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的案发现场灯火通明,红蓝交织的光和各路警察忙碌的声音混在一起。 明明是个走路一分钟不到的距离,沈姜却觉得自己离那些活人很远很远,“……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啊……”花辞树抬步上前,走到和他并肩的位置,“你费这么大的心思从地狱里爬起来,却连个小小的触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肌肤相亲,甘心吗?” 这样近距离观察花辞树的时候,能发现他的眼窝很深,不同于方希成的柔和,他的五官充满了攻击性,在晦暗的环境下有一块明显的阴影,晕在鼻梁和瞳孔里,像一潭深不可见的黑水。 沈姜的太阳穴蓦地暴出青筋,“你敢动他试试!” 花辞树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 果然,沈姜的宿主是崇恭支队的人。 “别那么凶嘛。”他又走了几步,和沈姜擦肩而过,那现场的吵闹声忽远忽近,似乎裹在一团迷雾里。他在明暗的交界线驻足,身姿站得笔直,就像端着红酒杯在高楼大厦里眺望凡人的世界那样,摊开双臂,抑扬顿挫地道:“‘大家都杀人,血像瀑布一样地流,像香槟酒一样地流,为了这,有人在神殿里被戴上王冠,以后又被称作人类的恩主!’” 沈姜:“……” 他是不是有病。 “沈姜,”花辞树忽然转身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似的物件,上面只有两个按钮,一个红一个绿,“让我来帮你。” 沈姜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记得这个遥控器。 当年有一队拆弹警回收了六个炸弹,但是回程的时候,那些原本熄灭的指示灯重新亮了起来,倒计时十秒。 一队的人……全部牺牲…… 后来痕检勘察现场就发现了这个遥控器,只剩外壳,里面的零件全被拆了。 沈姜立刻冲上去抢夺,结果掌心穿透物体,扑了个空,“你想干什么!” “芍药,摁住他。”花辞树漫不经心地道。 “你……!”沈姜一句话还没出口,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紧接着身体一沉,他只觉得被一颗巨石压在下面,连动根手指都相当费劲。 那一直看戏的背后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半透明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腕,黑色的长发飘散在空中,逐渐缠绕在他身上。 “喂!你为什么要帮他对付我!”沈姜一边挣扎一边质问。 芍药空洞无光的瞳孔转过来,“我是他的背后灵,我只能听他的。” 她的音色空灵,瞳色很浅,整个人静悄悄的。 沈姜:“……” 他承认他轻敌了,这只背后灵和她漂亮柔弱的外表不同,力量大得惊人。 “芍药,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花辞树调侃似的提了一嘴,眼睛却闪出一丝狠戾的幽光。 芍药立刻低垂眼睫,“是。” “别打岔,接下来才是正戏。”只见花辞树的拇指挪到红键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好看看,你马上就能触碰你的宿主了。” “喀嚓”。 沈姜错愕地大喊:“不要——” “嘭——!” …… 那一瞬间,暴风震翻地面,火焰轰卷全场。 沈姜无力地跪了下去。 错了。 全错了。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他们拿什么跟这种人对抗…… · 良久过去,沈姜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身处哪里,只觉得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 热风扑面而来,他浑浑噩噩地穿过高温气流,错过一个又一个烧焦的尸体。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在哪里……方希成在哪里…… 那些尸体身上泛着鲜艳的焦红色,宛如火山喷发的岩浆,一点一点地蚕食皮发、内脏、骨髓,榨干人体最后一滴水分,烘出滚烫的蒸汽,在空中灼烧出扭曲的形状。 他当时,为什么离开了…… 为什么,不守着方希成…… 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离开? 如果他不离开的话! 等等…… 如果他不离开…… 不离开?又能怎么样?? 他能提醒方希成快跑吗? 他能拉着方希成跑到安全的地方吗?? 他能吗!!! 沈姜飘出火场,感觉胸口特别沉闷,有一种要溺死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身影跑过来,像一阵轻柔的风穿透了他的身体,“顾行!你答应过我的!!!” 沈姜陡然间回过神来。 这道声音就像一只当空伸来的手,蓦地将他提出水面。 看来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方希成都是他的清醒药啊…… 而随着方希成这一声叫喊,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着从火场里走出来,“阿成,别哭啊。” 顾行狼狈地搭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半边袖子被炸开,一张脸也是血肉模糊,但他的语气充满了兴奋,“阿成,我抓到凶手了。” 沈姜一愣。 凶手?花辞树么? 他这想法出来的下一秒,就见花辞树被特警拷上双手双脚,被押进了囚车。 于是沈姜回到方希成身后,和一众特警押送花辞树回支队。 车辆行驶,沈姜舒出一口长气,好不容易放松一点,谁知姜怀海突然看向花辞树:“三年前的六月十四号上午十点五分到十二点三十分,你在哪。” 沈姜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着就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愈演愈烈。 “是你!杀了沈姜!