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兮回答:「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就很快地换了衣服走了。我觉得,她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急急地离开,可能……可能她是想去求证一件事。」
「我想也是。」锺辰轩说,「排除意外落水的可能的话,那么也许,她是去找了她所怀疑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则把喝醉酒的她推进了水里。」
程启思提出了异议。「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去喝酒?我已经查到了,她昨天晚上在木缘酒吧里,但却是独自一人。」
「她是几点钟到酒吧的?」锺辰轩问。
程启思回答:「接近两点的时候。」
欧阳若兮一呆。「我姐姐离开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这两个小时,她到哪里去了?」
程启思说:「我问了酒吧的人,据说妳姐姐很兴奋,不停地要酒,不停地喝,还一个人在那里笑,引得别的人都来看她。
「最后,三点左右的时候,她结了帐走了,还给了不少小费。普遍的说法都是─妳姐姐很高兴,不止是高兴,是兴奋,彷佛有什么很让她愉快的事一样。」
锺辰轩听他说完,转向欧阳若兮。「妳以为,妳姐姐会为什么这么兴奋?」
「……我想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而且跟徐湄和郑琪儿的事相关的。」欧阳若兮有点迟疑地说,「我有点怀疑……她发现的是跟郁容有关的事。」
程启思跟锺辰轩对视了一眼。锺辰轩说:「妳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姐姐最近这一段时间一直情绪低落,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既不工作,也不出门。我虽然很忙,但还是尽量抽时间来看看她,就是害怕她出事。」欧阳若兮幽幽地说,脸色黯淡。
「她会这么消沉,就是因为郁容,本来这次的秀,别人是赞助她的,却被郁容抢了过去,而她的男友肖然又跟郁容在一起了……
「我有一次看到她用剪刀狠狠地剪一本杂志,杂志上就有郁容的专访。我看到我姐的表情,很害怕……劝她,她又不听。她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两年事业又不太顺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却变成这样……
「但是,」欧阳若兮抬起了头,急切地说,「我相信,我姐姐顶多只会做些像剪碎衣服的傻事泄愤,但她绝不会去杀人的。她连当面去找郁容吵架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杀她了。」
锺辰轩一笑。「若兮,妳别忘了,现在死的是郑琪儿和徐湄,郁容一直活得好好的。」
欧阳若兮蹙了一下眉头,「我总觉得,我姐那么兴奋,大半夜地还跑出去,她一定是发现了跟郁容有关的什么事情,而且一定是对郁容不利的事情。她现在满心里都是想怎么整郁容,别的人,她不太可能会感兴趣。」
「郁容……」程启思沉思着,「她会有什么事情?妳姐姐还对妳说过什么?」
欧阳若兮想了一会,「她走的时候,我问她上哪去。她对着我喊了一句,说她知道XYZ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程启思浑身立即绷紧了,「她说她知道XYZ是怎么回事?妳没有再问下去?」
欧阳若兮涩然一笑,「那时候她已经把门带上了。我本来打算等她回来的时候再问她的……可是,我没想到……」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锺辰轩等她哭了一会,才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若兮。请妳诚实地回答我─我没有录音,这个问题,仅限于我们三个人
之间,我不会记入证词里的。若兮,妳在验徐湄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没告诉我们的?」
欧阳若兮叹了一口气。她低了头,在包里翻寻着,最后拿出了一个小纸袋。
「徐湄是我验的尸,郑琪儿也是,在验琪儿尸体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个。我看到之后,心里有点害怕,有点担心,于是就把它偷偷藏了起来。」
程启思把那个纸袋拿了起来,里面装着一个塑料袋,是常用的收集证物的那一种。袋子里放着一个很小很小的银色东西。他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把它拿出来吧,我放在袋子里只是怕它掉。上面没有有用的指纹。」
欧阳若兮说:「这是一截断掉的拉炼,是被人有意用钳子之类的东西绞断的,要绞断这个铁制的拉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干这活儿的人,一定是使了全力去做的。你们看,这拉炼很小,很不好着力,大概还得使用特制的钳子才行。
「连着钳了两次,一次钳断了弄了一半下来,第二次才把剩的一半绞下来。」
她看到程启思和锺辰轩都在对着她看,又解释说:「我在检查证物的时候,发现被剪碎的『百合』礼服的拉炼断掉了。而另外一半……」她咽了一口口水,「却在我姐姐的车上。」
「妳想表达什么?」程启思望着她,「妳是想说妳姐姐把这个拉炼绞断了?」
锺辰轩摇头,「不会,她当时慌慌张张的,剪剪衣服还行,怎么会准备一个钳子来钳掉拉炼?她已经把衣服剪碎了,根本无法上场了,再花时间花力气来做这事,完全是无意义的。」
「是的,」欧阳若兮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姐姐力气也很小,她应该不能把这么硬的拉炼绞断的。我认为,那个拉炼根本就是在我姐姐去剪碎衣服之前就被绞断了,目的就是让这套衣服不能上台。
「阴差阳错的,我姐姐偏偏也在这时候跑去了,剪碎了衣服,大家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那破礼服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断掉的拉炼。
