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闻言,斜挑了一下眉毛,坦诚地回答说自己不知道。 “毕竟我跟它也是第一次见。”周一说。 因为这只小狸花生活在一个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插曲,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去到的荒凉地方。 那位“噢”声,头也不抬地提议道:“那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呗?就当作是纪念了。” 周一听着,抬指扶镜框的动作一顿。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的回答是:“不了吧,毕竟赐名这事儿在我心里还挺重要的,还是交给它未来的主人吧。” 那位耸肩,大致能理解周一的意思地没再坚持。 虽然在他送走这个大厂房里的所有猫咪之前,都会给它们取一个临时的名字,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至多只是分开的时候更舍不得一点儿罢了。 几分钟后,那人在初步检查过,确认这只半大的“小流浪汉”没什么健康上的大问题之后把它塞回了装了点儿猫粮和水的小窝里。 他锤了锤肩膀地起身,数落着周一道:“你说说你,宁可给我这小破基地投钱也不愿意往家里再带一只猫的,真就是路边粘你的猫千千万,但是你偏要独宠家里的那一只呗?” 周一对此找借口道:“没办法,家里的小醋包排外。” 那位却信了地“啧啧”两声,“要不是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我都要怀疑你家那只小胖猫是不是可以在没外人的时候变人伺候你了。” 那人在说过这话之后依旧没消停地继续感慨着周一是在浪费资源,“就你那儿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猫玩具和猫爬架,本来多养几只也没什么的,可惜了。” 周一笑了笑地没接话,心里想的却是: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因为他那颗狭窄的心里除了他爸妈和蒋择之外,也只够再挤进一只周墩墩了。: 而假设那天把周墩墩送到他家里暂时寄养的人不是蒋择,或者周墩墩怎么也和他混不熟地对他哈气了,可能他心里就连只小猫都挤不进去了。 但周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地只最后看了一眼那只正在埋头喝水的小狸花。 “那我先走了?”周一说,“毕竟我那儿还有事儿。” 然而还没等周一转身,他就被对方叫住了。 “那什么,”那人摸了下鼻尖,算是八卦,但实际更倾向于求证地问周一,“我听人说阚杰被人意外撞死了?” 周一点头“嗯”了一声,没跟对方提阚杰八成并不是死于意外的事。 但他肯定的回答却也足够那人唏嘘的了。 那人有些难过地说:“我这儿才刚把收容的第一批小流浪猫送养出去,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们俩大股东看看那些小猫到了新家之后的情况,就倏地已经少了一个了。” 不算太会安慰人的周一看着对方的表情酝酿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只说了:“警方会尽快抓住凶手地给他一个交代的。至于后续的资金,你定时给我发微信就行,我会连他的份一起补给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人有些无措地忙着否认道,想说自己不是没良心地在担心钱的事。 他解释说:“反正这收容流浪猫的事,能做多久就做多久,要真有一天没钱地做不了了的话,我就把已经收进来了的小猫送出去也就完事儿了,不至于到那种死了朋友还一心想这事的地步。” 周一点头说,“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回答你点儿别的什么了。” 原本就哑的声音变得更哑了点儿。 那人有些意外地愣了几秒,因为那是他印象里少见的,周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刻。 不过想来也正常,在他的记忆里,周一似乎就不是个爱主动和人交朋友的,而阚杰大概是对方极少数的几个朋友中的一个。 因而他拍了拍周一的肩膀,反过来地劝了几句周一。 周一谢过了,不知道是在自我欺骗还是让对方宽心地说,“其实我现在都还没觉出点彻头彻尾的悲伤来……至少和阚杰他爸妈,他姐姐,甚至是他的那两个小跟班的悲恸比起来,我的这点儿茫然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一点儿。” 那人叹了口气地没说话。 只在周一临离开之前递给了对方一个老旧的mp3。 “就,我前几天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翻腾到的,”那人说,“我试了试,没想到还能打开,又刚好听到了当初你录给我的那封情书,就想着把这玩意儿带给你,毕竟那也是你年少时的一份心意不是,万一你现在事业有成了地就能把这语音情书寄出去了呢?” 理由是现在的他比十年前的他懂感情多了。 再也不会幼稚地把周一随口口述的那封情书居然那么感人的原因归成是对方的文采使然了。 周一则在接过东西的时候一怔,最终笑着说了句“谢谢”。 以及,“忘了告诉你,大约一周前,我和我从年少时就一直暗恋的人在一起了,他先跟我告的白。” 那人看着周一这仿佛因为得了幼儿园老师奖励的糖,所以暗戳戳地在急着炫耀的小朋友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回忆起了那天下午的体育课上,他初听周一的叙述时想哭的冲动。 于是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意欲把眼泪憋回去地骂,“敢情就我年少时的暗恋是不会开花结果的呗?亏我当时还给她抄了那么长一封情书,送了那么久的早餐……” 周一假装没看出来对方的情绪变化,只沉默地听着,又无声地在考虑:等蒋择解决完阚杰的这个案子之后,他要不要把这mp3里录着的青涩心事给对方听听。 还是等自己回去听过之后再决定吧。周一想 ——万一十年前的他在录音里说了太多傻话的话就算了。 毕竟他想要的,是蒋择恰到好处的不好意思和自己动机不纯的补偿,而不是真的要对方为了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去内疚。
