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鱼。”看到许何微微讶异的目光,言二微笑着解释,推着许何到了客厅的外廊,推开玻璃拉门,一阵雨后清新的气味迎面扑来,因为刚才的大雨,让假山池里的水快满溢了,而在那潭池水里悠闲地游着白色影子,竟真是几尾银光闪闪的鱼。
“想不到你还有这闲心呢。”那些泛着鳞光的鱼让许何藏不住眼里的欣喜:“在医院这么久也没见你回来,它们都不用喂食吗?”
言二走到许何的身前望着眼前的假山池;“你没看到池里有水草吗?只要有水草的活水,鱼都能够自己存活。”
“是这样啊。”许何也看到了浮在池底的一团团摇曳的暗绿色,了然的笑着:“怪不得河里都有水草呢,原来就是给鱼吃的。”
“不过,”言二转过头:“有些河里是没有水草的。”
“没有水草?”许何不解。
言二索性坐到藤椅上,朝许何挑挑眉:“你小时候有没有常常去河里游泳?”
许何愣了愣:“小时有的,但是河里都是有水草的啊”。
言二微笑着继续说:“我小时候在老家常常跟大人一起下河游泳。我们村里的那条河,很清澈很干净,平时源头喝水,上游洗衣服,下游我们就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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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听大人说起一个故事。
初夏时候的河水还是有些冷的,但是好游泳的年青人都下水了,小罗跟着他的女朋友回村里见女方父母,吃了饭后,便一起散步到了河边。那个黄昏,阳光金黄金黄的,洒在河面上都有一层氤氲的暖烟,同村几个小伙子在河里游泳,岸上站着几个女孩子,那个时候思想还是很保守的,男人去游泳,女人大多都是在岸上看衣服的。傍晚的水是温温的,大家都很兴奋,几个男人便邀小罗一起下水,小罗初来乍到,民风淳朴的地方让他倍感亲切,就欣然答应了,小罗下了水后游了一会,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岸上女友的惊呼声,急忙转身望去,就看到女友一头扎进水里,朝自己游来。一起游泳的人都呆住了,小罗正想大声喊她问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女友好像一脚踏空一样整个人沉入水中。小罗以为女友在潜水,耐心等了一会,却没见她冒出头来,正急着要下水寻找,忽然,脚踝被什么东西绊住,软软滑滑的缠在脚上,“被水草缠住了!”这是小罗的第一个念头,对于一个会游泳的人来说,这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他尽力让自己镇定,想潜下去动手解开缠在脚上的水草,但是还没等小罗屏气往下潜,那缠在脚上的东西似乎像有生命般的从脚踝一直绕上了他的小腿,一阵恐慌袭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他惊恐的乱踢乱弹,可是那东西却越挣扎缠得越紧。一种向下的拉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他拼命地挣扎想冒出头呼救,但是一张嘴淡腥的河水就往喉咙里灌,他不住的扑腾着水花,想引起周围游泳的人注意,可是越动觉得那股力量越大,就像腿上绑了巨石,拉着自己坠向河床深处。就在他认为快要没有希望的死去时,几只大手从背后拖住了他的下巴和手臂,他借力使劲地乱蹬,终于把那些软软滑滑的水草蹬掉。等爬到岸上时,几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
等呼吸稍稍平稳,小罗的脸还是苍白的,却带着一脸死生逃生的庆幸:“刚刚差点淹死了,被水草缠住了脚,想不到这里的水草这么厉害”。
救他的那几个人很吃惊:“这条河里从来不长水草的。可能是因为水质的原因,这条河看起来特别干净。”
“那飘在河底的那是什么?”小罗望着河水底,因为水很清澈,一眼便看到了河床。
“什么?”暮色下,救他的几个人竭力想看清水底的东西:“没有什么啊!”
