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外面一片喧闹,惨叫声不绝于耳。当年大夏皇帝为了找个理由杀了“功高震主”的一代功臣,硬生生地编造出“圣女天授,凡人不可违”的谎言来,将苏佑期一家杀得只剩下硬被推上神坛的圣女和死里逃生的苏佑期来,可如今也终于自食其果,象征着“天权”和“人权”的圣女和皇帝居然有一天站在神坛分庭抗礼,且丝毫不落下风。
皇帝被大逆不道的臣子抓住摇晃了半天,才终于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神还迷迷茫茫,满脸的褶子都透出十分的无奈来,他虚弱道:“怎么啦?”
侍卫长正要回答,就听一声怒喝,“老皇帝,把我弟弟还来!”
皇帝猛地一个哆嗦,原本浑浊的眼神显出点清明来,他正要开口,苏佑期已经被抢上前来的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了过去,连点死里逃生的惊险都没有。
不过两日不见,圣女就生生地消瘦一圈,眼睛熬得通红,发丝散乱,哪有半点之前出尘的样子。她看见苏佑期就又红了眼,顾不上还险象环生就扑过来搂住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把他推开四处检查,哽咽着问,“受伤了没?”
苏佑期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摇了摇头。
圣女受宠若惊地抓住了苏佑期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奇怪道:“也不发烧啊!”
两姐弟这么旁若无人的互诉衷肠。老皇帝早就被他大逆不道的儿子给扶了起来,他动弹不得,恶狠狠道:“我早就该掐死你!乱臣贼子....”
他话说到一半又咳嗽起来,整个人僵硬无比,吃力地想要去打他,被太子轻松的抓住了。
太子受了半生欺压,他年幼时母后无能,父亲荒唐,只想牢牢地把皇位抓在手中,迫于众臣压力才立了太子。私下里对他更是严苛,一举一动都恨不得把他抓在手中,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可他偏偏...
他恨得抓住了皇帝的手,低声道:“你不该为了威胁我就喂了母后‘半日散’,你以为,看见母亲在我面前饱受折磨而死,我不会恨你,会怕你?”
他仰天大笑,声声透出点血泪来。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被你毒死,一个被你逼得杀人无数,委身于人也要杀你,你觉得....”他狠狠地抓住皇帝的肩,“我不该反你?!”
皇帝被挟持在手中,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他看着三人,突然冷笑道:“你圈禁了你二弟又如何?你杀了我又如何?三万精兵已经入主中原,苏乘秉带兵而战,你留不住河山,至于她,呵,留不住她的弟弟....”
他已经完全油尽灯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衰败之势,他突然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太子,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指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圣女大笑,“我送了江山给旁人也不给你,你们谁斗得过我?谁....”
他的临终遗言说到一半,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终于无力地摔倒在地,哆嗦着还伸着手臂,以一种即不体面的姿势死不瞑目了。
太子走过去,端详了一下就这么断了气的父亲,心里也不知作何想法,沉默了好久才对凑过来不知说什么的心腹道:“通知礼部,让他们商量一下,”他停顿了一下“先皇”两个字在舌尖上滚动了一下,又接着含糊道:“的丧葬事宜罢。”
圣女还陪着苏佑期沉默地坐着,看太子一脸肃穆的走过来,终于站起来,低头叩首,喊道:“恭迎新皇!”
这一声传过一声,不多时宫人就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叩头三呼万岁,太子面色复杂,接过匆匆拿来的龙袍披在身上,对着满屋的狼藉,终于抬手道:“众位平身。”
一场宫变这样闹剧般地匆匆结束,新皇担着“太子”之名,继位勉强也算名正言顺,虽然最后手段略显粗暴。但他长袖善舞,麾下早有不少人效忠,又有圣女在旁支持,新贵世家权势博弈之下,也算勉勉强强认可了新皇,除了一屁股的烂摊子需要收拾,皇位也算勉强坐上了。
圣女无心理会,带着苏佑期就往回赶。她知道再也瞒不住,就干脆的把当年的事交代的七七八八,却始终存着私心,没把自己这些年为了报仇做下的腌臜事交代一件。
好险苏佑期也没多问。
徐谨早就等在院中,看见苏佑期回来就欣喜地扑上来,道:“没...事...吗?”这小孩看见苏佑期就面露羞色,显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临阵脱逃的事,颇感不好意思。被苏佑期柔声安慰了几句才好一些,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屋去了。
圣女推着苏佑期往屋里走,道:“是我大意,忘了先皇身边还有一个姬千,如果不是姬千欠了他的事已经做完,只怕这次就凶多吉少,当日我居然也不在....”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悔意,冷不防被苏佑期一把握住了手,道:“姐,我想回中原去。”
圣女一下子愣在原地,眼泪一下子就砸下来,她看着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幼弟,看他目光温和,却容不得半分拒绝,心一下子就绞痛起来,避开了他的目光,终于道:
“我,我不该瞒你,三日前,我就收到了,”她说这话时嗓音干涩无比,似乎用完了一辈子的力气才能接着说下去,才躲躲闪闪地不敢看苏佑期,“收到了,陆珉的死讯....”