第九十章 住址 我只是在安慰你而已。 周一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戴着耳机, 耳机另一端连着的mp3则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在路边已经站了一会儿的蒋择看着,有些意外地挑眉,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久违。 ——自从周一忙忙碌碌地开始创业之后, 他似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戴着耳机地听歌的样子了。 连带着周一从前坐车的时候总是习惯于带着耳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装睡,然后真的困了地不再说话的画面都快在他的回忆里褪色了。 蒋择甚至怀疑周一近几年就没听过除了车载音乐之外的歌。 因而他在周一走近了之后问, “什么时候买的mp3?” 周一闻言轻笑了一声,自觉地分了对方一个耳机,说的是:“现在可不是流行文艺复兴的时候啊,哥哥。” 周一说着,冲蒋择晃了两下手里那个充其量也就四分之一手掌大小, 还带着大大小小的刮痕的mp3, 没再逗人地如实解释道:“我那高中同学不要了之后送我的。” 蒋择闻言,表情倏地警觉了一点儿。 他听着耳机里“我爱你你不爱我但我还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备胎情歌, 眼睛微眯地问:“你那同学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周一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地坦然地回答道:“男同学。” 蒋择听着,悬着的心落下去了点儿,但是很快又重新地悬了起来。 开玩笑, 现在的周一可不是什么恐同的小直男了, 男同学说不定比女同学更该提防着。 而周一看着蒋择这迅速变化着的脸色, 终于还是没忍住地又轻笑了一声,说:“一个性取向为女, 并且苦哈哈地追了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快十年,前阵子刚被彻底地拒绝了的男同学。” 蒋择闻言, 不再有意见了,甚至给安安静静地躺在周一手里的那个mp3脑补出了个故事。 例如那个mp3原本是那位买来邀请那个女孩儿一起听歌的, 但是现在那个女孩儿成长为成熟女人地嫁作他人妻了,所以那人就把这个对他已经没什么意义的mp3转增给了周一,以希冀起到眼不见心不烦的作用。 蒋择在如是脑补了一通之后, 反倒可怜起了那位他从前去接周一放学时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的小倒霉蛋。 最后还是周一主动摆正了话题地问:“你们有从阚伯父的嘴里问出来什么吗?” 刘学武对此苦笑一声,说:“别提了。蒋队刚一提我们的猜想,都还没开始正式问话呢,那位阚总就猛地站起身来地用拳头砸了下桌子,然后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指着我们骂,问我们是不是要搞受害者有罪论地往死者身上扣杀人凶手的帽子,好让所有天下人都觉得他的死是应该的,是他罪有应得……” 刘学武在那之后还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例如阚豪当时的声音大得整个警局都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坐镇局里的那两位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骂了他和蒋择一顿,说他们是不是想找出受害人之所以遇害的原因地想疯了,居然这么荒诞的话都说得出来。 “别人都说死者为大,可要我看,你们俩就是典型的不尊重死者!”那位副局打头阵地嚷道,大抵是为了安慰阚豪的情绪。 刘学武说这话的时候眼尾是耷拉着的,像是一直在跟周一诉苦,并且想讨得一个安慰的小狗狗。 周一如是想着,颇为同情地叫了他一声小可怜。 刘.小可怜.学武听着周一温温柔柔的语气,觉得自己快跌到泥潭里了的灵魂又扬起来了一点。 只是当他抬眼,通过车内后视镜对上了某只蒋姓大老虎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时,他又蔫了点儿地不说话了。 周一注意到了,于是伸出指尖地蹭了两下蒋择的手背,管他叫大可怜。 蒋择却因为手背上突然出现的温热触感手一抖,差点在大马路上来了个漂移。 蒋择在把车重新开平稳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地瞥了一眼周一,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在明知道他经不起拨撩,这会儿也干不了什么的情况下来招他。 周一闻言,微微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地喊冤,“我只是在安慰你而已。” 甚至和以往一样。周一无声在心里补充道。 只不过是自觉被拨撩到了的人现今变了心态罢了。 蒋择自知理亏词穷地没反驳,只沉默地开着车往那位老人家里赶。 但蒋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在抵达目的地之后看到的只是两扇紧锁着的房门。 住在那儿附近的人告诉他们:这家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搬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祭个祖之类的,但是后来彻底在大城市里安顿下来之后也就连逢年过节的都不回来了,听说是把户口也迁过去了。”一个老太太这么对蒋择他们说道。 她坐在自家门前的小板凳上,优哉游哉地剥着花生的同时也没忘了小声地补充道:“不过大概一两个月前吧,这家的两个子女倒是带着自己的另一半和孩子回来过,听说是这家的老人在路上被车撞死了,肇事司机还是个家里穷得叮当响地没钱赔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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