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回拨号码,但固定电话又变回了一开始无法使用的状态。 光影变化意味着时间流逝,有时间提示,这关就有可能是限时关卡。 可无论他怎样搜寻,都再得不到其他线索,直到第二次电话响起。 “My……eat……e……” 这次他清晰地听到女人说的是英文,至少开头是My,中间可能是eat或者it。 画框边缘开始不断滴水,就好像是女人头发和肢体上的水珠落在画外一样。她笑得更明显了,就连眼睛也微微睁开一条缝隙,露出一截眼白和一点黑色的瞳孔。 电话里说话的人不会是画里的这个女人吧? 再次搜寻线索无果,乔水感到一阵紧张。他怕自己会在这里触发死亡条件,毕竟还没有来得及更改死亡设置,他在这里经历的每一次死亡都将是绝对还原现实的体验。 他以前在游戏里从未经历过死亡,也许他该好奇,可他现在只有恐慌。 尖锐的电话铃声又一次中断他的动作。 “My elephants eat……eels……”带着笑意的扭曲声音淹没在电流声中,一阵忙音过后,耳边只余滴滴答答的水声。 画中人的头发已经垂出了画框,乔水现在无比确定,这个女人会从画里出来。 微笑的弧度已经夸张到了现实无法做到的地步,嘴唇之间露出一片血红的牙龈,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一半,就那样直勾勾地看向乔水,随着他的移动改变方向。 光影变幻,此刻已经接近黄昏。 他必须破解电话谜题,不然下次,又或是再下次,他接电话的时候,女人就可能直接跨出画框,出现在他身前。电话离挂画太近了,线索和安全,他只能选一个。 My elephants eat eels? 我的大象吃了鳗鱼?场景内也没有大象和鳗鱼,是在代指什么东西吗?要找指代的东西,把对应物品给画中人吗? 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物品。乔水又一次对墙壁连捶带敲,连地板的缝隙都不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 地面上的水越汇越多,甚至流到了电话前,沾湿了跪坐着的乔水的膝盖。 楼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乔水连忙扒到窗边张望,只见天色昏黄,再无其他。 他感到沮丧,失落,以及真实的恐惧。 最多是游戏失败而已,他安慰自己。 第四次接起电话,他听到一句完整的英文:“My elephants eat too many eels.” 黄昏,窗外残阳如血,墙面映出一片绯红。 女人睁开双眼,灰白的眼白里红血丝根根分明,黑色的瞳仁映出乔水紧张的模样,她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尖锐渗血的牙齿。她的双手自然垂了下去,一截木柄出现在画面边缘,滴水的长发越出画框垂在地面上,汇集的水流一点点向他蔓延。 夕阳的颜色越来越深,从粉红到深红,整个房间笼罩在血色之中。 他这才发现,女人身上原本透明的水珠,地板上那些流动的水,都变成了艳丽的红色。 乔水扔下听筒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面。 My elephants eat too many eels. 我的大象吃了太多鳗鱼。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一只手扣住画框边缘,惨白的指尖捏画框的力度那样的大,以至于画框上的纹饰裂在地上。 她要出来了! 电光石火之间,他想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My Elephants Eat Too Many Eels. 首字母拼在一起,是MEET ME(来见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想通的那一刻,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他不能再去接电话,因为女人已经掰碎了画框,她的双眼变得血红,从身后抡起一把残存血迹的旧斧,尖笑着向他劈来。 他就在画前面!怎么做才算是见她! 大脑无法思考,他凭着求生本能奔到门前,不断摇动着锁死的门把,试图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打开它。 有什么液体扬到了他的脖颈处,触感冰冷而黏腻,他猜想那是身后女人头发上的血珠。即使背对着她,乔水也能想见此刻女人正高高举起那把斧子,发疯一样狠狠劈下,他不禁闭上了双眼。 门突然开了,他凭着惯性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的双手穿过他的臂弯,稳稳将他抱起,又用力转身,将他放在门外。 乔水睁开眼,越过来人的肩膀,他看到女人的斧子劈在门口的空气墙上,她不甘地尖叫着,不断重复着劈砍空气墙这一个动作,直到黑雾重新将一切掩盖。 来人气喘吁吁,像是刚刚经历了长跑一样,他此刻还抱着乔水,所以乔水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以及护着他后背的手微微颤抖。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了好一阵,两个人安全地站在门外,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想说些什么打破奇怪的气氛,但终究是没有开口,一直等到那人呼吸平复,自动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