晴天霹雳。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最后这点剧情按大纲来说应该是蛮复杂的,但由于作者本身并不是很擅长写宫廷权谋这部分,也没事先读史料,而且考虑到整本小说都在搞心机,所以最后还是忍痛决定写的简单一点,身世动机什么的都写在话里,也不再拉出来详写。
当然考虑到人物的丰满型可能有点欠缺,但我觉得应该不太影响剧情的流畅性,也希望各位能笑纳。
估计明天会完结,以肥肥的一章结尾吧(*^__^*) 嘻嘻
☆、逢春
在实话实说之前,圣女曾考虑过很多种此刻的情景——几乎没有哪一种她觉得自己承受得起,甚至在绝望中滋生出一点庆幸来,好歹这时候苏佑期不在。
她躲躲闪闪地根本不敢看苏佑期,但心里却十分忐忑,透过眼角的一点去余光去打量苏佑期。却看见苏佑期愣愣地坐在轮椅上,脸色灰败,满是油尽灯枯的疲惫,过了好一会她才相信那只是心如死灰。
她仓皇的去拉苏佑期的手,才惊觉苏佑期的手凉的像冰,瞬时整颗心都被狠狠揪住了,凄惶道:“你别这样.....”
苏佑期轻轻挣开了她的手。
他道:“从他不声不响地离开那一天,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心存死志,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怎么会....”
圣女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他,看他脱离了肉体凡胎,将满腔的不敢置信都和着血肉往三魂七魄里吞,最终近乎冷漠地说道:“给我备车,我要回中原。”
那声“不行”终究没敢说出来。
此刻新皇初立,朝廷上下都还动荡不堪。先皇临死前还心怀叵测地将手下培养的三万精兵尽数交给了苏乘秉,耍狠似的要将中原和大夏之间微妙的平衡打破,还巴巴地盼望着中原皇帝能争气一把,踏足一次自己的河山,把祖宗的遗训扔了个一干二净,自己倒是死了个干净。
如今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单是“安内”就让新皇忙了个焦头烂额,连心上人都顾上不追。一天只睡两个时辰,才几天就真真正正把死了爹的疲惫给熬出来了。
这会收到了圣女递上的折子,新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才皱着眉问,“就你们两个人去,不大安全吧?我给你们派些人手跟着罢。”
圣女道:“上次是没防备才着了金策的道,这回我让人一直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她看了一眼满脸倦色的皇帝,略显担忧道:“急是急不来的,您也注意休息。”
苏佑期之前曾和这位“朱老板”数度交谈,当时只觉得他博闻强识,举手投足都自成风度,时至今日才恍然这原来是天潢贵胄的“贵气”。
再回想起之前圣女和新皇都莫名其妙地在中原出现,苏佑期这才了然:八成是圣女听到了他的消息自行先去找他,“朱老板”一听圣女涉险就赶忙跟着去了罢。
这样的情深意重,想必放在哪个人身上都不能无动于衷。苏佑期偷眼看新皇眼巴巴地瞅着姐姐,全无人前的一点气质,圣女却略显不自然地转了脸,想必也不是全无感觉,终于稍微放下心。
他虽然没什么要“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的想法,但却要实实在在地辜负陆丽之一番“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的心意了——无论是活人还是骨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两人一起做伴,也总算能两全,唯独不太放得下心这位姐姐。
尽管唯二知道内情的两个人都讳莫如深,不肯将以前的事讲出来一点,但苏佑期前半生都还纠缠在一场虚妄的仇恨里,对这个前不久才得到解脱的姐姐自然感同身受——感同为报仇不得不心狠手辣的痛苦,身受为达目的半点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折磨。
他看向两人,心里居然在苦中漫出了一点甜意。
从交代下来到出发,不过短短半日。
徐谨也跟着苏佑期在大夏呆了这么久,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听说终于可以回去了,居然开心地在庭院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跑回来时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盛满了喜意。
这些日子两方变动都实在太大,加急来信几乎跟着三人走了一路。苏佑期的腿早过了四十九日,居然真的能勉勉强强扶着马车走两步,圣女第一次看的时候喜极而泣,听闻给新皇的信里都失态地写了“亦心悦君兮。”当然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之前的消息不明,只传来了“天玄密藏大开”和“陆珉苏乘秉同归于尽”的消息,这时候才有详细的消息件件传来。
眼看信件拆了一封又一封,先是七皇子登基,火速先同当新皇通了把“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气,再放下大赦令,言道两国已重修旧好,凡有立地成佛者必定既往不咎——奈何这群人个个都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主,一个个只知道跟着苏乘秉猛干,但苏乘秉和陆珉一战后就不知所踪,目前这些人还领着吴遇水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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