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嘲的笑笑,擦干头发走出了盥洗室,拉开冰箱的门,伸手去取牛奶。
屋子里依旧安静无比,外边的雨声大了起来,拍在玻璃上哗哗的响。
希望明天起来门口不要积水,这个住宅区的排水设施一向不怎么好,雨天出入实在是件麻烦事。
我这样想着,随手扣上冰箱。
突然间,一张人脸突然自眼前晃过。
上帝!
我只觉得心脏扑通一声响,就此没有任何声音。
整盒牛奶自手心滑脱,啪的摔落在地板上,白色的液体沽沽流了一地。
我一动不动。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额角涌出,顷刻间整个人就象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猛然回头。
身后,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我脚一软,忙伸手撑住冰箱才勉强没有滑倒。
看错了?眼花了?
尽力止住身上不断漫过来的寒意,我霍然抬头,紧紧盯住冰箱那层不锈钢镜面。它是如此清晰,把一切收拢在内,连此刻我每个战栗都无所遁形。
刚才那张脸也不能逃匿。
它自我背后探出,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冰箱门上的倒影,在我发现它的刹那骤然消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
也许根本就没出现,也许是我一时眼花,也许我心事太重……
这些念头纷纷嘈嘈的涌上脑海,然而在心底深处,我清清楚楚的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眼花。
是的,我没有,我还能想起那张脸的样子,银色的头发和眉毛,还有比头发更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皮肤和嘴唇,黑洞似的眼睛……
不能再想下去,不能再想下去。我把头抵在冰箱上,反复告诫自己。
不能再想下去,这一切只是你的错觉,肖恩杜克,这一切只是你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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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这一夜会睡得很不好,但事实上这天晚上睡眠相当深沉安稳,连半点梦也没有,以致早晨醒来时我对这张松软的床产生了少见的缱眷之情。
象以往一样,在简单洗漱后向去冰箱取牛奶,在冰箱门缓缓打开的一刻,我忍不住向身后看去。
什么也没有。
晨风自窗子穿入,摩挲着身后餐桌的蓝色纱幔,卷出翕翕簌簌的细柔轻响。
我的动作瞬间停滞。
果然昨天夜里是眼花了,看起来良好睡眠真的很重要。
这些日子警局笼罩着一股惴惴不安的气氛,因为目前这件黑帮要案是媒体的焦点,当然,几个月来的系列谋杀更加夺人眼球。高压之下,警员们普遍心事重重,见到我几乎不敢用正眼打量,只是嗫嚅着擦肩而过。
也许是时候做一番工作精神的动员了。
我在停车场把车停好,边走边考虑如何做一番鼓励士气的演讲,可惜的是,当我迈入警局的那一刻,就敏锐的发觉空气中流动着欢快活泼的味道,人人都是笑容满面,生生让已打好的腹稿扼杀在肚皮里。
这是怎么了?
我刚走进办公区,就听到一阵轻松快乐的音乐声,六七个女警围在一起在跟谁说着话,几张办公桌上还有成打的鲜花和巧克力,旁边几名男性重案组探员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我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
女警们依旧兴高采烈,全没注意到我就她们不远处,一个手下倒反应得挺快,凑到我身前,张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嗨,头儿,早上好。”
我发现他手上还拿着块已经打开包装的巧克力,“怎么,今天似乎不是情人节。”
“可是来了个大众情人。”他笑呵呵的接口,随即觑我一眼,吐吐舌头,“是格兰特,昨天来的那个探员,他说应该把每天都应该象情人节一样快活,而且他家开的是巧克力磨坊,所以带来了这些,真的,味道很不错,。”说着把巧克力递到我眼前,“头儿,你要不要尝尝?”