第二章 诡夜生香(1) “抱歉,来晚了。你没受伤吧?”来人松开乔水,挪了一步留出正常的说话距离。 NPC?游戏第一关就是专门设计有人来救他,为了让他体验一下濒死吗? 仿佛看懂了乔水眼里的疑惑,那人尴尬地摸摸头,解释道:“我叫虞温,也是玩家。我不知道这个游戏还能联机,所以就……” “就?” “就把游戏说明和一楼的线索都带走了,对不起。”虞温带有歉意地注视着他,语速不疾不徐,“要不是刚刚系统突然提示我队友濒危,我还真不知道你在这里。” 乔水摇摇头:“没事,我没受伤,谢谢你来救我。”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白色运动外套,黑色工装裤,像是在现实里平时会穿的休闲装,透着一股学生气。一头碎发略带凌乱,像是刚刚跑急了,此时从发尾上缓缓滴下……血? “你、你头那里还好吗?在流血。”乔水震惊地指指流血的地方。 虞温笑了一下,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给你看游戏说明。” 说着,他拉开中间的门,示意乔水进去。 “放心,这间是休息室,我来的时候看过了。”他安抚地拍拍乔水的肩,跟在后面。 休息室里摆着两张柔软的大床和一台半人高的机器。虞温对着机器扫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环,调出系统面板不知在操作什么。 待他停下动作,乔水便上前问道:“刚刚在那个房间里,我发现系统面板调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拿出那块环佩,放在摊开的手心上,还是没有反应。 虞温拿过环佩,手指穿过孔洞轻轻一拉,原本成块的玉石变成一条米白色的带子。他牵过乔水的手,将带子轻柔地系在他的手腕上,遮住了本来的红痕。 “这样比较方便,”虞温调整着绳结的大小,解释道,“系统的触发需要在取到信物时激活,激活后不再需要通过照射阳光唤起,下次直接拉绳尾就可以。” 他解释着,一边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页叠起的纸递给乔水,纸上写着游戏简介和系统的一般操作方法,看起来像是人手写的,字迹算不上多漂亮,但也整齐清秀。 虞温把游戏介绍指给他看: 游戏《13楼》:游戏剧情主要在一栋居民楼中进行,居民楼一共十三层,每一层有三户,三户中分别是解密关卡、休息室与致命陷阱。如有室外探索内容,触发特定事项会自动传送,传送场所非绝对自由,一切室外场景均为室内解密服务。注意,每层楼解密最多读三次档。 “你刚刚进的是陷阱房间,在一楼的时候我带走了左边门上贴着的谜题,解出来答案是右手边是解密关卡,中间,也就是现在这间房,是休息室。” “嗯,我大概明白了,谢谢。”乔水点点头,拉动绳结打开系统面板确认设置,发现界面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有账户、设置、关于我们,不能调节五感,没有存档界面,也没有退出游戏的选项。 虞温在一旁安静地看他查看面板,直到他茫然地关闭界面,才开口道:“你也一样,是吗?没有退出选项。” “也没有存档。”乔水补充道。 “存档功能在我这里。”虞温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扶着乔水的双肩,语气沉重: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那一刻乔水考虑过很多可能性,比如虞温是不是游戏内设的NPC,现在发生的事是不是游戏剧情,或者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加了什么真人秀,又或者眼前这个白色外套已经被血弄脏的青年在和他开玩笑。 他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和全息舱的精神连接,失败了。他感受不到任何维护连接的存在,甚至无法强制脱出。 “我比你早来一段时间,基本上可以确定,只有游戏自然结束我们才能离开。”虞温一边说一边引着他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铺触感真实,但他们都知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游戏自然结束,意味着通关,或是死亡。 “如果死……我是说,在游戏里寄了,可以出去吗?”乔水问道。 虞温摇摇头:“我在二楼用过一次存档,因为在里面死了。” “没有标题界面,没有退出提示,只是在游戏和现实的中间地带僵持,连死亡痛感都没有消除,直到我读取存档。” 虞温抿唇,回忆的时候频繁眨眼,像是不愿回想,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比是?”乔水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虞温看着他,又一次缓慢地摇头。 他不知道。 如果游戏和现实的流速是一样的,那他们可能过不了十天半月就会在现实意义上真正死去,如果游戏时间流速比现实慢,他们尚有争取一线生机的可能。 十三层楼,也就是十三个关卡,每层最多读档三次。这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用以消遣娱乐的游戏,而是关乎生死的逃亡。 “会出去的,”虞温拍拍他的肩,“我们有两个人,过关肯定会更快。” 乔水在心里叹气。他自己很有可能只是个拖后腿的,虽然他爱玩恐怖游戏,可却不懂关卡设计,而且还有些胆小,到时候真遇到问题,只怕是凶多吉少。 况且,存读档功能掌握在虞温手里。 如果自己死了,他会读档救自己吗? 还是把自己当探路的棋子,关键时刻扔出去挡枪?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虞温向他露出安抚的笑容:“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虽然存读档权限在我这边,但是否使用、什么时候用,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擅自行动的。” 他笑起来就如同三月初春新升的太阳,和煦温暖,看起来真诚善良。乔水估算他可能还在上大学的年纪,眼神清澈单纯,明明比他高上一头,却还是一身学生气,丝毫不像他已经被社畜生活榨干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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