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辰轩瞟了一眼他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脏在衣袋的部分了?」
程启思把那把紫茉莉扔在桌上。「还不就是它。」
他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今天有不少很重要的发现。你呢,你有什么线索了么?」
锺辰轩说:「有,不过,你先说你的。」
程启思耸了耸肩,「好吧,我刚才问了老板,他跟我说这花很普遍,很少有人刻意去种,也很难买到种子。不过,这花很容易种活,尤其在什么垃圾场啊之类的地方会长得很好,开得很艳。」
「估计这也是琪儿种这花的原因吧。」
锺辰轩说,「有尸体提供养分,自然会长得好,开得艳。生长速度又快,完全符合她的需要。不过,既然你说种子难买,那琪儿是在哪里买的?」
程启思拍了拍大腿,「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老板还告诉我,在C市,这种花很多,而且几乎都是野生的,遍地都是。因
为C市有很多丘陵,不像很多平原城市到处都是高档小区,这些野花差不多都没有可以生长的地方了。」
锺辰轩正想说什么,就看到程启思捧了一个木盒过来。「这又是什么?」
程启思慢吞吞地说:「今天我去琪儿的家,想看看有什么线索。你猜我在那里遇见了谁?」
锺辰轩想也没想地回答:「君兰。」
程启思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知道?」
「那不重要,」锺辰轩说,「你说你的。」
「……好吧,你就喜欢卖关子。」
程启思把那木盒打开了,「我听到二楼有响动,就藏在旁边看,结果却是君兰。她一看见我就吃了一惊,盒子也滚了下来,里面装的都是照片。
「我想再仔细看看,她却说没什么好看的,我更起了疑心,硬把盒子要了过来。她虽然很不情愿,但我毕竟是她的上司,她也不能说不。」
锺辰轩把照片一张张地摊在茶几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是很奇怪。按理说,琪儿的家庭条件那么好,郁容和肖然也是,他们这照片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前几年拍的样子,看起来却那么寒酸。」
他指点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这分明是在一个……唉,就说是贫民区吧─拍的。这里几乎都是外来人租房住的,条件很差。
「他们四个人的穿著也都很……虽然款式应该是当时流行的,但你看看那做工,那面料……一看就是劣质货。徐湄是模特儿,郁容是设计师,肖然是摄影师,琪儿会跳芭蕾……这确实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你看这一张。」程启思把另一张照片推到了锺辰轩面前,锺辰轩「哦」了一声。
「他们后面的背景……是一大片的紫茉莉,而且看起来,他们像是在山上……但又不是什么名山,倒是比较像丘陵那种小矮山。你看远处,还有些民房,有炊烟。」
程启思说:「我真怀疑是C市。我上次去九寨沟旅游的时候,顺道去过一次C市,那里的山看起来就是这样样子的。」
锺辰轩皱了一下眉,「可是,琪儿的履历上,从来没有写过她到过C市。她从小到大,都是在H市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费解。」程启思望着摆了一茶几的照片。
「虽然这些照片背景不同,但看起来都很相似。而且都是他们四个人……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
的。」
锺辰轩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一角的日期,「一九九八年,五月,这是最晚的一个年分了。从这以后,就没有照片了。」
程启思正想说什么,忽然他的眼光停在了木盒里。「这是什么?」
程启思把木盒底朝天地抖了抖,从里面落出了几颗小小的黑色圆形颗粒。锺辰轩说:「像是种子之类的东西。」
程启思一怔,抓起了那把被揉得稀烂的紫茉莉。
紫茉莉的花茎上也长着这样的黑色圆粒。「我知道了,老板说,这花还有个名字叫地雷花,就因为它的种子是黑黑的,小小的,就像一个小地雷一样。这么说,是琪儿自己收集了这花的种子,然后才种下来的?」
锺辰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收集?她上哪里收集?」
程启思指着照片说:「这可以作证,她对这种花很熟悉。可是,奇怪的是,我调查了琪儿的过去,问到的一些人都可以确证,郑琪儿确实是在本市长大的。同学,邻居,老师……」
他疑惑地说:「我真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去这个地方─就假设是C市吧,真的很像─而且这些照片的跨度长达五、六年,每一年都有,难道她每年都会去C市,打扮成这样,拍完照片再跑回来?这根本就说不通呀!」
锺辰轩望着照片,过了好一阵才说:「你还有别的发现没有?」
「……有。」程启思说,「这才是我今天最大的发现,关于怎么给徐湄下毒的问题……我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锺辰轩坐直了。「说来听听。」
程启思缓缓地说:「我们以前讨论过,毒是怎么下到徐湄的杯子里的。
「你提出了一种推论,那就是毒素沉淀在酒瓶的最下方,倒到最后一杯的时候,就顺理成章的对徐湄的酒杯下了毒。
「这种推论是有道理的,但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酒瓶虽然摔碎了,但仍可以进行化验。而化验的结果,却是酒瓶碎片上根本没有任何毒素,这么说来,下毒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那就是下在酒杯上。
