一个段落,等等吃饱饭一起下班吧。」估算着时间,和干儿子约好要看午夜场电影的阿柳可不想错过,最近事情连连已经放过小孩几次鸽子了,再放会遭恨。
「好。」
阿柳离开之后,实验室又重新恢复寂静,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电子运作声响。
揉揉有点酸涩的眼睛,玖深放好反应药剂之后拉拉肩颈,摸到旁边的椅子先坐下来打报告,他实在是有点介意堕胎这件…..提出那种要求不知道会不会被老大呼巴掌,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调出当日拍回来的现场相片后,他更觉得奇怪了。
好想自己去走一趟。
滴答。
正看着相片出神思考可能性,玖深突然听见水花的声音,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该不会是哪个药剂出问题吧?
有点紧张地确认过四周物品仪器和冰箱,没什么状况……大概是幻听?
唔…..常被吓个半死果然很容易变成有幻听,压力太大了啊……
答。
动作僵住。
玖深慢慢回过头,实验室突然安静到极点,仪器规律单调的跳动声反而突兀得诡异。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好像不只他一人,之前也有好几次这种感觉,把他吓个半死,但来过几次的阿因都说没看到什么…..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太敏感吧?阿柳说得也没错啦。老是这样好像也太……
答。
「哇啊啊啊!」
整个跳起来之后才发现是笔从桌上掉进了桌底下。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就算好像有什么应该也是错觉才对,他又不像阿因看得到,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占了大部分。
玖深弯下身,捡了笔后几个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让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报告和结果,他刚刚看到哪里……
滴答。
-----他确定绝对不是幻听!
真的感觉到周遭连空气都改变了,玖深呆呆看着桌面,完全提不起勇气回头,他几乎听见一丝冰冷气流在他耳边卷来很淡很淡的细小声音,让他全身鸡皮疙瘩都爆出来。
某种视线感出现在身后,
沉静的空气中,有人正在后头看着他。
从天花板慢慢爬了过去,沿着墙面缓缓爬下来,丝毫没有惊动寂静的空间。
那始终固定在他脑袋的视线感像是针般细细地刺着皮肤毛孔,全身细毛跟着悚立,头皮紧绷发麻。
以前曾遇上几次这样状况,但阿柳他们老说是他太过敏,说就是越怕神经才会越紧张,
这也就是他护身符越找越多的原因,现在的感觉又让他想起之前在后车箱时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睛。
黑暗中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在一切都未知的时候差点狠狠吓死他。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了,因为那个东西和阿因形容的死者感觉不大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后车箱,也不晓得为什么那时候会看见,总之出院后他就赶快跑去烧香拜拜兼收惊,还一度想过要不要去试试催眠,看看能不能消除那段记忆,这样人生好像会比较轻松……
现在又出现了。
腹部和手腕都痛起来,似乎一直没有完全复原的旧伤隐约抽痛着。
玖深按着手腕,用力闭了闭眼睛,很僵硬地站起身,然后努力地把头低到最低,慢慢地往墙边移动,想要顺着墙面摸到门口,先冲出这个地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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