我扫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就在这时,探员格兰特乔纳斯从鲜花和美女的包围圈中探出头来,向我露出一个金光灿烂的笑容。
虽然警局布置得象餐馆不太符合常规,但我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头。我向他点点头,大踏步走入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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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在审讯室和办公区之间,不知不觉一整天过去了。
当最后一个污点证人录好口供被转交联邦执法官后,我向几个手下做了几句简单的口头吩咐,就直奔停车场而去。
经过昨夜那场雨天是越发的凉,黑的也早,刚过五点,沉沉暮色已经象张巨网将多尼斯层层包裹起来。天际浓云叠嶂,壁垒森森的,仿佛含着满捧浓稠的墨汁,随时将要一泻而出。
空旷的停车场中有秋风迅猛掠过,落叶在蒙蒙尘土中旋转飞舞,仿佛在为谁唱起一首挽歌。
我拉了一下领口,向自己的车位走去,却没料到早有人等在那里。
年轻俊美的干探格兰特乔纳斯悠闲的靠在车边,正惬意的随着轻轻颠着身体,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音乐,可看他的脸庞分明是又轻松又开心的模样,连一个活人到了附近也没发现。
他今天穿了套黄色运动服,和金发相得益彰,颜色鲜丽的象一粒大柠檬,这种热情的气息无形中冲淡了周遭的萧煞,我注意到几个来取车的伙计眼巴巴的望着这个方向,脸上都带着善意的微笑。
即使在他这个年纪,我更多的也是令他人神经崩紧而非放松发笑,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有他与众不同的特质。
这时他终于发现了我,忙摘下耳机热情洋溢的打招呼,“晚上好,杜克警官。”
整个白天我忙得不可开交,并没有留心他在做些什么,眼下看到他容光焕发,显然这一天过得不错。
“晚上好,你找我有事?”
“没错,”他退后几步,把车门的位置让出来,“我们现在该去办案了对吧。”
“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干净热切,“当然了,你不是要去查连环杀人案吗?我们是拍档,当然要共同进退了。”
我晃晃车钥匙,“我想你搞错了,首先现在我不在工作时间不会去查什么连环杀人案,其次我们也不是拍档,既然这个案子已经转交,你自己要做什么随便,不过最好不要占用他人的私人时间。”
乔纳斯委屈的摊手,眼神无辜得象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为什么要骗我,警官?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从不会在七点之前离开警局,何况最近这段时间又不太平,你这么早离开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一定是和案件有关。再说我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是伙伴,应该坦诚,不对吗?”
当年轻人眨巴着那双碧蓝的眼睛说这话时,我相信一定很有多人为自己的谎言而产生奇妙的罪恶感,但很可惜,他碰上的偏偏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我显得有些惊讶:“抱歉说错了,我们眼下是搭档没措。不过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欺骗你,我并没有打算查任何案子,事实上今天之所以走得这么早是因为跟人有个约会。”
“约会?”
“是的,一个很重要的约会。”我故意把约会两字咬得很重。
他狐疑的打量着我,似乎在心里掂量着这话的真假。
我站在原地承受着他的视线,脸上尽力显出诚恳的神色。
好半天他终于败下阵来,肩膀也渐渐塌下去,“好吧……但是……。”
“放心乔纳斯。”我自他身边走过,轻轻拍他的肩,“我以警徽发誓没有骗你,如果真的有什么线索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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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视镜里乔纳斯渐渐远去的脸混合着迷惘与天真,我没有心情为终于摆脱他而感到什么内疚或庆幸。
拧开收音机,车载音箱里顷刻间充满 的忧伤与摇摆不定。
’ ……
轰隆隆的雷鸣过后,天幕终于被撕破
车窗外的世界被雨水冲刷得扭曲而艳丽,街道旁各种建筑掩映在淋漓波光里,距离渺远而棱角模糊。
据说这种天气总是让人心有所感,情不自禁的怅惘或叹息,不过在我看来那只是人体神经系统对低气压的自然反应,这种反应又会反馈作用于情绪。无论何时,情绪总是会影响到人类的正常行为,让他们偏离,让他们迷失。
――听着,士兵,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永远不要被你所谓的感情,所谓的喜怒爱恨所支配,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由大脑指挥,而不是来自心脏,知道了么?
这是成为特种兵的第一天,教官所讲的第一句话。
这条理论一直是我行动的座右铭,无论是在独自执行狙击任务的南美,还是指挥整个特种部队营救政府联络官,肖恩杜克永远冷静自恃,绝不动摇。所以他不会为了欺骗同僚感到哪怕丝毫的愧疚,更不会被他人幸运拥有的蓝色的眼睛和灿烂的笑容所迷惑,便会轻易相信如此年纪轻轻便肩负重任的犯罪行为科探员真的象他外表那样阳光明媚。
只是此刻,他一个人开着车在如倾大雨中执意前行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我几乎无意识的开始苦笑,答案就在那个清晨,墓地上的金发小女孩望着那棺木的眼神。
她还不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离去,也许,永远也不知道她为何而离去。
我只想为她找到答案,象多年以前他人曾为我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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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进布罗莫区时大雨已如注,坑坑洼洼的街道就算在大晴天也不符合市政规划厅的行驶标准,何况此刻遍地都是积水和到处漂流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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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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