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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陆丽之才愤愤不平地接口,道:“你就‘哦’一下!”苏佑期忍不住偏头看他,那人的眼睛好像被染了墨似的,春风化雨般好看,即便他平日里一贯温和,这是也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轻轻说了一句:“嗯。”
陆丽之平生第一次恨起自己幼时净干些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的勾当了,此刻敌人黑云压城,自己倒节节败退,实在丢脸,便祭出自己的杀手锏,顾左右而言其它,惊奇道:“咦,我们到潭边了!”那语气,活像一辈子没见过寡妇的光棍,一辈子没逛过青楼的yín贼,急不可待,意欲行那不轨之事,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苏佑期轻笑了一下,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好歹维持一下人家“若花扶柳一枝”摇摇欲坠的倾国自尊,嘱咐道:“先别往谭边去,这潭水实在古怪,我们暂且先围着水潭走,看看情况再说不迟。”陆丽之一生自在惯了,此刻却完全没意识到对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10多岁的小孩言听计从有什么不对。他跑江湖,玩弄人心是一把好手,却自忖也因着这多出来的许多经验,在很多事上都固步自封,有时反而不如身上这玲珑剔透的小孩看得透。现在两人突遭变故,自己都对这奇诡渗人的景象没什么底,倒是小孩征愣了一下就又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现在还隐约能察觉出来有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材”的兴奋感,完全忘了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样。正兀自想的出神,苏佑期已经趴在陆丽之的耳边说出自己的初步判断,道:“陆珉别怕,这潭水周边土质松软,非一日之功也。想是你我到底还是见识短浅,没见过红色的水,才大惊小怪了些。不过山石亘古有之,鬼斧神工,没见过也是正常。别怕,不是人血染红的。”被人一连安慰了两次“不怕”,陆小孩闷闷不乐地想:连小性子都见涨。
然而下一刻陆丽之就被潭水中的物什吸引了视线,苏佑期目力不及他,还没看见,他已经看清了,是,骷髅头!一个空洞洞的骷髅头在泛着血色的湖面下阴森森地注视着他们,那两个黑漆漆的洞好像在无声的发出嘲笑,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就让苏佑期察觉到了,他问:“怎么了?”
陆丽之却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个极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这一辈子,剑走偏锋的时候不少,大多时候是秉着一股“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自恋,才险险地多次化险为夷,像这次这样无甚底气还想一探究竟的时候实在稀有,好在他还没忘记背上还有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便边解绳子,边向他解释:“我在潭中看到了一个骷髅头,怀疑这潭中另有玄机,想要下去看看,我水性还算不错,你就在这里等我便好。”
苏佑期平素温温和和,这时也被接二连三的变故逼出了罕见的好奇心。先是莫名其妙的阵法,再是诡异的水潭,简直像一盘风云奇诡的棋局,让人沉浸其中,想一窥究竟。听到陆丽之这话,他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还是小心些,我就在这里等你。”陆丽之心下释然,对苏佑期安抚地一笑,就一个“泥牛入海”,跃进潭中去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白珏有些不耐烦的对身边的仆从道:“那小子还没来么?”身边的仆从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白二公子简直是怕到了极点,既不敢不答话,又怕答话了之后又惹来这白二公子一顿气吞山河的乱揍。一时间房间反而悄悄。白二公子看他这样子,正欲发火,就被身边的一位老者轻描淡写地拦住了,“公子稍安勿躁。”
看那老者鹤发童颜,眉宇之间竟是神气,看不出半点上了年纪的人该有的垂老之态,反而对谁都笑眯眯,又哪里看得出白二公子的狠辣皆是师承这人,至今还未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痕迹。原来这人就是白家庄另一位管家,石真石先生。想想为白家庄奔波劳碌一生,最终只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身败名裂的下场的赵老九,便可知这人必定自小修炼“笑里藏刀”的功夫,装疯卖傻,渔翁得利的本事一流。这人从“坐看鹬蚌相争”到进而“渔翁得利”的转换可谓得心应手,就是可怜了白二公子,平白为旁人做了嫁衣,还要对这位“先前未曾窥破jiān人形迹,之后才愤而救主”的先生感激涕零,殊不知这人已经趁此机会将面和心不合的赵老九除去,而自己已然成为了“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天子”。
白珏心里对石真是三分感激,七分惧怕的。闻言便又要忍不住问:“白蝠那小子和苏佑期明明是一伙的,要我说,既然他敢送上门来,便让他不得好死,还在这里好茶好饭的招待他作甚!”语气中已是满是怒意了。
石真心里不经要暗骂一句“蠢货!”,还要一边端着笑面弥勒的样子,和颜悦色地说:“苏佑期那小子甚是狡猾,这次如果没死成,肯定要又掀波澜,他在暗我们在明,刚好他和白蝠闹翻,这正是将他彻底打死的好机会,不可意气用事。”
说话间一声通报传来:“白蝠到了。”
白珏忍不住拍案而起,掌风将桌上的滚烫的茶壶杯具一股脑地扫向正好迈进大厅的来人,怒喝:“混蛋,你还真敢来!”
