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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到实在受不了，猛然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躺在原本民宿的床铺上。
这次他很明白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聿并没有睡在旁边，房里的空气极度冰凉。下意识转过头，他看见了低垂着脑袋的女性坐在那张椅子上，纠结的长发依旧覆盖她的面孔，裸露出来的皮肤腐烂见骨。
「你是三点十分……过去的吗？」
掀开棉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恐惧，虞因很平常地开口发问。
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女性慢慢抬起缺少指头的手，指向了摆放在柜上的装饰时钟，指针正指着三点十分，如同先前。
「你是……」
几乎瞬间猛然惊醒。
虞因瞪大眼睛、坐起身，旁边的聿睡得正熟。
难道不是死于三点十分吗？
「啊！」
该不会是更直接那种方式吧！
猛一抬头，他突然看见有人站在他们床前，苍白的面孔与黯淡的夜灯灯光，让无预警的虞因又被吓了一跳。
退去了淡淡的黑，魏启信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还、还有事吗？」虞因拍着胸口，还以为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依照过去的经验，应该要去哪就去哪、该干啥就干啥，所以他这次真的被吓得很彻底。
瞥了他一眼，青年缓慢地转开头，看向放在一旁的充电平板。
跟着瞄过去，虞因看见上面闪烁了几下，跳出个聊天网站，接着自动输入了账号与密码，快速跳出储存在里面的过往谈话列。
更换了昵称，不在熟人间发表自己的日记，
有时面对陌生人，反而更能直接说出当下的感受。
在这边写得是纯粹对于认出妇人而愤怒话语、单纯、且发泄，仅止于平衡自己心理情绪而用。
然而，下面有人以私密谈话的方式回复了他。
B.B.Q：那你想要她消失吗？这么恶劣的女人，没有也不算可惜吧。
B.B.Q:你不用担心处理问题，这一切都和你无关。
B.B.Q:只要开口说一声。
Pancho：不用了，我又其他更好的方式，谢了。
「……你遇过他?」
有点意外地看着对方，虞因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当时东风可能因为求快速解决，重心都放在日记上，所以没有更仔细地查探剩下的网站。
说起来，东风的确说过对方有使用不同的网站与游戏，在那边或许也有其他的记录吧。
看着记录的时间点，过了几天后，魏启信就在房间里永远地睡去。
再度抬头时，青年已经完全消失了。
虽然离开，不过网页上的账号登陆还在。
之后的事应该就交给警方去处理吧，现在看人家的账号好像有点侵犯隐私……其实之前就是，不过看来「本人」似乎对这件事没有追究的意思。怀着很抱歉的心，虞因正打算注销账号，那个B.B.Q的账号突然亮了起来。
并没有心理准备对方会上线，虞因当场没反映过来，这边就已跳出对话。
B.B.Q：你是谁？
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对方，虞因直觉先拿手机传讯息给远在另一端的玖深，还没按下传送，平板上又跳出新的字体。
B.B.Q：不说话？那么就是要我猜看看喽。
B.B.Q：总之，不是警察。
这家伙竟然真猜了起来！
边在心里朝连线那端的混蛋骂了几句，边拿起平板，稍微思考后虞因也开始回应对方。
Pancho：为什么会说到警察。
B.B.Q：既然这样问，哪肯定不是，你也太好猜。
Pancho：我是本人。
B.B.Q：除非你从地狱爬回来。
B.B.Q：没关系，你就留着这个账号吧。
B.B.Q：我会再来找你。
没有给虞因再打字的时间，对方立刻下线。
盯着字幕几秒，虞因思考了下，将手机未传出去的讯息删除。
他不能确定这个账号是不是苏彰，但很显然这个B.B.Q知道魏启信已经死亡，也就是说他知道交谈对象的真实身份。
现在将账号交出去，可能对方就不会再出现。
正在思考该怎么办时，虞因下意识转过身，猛地就看见聿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还很清醒地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的？」
聿没有回话，但是表情很严肃。
「一开始就醒了？」
「嗯。」
这次回了声，不过虞因也知道这小孩肯定是把事情都看在眼里了，他刚才全副精神都放在网页上，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看，「你知道我在想啥吧。」
「嗯。」
虞因抓抓头，有点尴尬地想着该怎么说服对方先让他留着账号。
「要使用，一定要找我。」先开口打破沉默，聿如此说道：「不答应，就告诉二爸。」
「 那就这样约好。」连忙附和对方的提议，虞因有点松了口气，「不过只是最近而已，有适当的机会我就会告诉大爸和二爸。」