「这并不难做到,我今天在现场又试验过一次。那天,没有开灯,只在餐桌上点了蜡烛,烛光很暗,又开着窗,风吹进来─如果在酒杯里事先把毒药放进去,比如是液状的─在那样的光线下,是很不容易注意到的。没人会盯着自己的酒杯死看的。」
锺辰轩表示赞同,「是的,没人会盯着自己的酒杯死看。但是,如果按这么分析,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琪儿了。」
他突然「哦」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下毒的可能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凶手想要毒害的,也是任何一个人?」
「对。」程启思说,「那天因为人多,又一下子从楼上涌了下来,东一个西一个,又是介绍又是寒暄的,我也没怎么注意那边琪儿让人入座的情况。
「但是,我今天再次站在那里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我也明白了把刀叉交叉而放的根本原因。」
锺辰轩沉思地说:「所谓的X,只是一个附加意义,根本的意义是为了让人能够识别出哪个酒杯是有毒的。因为X可以让人一目了然,不至于会让凶手坐到那个地方,也会让凶手知道谁会是被选中的死者。」
程启思的脸色更阴沉,甚至有点阴冷。「那时候,你站在露台那边,跟文桓聊天,大概没有注意到餐桌这边。我在餐桌附近跟郁容说话……虽然我没有刻意地去注意什么,但我还是留意到了。」
锺辰轩也微微有点紧张。「你留意到了什么?」
程启思的声音更冷了,「琪儿本来让君兰坐徐湄那个位置,但是君兰却说,她很久没见到田悦了,想跟她一起坐,好聊聊天。于是,君兰就坐在了田悦身边,而徐湄坐在了琪儿本来要君兰坐的位置上。」
他本来以为锺辰轩会很惊讶,但锺辰轩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是这样……你认为这会是巧合吗?」
程启思反问:「你说呢?」
锺辰轩没有回答。他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程启思。
程启思一看,是一张快递单,上面印着「天天快递」几个大字。但是快递单却是空白的,除了打印出来的条形码编号,什么都没填。
「你把这个弄来干什么?」
锺辰轩说:「吸取从前的教训,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求证比较好,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无论是谁。」他顿了一顿,「我去了那家快递公司,他们告诉我,之前已经有警察去过,但是没有找到想要的单子。
「我要求他们再查询一次,但是,查无记录。虽然你没有保留底单,但是因为是同城快递,就是在两天之内的单子,我让他们全部查了一次,根本就没有送过我们这里的记录。」
程启思望着那张空白的底单。「这……怎么会这样?」
锺辰轩说:「我问过了,他们说,业务员常常会给熟客一迭空白的底单,让他们自己填好,这样的话,上门的业务员就可以直接拿了东西就走,节约时间。」
程启思慢慢地说:「也就是说……有人用了一张空白的底单,自己填好了,然后直接送到了我们部门?」
锺辰轩又笑了一下,「我去警局的收发室问了,在那里,没有任何送到我们部门的快递。
「而且,你也知道,警局不是一般的单位,是不允许送快递的业务员进来的,只能留在收发室。」
「你的意思就是─那份快递是由能够进入我们办公室的人,直接送到我手里的。」程启思说。
锺辰轩说:「对,而且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君兰,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君兰把那封快递送到你手里的,而我也在场。事后,把那个快递信封处理掉的也是君兰。」
程启思重重地擂了一下桌子。「我身边为什么总会发生这样的事?君兰跟这三桩谋杀案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动机是什么?」
锺辰轩指了一下桌上的照片,「动机可能就在这些照片里面,否则,她不会去找这些照片。但是,至少徐湄的案件,她是能够实施的,这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至于郑琪儿的死……这个案子始终让我觉得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望着程启思,「你查一下,在周缘死的那天晚上,君兰在哪里。」
程启思「嗯」了一声。「光从这些照片上看,你能得出什么结论?」
锺辰轩简单地说:「如果抛弃一切既定的成见来看,我只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郑琪儿、徐湄、郁容还有肖然,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出身优越的家庭,他们的成长环境一定非常糟糕。」
程启思说:「可是,郑琪儿的家世很好,父亲是在英国的教授,母亲是个银行家的女儿,这都是资料证实了的。」
锺辰轩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转了很久,突然说:「她母亲已经过世了?」
程启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啊,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锺辰轩说:「你联系一下温律师,我想跟他谈谈。」
他们约见的地点还是在郑琪儿的家里。坐在客厅里,只有烛光在幽幽地闪动,窗帘也被风吹得飘飘荡荡,月光幽幽地浮动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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