「毕竟,一个拉炼被弄坏了,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可是,我仔细看过那件衣服,做工很好,配饰都很精致,绝不是什么廉价货,哪有这么容易坏的?」
锺辰轩慢慢地说:「妳姐姐不小心把那个断掉的拉炼弄到身上了?」
欧阳若兮点了点头,「她那天披着一件旧式的毛线织的斗篷,是很容易黏住东西的那种。我想就是这样拉炼才会附在她身上……结果落到了她的车里。
「我在她的车里发现了之后,联想到我验尸时的发现……我很害怕,我相信我姐姐,不等于别人会相信她。所以我隐瞒了这个发现。」
程启思责备地说:「妳知不知道妳隐瞒的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这样的话,我们对案情的整个看法都会有所改变!」
「我知道。」欧阳若兮的声音更低,「我当然知道,我是个法医,我应该尊重事实,但是……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姐姐。她看起来咄咄逼人,其实她很脆弱……我想保护她,我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我一直很害怕,很担心,于是我就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对我承认了,而且她本来想告诉我些什么,但那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跑走了……」
锺辰轩说:「我们一直没有把妳跟周缘联想起来,虽然启思有一次甚至路过了妳姐姐的楼下,很巧地把妳送了回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妳们姐妹俩不同姓。」
「对,」欧阳若兮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父亲早亡,我母亲带着我改了嫁,嫁的就是我姐的父亲。所以,她姓周,我姓欧阳。」
「妳们并不是亲生姐妹,也没有血缘关系。」锺辰轩说。
欧阳若兮的眼泪流得更急,「但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母亲嫁给了我继父之后,继父很快就破产了,他开枪自杀了,而我母亲也病死了。
「我们很穷,一贫如洗。那时候我姐正在读大学,学服装,她为了供我读医科,什么都肯做……这也是这些年来,虽然她很有才华,而且非常努力,但始终被一些人攻击的原因……她为了我,可以出卖自己。
「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埋怨我的话,即使是在她最消沉的时候。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更内疚。这样……你们可以理解,为什么我可以置自己的前途和职业道德于不顾,也要维护我姐姐了?」
程启思沉默着,然后把那个塑料袋推回了欧阳若兮面前。
「把这个写进妳的验尸报告里,然后把这个案子交付给陈了,妳需要放一段时间的假,若兮,办妳姐姐的后事需要时间,妳也应该调整一下心情。我向妳保证,假设真的不是意外,我们会找出那个杀妳姐姐的凶手。」
「你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欧阳若兮把袋子收进了包里,「谢谢你们,我会按你们说的做的,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她站起身,却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程启思忙扶住她,「没事吧?妳脸色很差。我送妳回家吧。」
欧阳若兮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拜托你们,一定要找出杀我姐姐的凶手。她不可能是失足落水的,她不会游泳,就算喝醉了也不会靠近水的。」
她脸色灰白,显然是很疲惫的样子。程启思不放心,把君兰叫了进来,让她送欧阳若兮出去。他关上门,对锺辰轩说:「你怎么看?」
锺辰轩说:「若兮说得没错,阴差阳错的,周缘因为嫉恨做出来的事,完全混淆了我们的视听。加上若兮对此隐瞒,我们完全抓不到重点。
「现在看来就已经很清楚了,有人事先就在那套『百合』礼服上做了手脚,目的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套礼服上不了台。这样的话,主秀的礼服就只有一套,也就是琪儿穿的那套『睡莲』。」
「换句话说,凶手的目标,一直就是琪儿。」程启思皱了皱眉,「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定要让『百合』不能上场呢?就算要谋杀琪儿,也可以等到『百合』结束了之后,再谋杀她啊?」
「我想凶手一定有个不得已的原因,才冒着让人发现的风险这么做。」锺辰轩沉吟的说,「我们忽略的东西,确实太多了。
「我在想,既然『睡莲』秀都搞得那么有创意,『百合』自然也不会逊色。但我们从来没有问过郁容,她对于『百合』的舞台设计究竟是什么。」
「这个容易。」程启思说,「找他们的舞台监督问一下就知道了,或者随便找个工作人员就能知道。」
锺辰轩一笑说:「你还算聪明,知道不能去找郁容问。」
「我怎么可能去找郁容?」程启思不屑地说,「现在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郁容,我实在很怀疑她就是凶手。毕竟她是这场秀的主办者,她最有能力去设计一切,还有肖然,他也可能是郁容的帮凶。」
锺辰轩说:「可是动机呢?」
「她们几个从小在一起,之间可能发生些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程启思说,「我倒想知道动机,可是,现在一切都还在调查。」
他拿起话筒拨号,接通了后,锺辰轩就看到他的表情在不断变化。等到程启思放下话筒,锺辰轩就问:「怎么样?问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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