石真暗道要糟,对这个不长脑子的蠢货简直要恼到极点。他看向轻飘飘地躲过茶壶,现在又是一副人畜不认,不动如山的白蝠,笑道:“公子等的有点急了,白公子请进吧!”
白蝠听出了他隐藏在话里的那份不屑,也没多太在意,依然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他来是为了长远大计,别人却要盯着已经不能成事的苏佑期不放,殊不知来日江湖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苏佑期还是要当个无辜的替死鬼。不过.....白蝠跨进了房中,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盯着如临大敌的白珏,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要苏佑期,他现在生死不明,我可给不了。但是四月二十三就是盛会,白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联手,将这江湖搅得翻天覆地,渔翁得利如何?”
☆、衷肠
苏佑期坐在原地,第一次感觉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忽的,水面泛起波纹,一个人一跃而出,来了!
陆丽之身手矫健,轻飘飘地就跃回了苏佑期身边,然后被身边的小孩一把抓住脉搏。脉门乃是江湖人之大忌,有时即便是亲如父子,也会多做防范,不会让旁人轻易地抓住自己的命脉。陆丽之看着小孩动作,心中一动,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放松,乖乖地让悬壶济世的小神医诊脉。待到苏佑期诊完,陆丽之便极快地收回手,还状似不经意地神奇的依次碰到了人家的柔荑和肖想已久的水嫩嫩的脸庞。还没等苏佑期从震惊的脸调整到兴师问罪的表情,陆丽之已经摆出了一张“不问世事问苍天”的脸,看到苏佑期看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微微弯起来,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啦?”
苏佑期对这人凭靠“脸皮厚不见古人,不要脸不见来者”的精神纵横江湖的本事的敬佩早已五体投地,没想到现在还能五马分尸,只好秉承以德报怨的传统,温温和和地问:“下面有什么?你怎么过了这了久?”
陆丽之看出了小孩的窘迫,也只好穷寇不追,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道:“潭里没什么危险的东西,不过我倒真是发现里面另有玄机,潭子的一侧,有石头那边,我发现了一扇雕花的大门!这深山老林的,怕是我们也要像书里写的那般,要有一番奇遇了!”话一说完,陆丽之就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活像几百年没占过便宜似的。苏佑期闻言也是十分惊讶,随后也不由得笑起来:“那我们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说不定不仅能找到出路,还能得到哪位老前辈的真传,拿到一套传世的武功秘籍呢!”
陆丽之闻言有些不乐意,道:“我哪还需要什么武功秘籍,小爷的武功几年前就难逢敌手了!佑期,我去找些吃的和能喝的水来,你且现在这里歇着,我们饱餐一顿,再带上些吃的就去一探究竟!”
一番忙碌之后,陆丽之又重新将苏佑期绑到了身上,千叮咛万嘱咐苏佑期只需记得屏息之后,就跳进了水里。
这潭不很深,与从外面看起来让人望而却步的色泽相反,水中小鱼极多,看到了两只不知名的鱼类,就好奇地凑上前去,试图一窥究竟,在两人身边兜兜转转个不停。陆丽之的水性算是不错的,虽然背上背了一个人,划水前行之间也不见笨拙。两人借着微弱的光亮,在一群小鱼小虾中终于杀出一条生路,摸到了门处。那门前面有许多奇怪的水草遮挡,不仔细看,极难发现,而且这门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历经多年流水而不腐,上面雕的花纹还异常清晰。陆丽之思及小孩在水中不能多呆,便也顾不上欣赏那奇异的花纹,果断的拉开了门。说来奇怪,这门隐藏在层层迷雾下,极难发现,在这最后一道关卡却没设什么陷阱,甚至连一道锁都没有。陆丽之对着苏佑期打手势,示意他攀着旁边的一块石头,自己则摸索着解开了绳子,拉开门先进去了!
果然如陆丽之所料,那门后的山洞蜿蜒,乃是呈向上之势,估计走不了几步就能回到地面。陆丽之走了几步,就转过头去抱小孩,将小孩半拖半抱地拉上来,接着又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那山洞初极狭,才通人,陆丽之在里面极尽柔韧之能事,两人才万分艰难地通过了前半段。复行数十步,便仿佛若有光。陆丽之瞧着地方宽敞了些,便一把又将小孩系在了身上,低低地问:“累不累?”此刻两人都已是衣衫全湿,尤其是陆丽之,身上的汗水可与潭水比肩。苏佑期轻轻地回了一句:“不累,你要是累了,咱们便歇会。”
陆丽之闻言便笑了,他生的美,这时脸上全是水渍,也半点没有折损,反而平添了一分丽色,一双眼睛更是熠熠生辉,他侧过头看身上的小孩,知道这小孩向来心肠极软,这时怕是又想道谢,又怕玷污了他的一片真心,就轻声安慰道:“我当年被魔道众人追杀了三天三夜,他们轮番上,最后我也把他们磨得哭天抢地,这些算什么,我还要给小孩找武林秘籍呢!”最后一句话吹在耳边,显得极狎昵。本以为小孩又要祭出他转移话题的本事,却听到耳边也轻轻回了一句:“好。”
接下来的时间陆丽之总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红粉佳人是骷髅,倾国倾城化白骨”的滋味,整个人走起来都是飘的,还好一路平坦,两人幸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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