“明明是一团团的水草啊,你没看见吗?”小罗很疑惑。
“神精病!”几个男人嘲笑着。
他很吃惊,明明就是一团团深色的水草,随着水流的波动,像一片片飘舞的丝绸,小罗正想着,身边有人在喊起来:“河里好像有东西浮上来了。”
“好像是衣服。”又有人在说。
小罗诧异地转头,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那粉红的衣服正是女友的。他迅速环顾四周,女友没有在,刚刚看到她沉到水里的,本还想去救她,但是自己却被水草缠住了脚。那女友……心里的不安渐渐被恐惧取代,随之又转为不可抑制的悲痛。
小罗挣扎着爬起来,旁边的人打捞的只是几件衣服,并没有看到其它东西。小罗跌坐在河边,一声不响地撑着头,一直想不通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这时旁边一个年长的人说话了:“小伙子,你看看你的脚上。”
小罗抬眼,望向自己的刚刚被缠的脚,脚踝处还有几丝黑色的东西,他把缠在上面的东西拿下来,那东西细细黑黑的而且光滑有韧性,“这是……”就在小罗冲口而出的时候,那个年长的人又说话了:“这条河里是没有水草的,很早之前就再也没长过了。”
小罗呆在那里,强烈的恐惧感让他觉得整个天都塌了,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发抖,如果说刚刚看到飘在河面上女友衣服的心情是悲伤的话,那现在的心情是恐惧,完完全全的恐惧,因为,不知道多少次自己的手抚过女友的秀发,那飘逸柔顺的长发曾经使他爱不释手,那样的光泽与手感,他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然而也就是那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缠住了自己的脚,像有生命一样攀上自己的上腿,把自己往下拉,原来自己脚下竟然是女友的头,自己刚刚蹬掉的,竟然是……
想到这里,小罗整个人都蜷成一团,旁边的人看他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便劝他去医院看看。
就在众人搀起小罗起身的时候,小罗又看了一眼那河床底的一团团的飘逸的黑色,那随波舞动的样子,就像绸缎一样,记得自己也曾在女友的耳边说过——你的头发就像缎子一样美。
****
不知道为什么,许何觉得眼前池子里的水草很恶心,刚刚在水里可爱的银白色的鱼,现在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他努力忍住自己想要离开假山池的冲动,面色发青的看向言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何觉得言二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后的窃笑。
言二
在言二家的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下雨,许何望着湿漉漉的假山,到了梅雨季了呢。
“这雨似乎停了。”连续几天的阴雨天让许何有些焦燥。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坐着轮椅转转房间,因为言二明确告诉他不随便出去,会影响康复。
言二推开拉门,径直走到外廊上,果然,雨已经停了。但是空气中还是湿湿重重的,天色也没有转晴:“看来等会还要下呢。”
“这种天气真不知道在家干什么。”许何皱着眉叹了口气。
言二笑笑,转身到餐厅倒了两杯茶,再拿了些梅干,看着许何探究的眼神,递给他一杯,自己则在藤椅上坐下:“雨后的空气都好像特别干净,很适合喝茶讲故事呢。”
许何哑然失笑,捧着杯子:“今天讲什么呢?”
“想知道我为什么叫言二吗?”言二望着许何的眼睛。
许何被那样的目光直视得有些紧张:“以前不是说在家排行老二……”
“可是,我并没有哥哥。”言二打断他。
“啊?”许何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盯着言二,神情里隐隐透出不被信任的受伤。
言二看在眼里,嘴角闪过戏谑的微笑:“但是我确实是排行第二,我并没有骗你。”
现在轮到许何糊涂了:“那怎么……”
言二端起杯子轻轻呡了一口:“在我出生的时候,身体很差,有几次都差点死掉,村里的人说,是我们家犯了鬼神,而且鬼神都是找长子,为了保下我的性命,就让我排行老二,意思就是说,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是长子,因为我前面还有一个哥哥。”
“哦,是这样,所以,你排行第二,但是没有哥哥。”许何了然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有个不存在的哥哥。”
“这种事情,说不存在也不存在,如果说存在也是存在的吧。在我还没成年的时候,我们家吃饭都要多摆上一副碗筷。过年买了新衣服都要多买一套然后烧掉,在我的潜意识里,是有个哥哥的,那个哥哥帮我们家挡去了灾难。”言二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许何没有出声,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诡异,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一年,我把我父母接到这里来,因为在老家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也希望他们能够享享清福的。但是在这边呆了才一星期不到,老宅那边就出事了。
那天,也是在这样阴沉的天气,很早我就被电话声吵醒,那边是老家一个表叔焦急而沙哑的声音:“小言,你父母回来了吗?”
我当时莫明其妙:“没有啊,还在这里。”
“那这几天晚上怎么大宅的灯都是亮着的啊?”表叔有些纳闷。
“会不会是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关灯?”我觉得他大惊小怪。
“但是白天都是关着的啊,而且,晚上还看到有人影呢,我还以为他们回来了。”表叔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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