我杀了你!你个杀人狂!我杀了你!!”姜怀海在特警堆里奋力地伸长脖子,死死地瞪着花辞树,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想要够到那一抹虚妄的残影…… 沈姜默默地飘在半空,有点啼笑皆非地心想:“舅舅,既然你这么在意我,当年我活着的时候就该对我好一点啊……” 花辞树的眼神隐在镜片下,不偏不倚地晃过姜怀海龇牙咧嘴的样子。 沈姜的宿主,嗯……大概不是这个。 顿了顿,他又瞥向那正襟危坐的白大褂,眯了眯眼。 难道是他? 思绪未落,只听那“白大褂”淡淡地道:“姜队,沈姜不是那种需要舅舅帮忙复仇的孬种。” 他说完的一瞬间,全场都安静了。 沈姜心里那阵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花辞树闻言有些失望,就像猜出谜底的谜面,倏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他面无表情地望向方希成。 “喂,你跟沈姜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了解他?” 沈姜听到这句不带任何掩饰的话,刹那间内心一杵。 花辞树……好像从刚见面就在刻意引导他,不论是问他甘不甘心,还是那句“让我来帮你”,都是为了让他对自己的宿主作出反应。 为了知道,谁是他的宿主。 不知不觉中那股溺水的感觉又上来了,冥冥中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在缠他的脖子,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颤抖,“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要伤害他! 花辞树没有理会。 方希成也没有说话。 但花辞树的神色慢慢兴奋起来,“让我猜猜,你跟姓沈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你跟顾行的关系也不一般……哦!原来沈姜是个单相思啊!你俩睡过了?” 沈姜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你闭嘴!!!” 但方希成自始至终没有回答,只是藏在袖口的手攥得死紧。 花辞树恍然道:“原来顾行才是你的心上人啊。” 沈姜:“……” 他望着方希成清水一般的脸,手指逐渐收拢成拳。 背后灵能感知宿主的情绪,他知道方希成现在很混乱,心里充满了惊惧、悲痛,以及想把花辞树大卸八块为师父和战友报仇的愤怒。但是他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希望方希成能当面否认。 否认,说,我的心上人,是沈姜。 是沈姜。 不是顾行!是我! 方希成:“……” 快说啊。 你怎么不说…… 半晌,方希成张开嘴,“花辞树,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稍有不如意就要杀人放火,没有人有义务为你的苦难买单。” 话音落下,沈姜感觉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 方希成:我是所有人的清醒剂…… 花辞树喜欢玩弄人心,喜欢写剧本,喜欢看质朴的情感变得扭曲,说白了,是个自己得不到就看不得别人好的变态。 哎,可怜沈姜这单纯的孩子……(主角团个个八百个心眼子,和花辞树斗智斗勇,就沈姜一个人被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爆哭]) 写个小剧场: 每个反派念一些看似装杯实则很中二的台词,不同的角色不同反应: 顾行:“我能听懂,甚至我还能接着说。” 方希成:“我能听懂,但我不想理会,那样很傻*。”(*不发音,方希成不说脏话) 颜辞镜:“看我干什么,这些台词就是我说的。” 姜怀海:“妈的逼叨叨你妈呢,看我一拳爆头!” 沈姜:“他是不是有病???” 大概还有一到两章,沈姜和方希成的番外就完结啦,还想看什么的欢迎评论区留言哦~都会满足大家的撒~
第65章 沈姜 方希成(番外完) 之后花辞树就像故意要激怒沈姜那般,把昏迷的方希成带走了。 无论沈姜在他耳边怎样叫喊,方希成始终没有反应。 他听不见。 就包括花辞树炫耀一般把人摁在自己怀里,暧昧地抓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沈姜都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 看着方希成被他一步一步……拖入圈套…… 沈姜感觉脖子上缠绕的线越来越紧,他分明没有呼吸,却觉得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有一种无法抵抗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犹如恶魔在耳边低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沈姜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在进行着某种转换,他满眼都是那个单薄的背影,正靠在店铺的玻璃门边轻轻喘息。 可那个人呢? 他的满心满眼又是谁? 几片蠢蠢欲动的乌云在天边翻滚,隐约有雷声轰隆着闪出一点光芒。 方希成捱着疼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声音嘶哑着穿透空气,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注入那人体内,给予他最后的帮助,“不能让他跑了……他是我们的师父……不能让他逃了!不能让张清回逃了!!顾行!!!” 啊,又是这个名字。 他一直在说这个名字。 雷电啸出白光,在空中拉扯、沉吟。 沈姜的瞳色变得晦暗,他愣愣地站在方希成身后,望着他白皙发红的后颈,还有乌黑的细发,轻轻地道:“方希成,不要去,不要去那里……”慢慢伸出手,似乎想碰一碰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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