「嗯。」
聿抬起小指，非常认真地开口：「约定。」
「约定了。」
□
翌日下午，虞因和聿就在安排下，与李临玥、向振荣四人先搭火车返回中部。
会选在午后，是因为东风那边早上要转院，他们过去帮忙拿个行李什么的，确认东风与他妈妈顺利上了车后，才换他们出发。
当时虞因本来想就落海的事情和东风道歉讲几句话，但还没开口似乎就被对方看破，不但叫他闭嘴别乱说话，还骂了几句「与他无关、别乱想」之类的，接着妇人走了过来，他们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状况外的阿关狂抱怨怎么不跟大家继续玩下去，现在追上行程都还来得及啊，接着就被李临玥修理一顿，其余人看没事了，就依照原定计划，与其他同学们会合，接续旅途。
同时间，开车载人来的叶恒恩接到电话，说警方找到遗失的那具尸体，但尸体已经毁损，被人塞在大型汽油桶中放了把火，通报传来后，在山沟边找到时只剩难以分辨的残余。尤其是放火的人似乎非常刻意不想让他们得到什么，除了使用大量燃料外，还放置了某种东西一起烧，外加捣碎，冷却后除了骨头之外，还有半桶不明的黑褐色粘液。
用阿柳的话来形容，他在看见桶子与内容物的那瞬间，几乎就发誓要把犯人的头部也塞进这桶东西里。
不意外会变成这样，应该说他们在知道尸体不见后，就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只是在看见时还是会爆青筋，总之接下来就要看阿柳可不可以在这些东西里找到其他可用线索。
「对了，忘记把这个给阿柳哥。」虞因摸到口袋时，才想起那坨口香糖和TF卡，之后发生的事太多了，差点忘得精光。「虽然不知是不是那个女人的东西，但你们可以看看。」
「好，谢谢。」叶恒恩收下物品，看了向振荣一眼，才转向虞因：「回去各自小心，我有联络虞警官他们，下车之后会看到我们的人来接。」
虽然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只能让虞因乖乖把话吞回去。
于是，他们顺利回家了。
之后，威钧与佳佳被送回由虞夏团队处理。
威钧使用的枪支上同样有着印记刻痕，在小腿上则找到相同刺青。
但是两人都不曾再开口说一个字，陷入僵持。
阿柳那边带回了不少待检验物品，其中有一些是从民宿搬回来的，特别先处理的事虞因告知的时钟，在三点十分的短针、长针之间的间隔处中采出极为清晰的指纹，看来是有人打开了时钟盖子，刻意留下些什么：接着在口香糖中取得可用检体，而TF卡中储存了身份证件的扫描，女性大头照与东风描绘的人像一致。
「看来她自己知道会死。」
虞夏看着报告，如此说着。
接下来就是尽量暗访这名曾伪装过妇科医师的女性所有背景身份。
□
就在虞因小组顺利完成毕展作品、和同学们正开始准备出展时，新闻上再度出现了瓦斯气爆案。
原因相当平常，即是使用时不小心，没有妥善关闭炉火，屋内也没有流畅通气，当场造成刚回家的屋主重伤送医。
当天晚上虞因在家里得知，那名屋主就是先前正在与孟品思弟弟打官司的人。
「我们查过聊天室网址和记录，孟品思的弟弟的确在当下就已经回绝了对方，所以B.B.Q没有再进一步与对方接触。」把这件事告诉自家儿子后，虞佟停顿了半响。
「但这些不是巧合吗？」虞因刚开始听还以为是巧合，但他大爸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那回事。
「……你与孟品思之后还有联系吗？」
不晓得对方为何会这样问，虞因摇摇头。
旅游回来后，孟品思就没再联络他了，他也没有主动找对方。后来有听李临玥说女孩似乎和当时旅团里另一名男生稍微看对眼，两人目前正在谈情说爱中，顺便念了他一顿不懂把握时机之类的。自己本身倒是没太大感觉，眼下就只想先把毕展东西弄好而已……
「孟品思的弟弟确认没有再与B.B.Q接触，但我们从记录中发现，孟品思本人也有使用那个聊天室，并且与B.B.Q谈过话。」
当下，还在消化脑袋疑问的虞因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代表什么意思。
虞佟拍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别再和她有交集，好吗。」
那瞬间，虞因突然想起那段旅程中，孟品思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特别告诉他佳佳的刺青？
告诉他们聊天室的事，是无心还是刻意？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子，真的是纯粹出来散心吗？
他突然分辨不出来了。
□
「你有告诉他另一件事吗？」
离开房屋时，虞佟看见他兄弟正在庭院里搬动之前栽种的盆栽，对方看见他出来，停下手边工作，如此问道：「那个女人的事情。」
「没有。」
走到旁边，虞佟蹲下身，「他不需要知道。」
上午，气爆案发生之前，有名妇人到警局里指名要找他们……与其说是他们，不如说是要找虞因。
那名妇人叫作赖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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