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安和李袖琴只受了轻伤,当时两人距离爆炸地点比较远,又在车子后方被挡了一遭,李袖琴只有轻微的脑震荡,陈俊安也仅仅是被飞溅的石子刮伤,方希成吩咐他们去搀扶伤员远离现场,自己则一步一步接近那个滚烫得连目光都要一并灼烧的火场。 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逃出来了,顾行却不在那里面。 你问他为什么那么在意顾行? 那还用说。 因为顾行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宁愿伤害自己都不会伤害他的人。 · 方希成的家庭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开发商,父母是,原本要求就比常人高,对子女的要求只多不少,他几乎没有童年,从记事开始就流转于各种私教课,行走坐卧都在肌肉的精准控制下,父母告诉他任何时候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失礼于人前,要对客人报以微笑。 所以他在父母的葬礼上没有掉一滴眼泪,并且对每一位参加葬礼的来宾都鞠躬微笑。 别人都说这孩子很恐怖。 但……他只是听话而已。 压抑感情对他而言,就跟喝水吃饭一般无二。 只有在夜深人静周围无人时,他才能为父母痛哭一场。 后来长大进入青春期,他姣好的面容得到了全班同学的喜爱,情窦初开的女孩在他书桌里塞了一摞又一摞情书,他总是能温顺似水的拒绝她们。 直到有一天,一封独特的邀请函递了过来。 是班长,他生日快到了,邀请班里的同学去他家玩游戏吃蛋糕。 方希成答应了。 平常人的家很是温馨,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聚会结束时,班长拉住他,『以后想来,可以常来。』 他很开心,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开心,『嗯。』 这之后,他果真时常去走动,一来二去间。 他竟喜欢上了班长。 可是班长是个男生啊…… 意识到这股不同寻常的情感,方希成很是害怕。 因为,他好像快要压抑不住了。 感觉随时要爆发一样。 班长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把他堵在回家路上,生气地询问,『你最近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说。』 方希成把牙齿咬得死紧,双肩背包的肩带都要被他抠出一个洞来,这是他首次有种想把情感发泄出去的冲动。 对方还在不停地逼问,『喂,你说点什么!』 方希成抬起头,浑身发抖,『我……我喜欢你……』 谁知班长的表情在听见这句话之后忽然变了,原本是急切又关怀的模样,转眼变得狰狞厌恶,就如看到了一件许多年没洗的脏衣服,上面爬满了苍蝇和跳蚤,散发着恶臭。 方希成立马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该说出来的…… 第二天,这件事就闹得人尽皆知,班长不再理他,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连同以前给他送情书的女孩,也骂骂咧咧地把情书收回去,一口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 方希成表面照常上学听课,成绩也没有受到影响。 但是一等他回到房间,猛烈如山倒的疼痛感便赫然间穿透到四肢百骸,他强捱着刀绞般的心痛,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孤独的夜晚。 常常要等到哭到浑身力气散尽,他才能混混沌沌进入睡眠。 这件事持续了整整三年,直到升入高中才有所好转,他再也不敢外露情绪,更不敢对人推心置腹 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左不过逢场作戏。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准信、最容易改变的东西。 直到他遇到了顾行…… 顾行会当面抱怨他做得不够好,也会耍嘴皮子取笑他,但他从不在背地里干这些事,即便方希成作为法医再引人注目,地位升得再快,顾行对他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 有时出外勤遇到情绪崩溃的嫌疑犯,顾行总是将他护在身后,从十年前的实习警到十年后的支队长,从未改变。 方希成还记得,有一次顾行因为太在意他的安危不肯在楼道口开枪,活活用拳头把嫌疑犯揍得鼻血横流,那拳面皮开肉绽,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他方希成就算是颗寒冰做的心,此时也该化了…… “顾行……顾行……”方希成在火光冲天的边缘摇摇欲坠,单薄消瘦的身影仿佛从高空中跌落的玻璃,稍一触碰就灰飞烟灭。 “我只剩你了……” “别离开我……” 炽热的温度扑面而来,他只觉得浑身发凉,即便脑门全是淋漓出的涔汗,也只能用冷汗来形容。 “顾行——!!!” 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最原始的情感,歇斯底里地叫出了声,“你答应过我的!!” “你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一语毕,方希成泣不成声。 “阿成……别哭啊……” ----
第40章 损失惨重追真凶2 “这世上的人呐,总是熙熙攘攘无穷无尽,像地里的韭菜割也割不尽,一茬割完了别的茬又冒出来了,所以我不懂啊,这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有什么好珍惜的。” 顾行还记得,夕阳下的张清回说这话时脸上每一根褶子的模样,指缝里留着的泥,指节夹着的快燃尽的烟,还有那一双看似冷漠、却饱含着悲伤的眸子。 那是他第一次听师父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愣了很久的神,然后张清回按熄了烟,对他轻轻一笑,“这就是此次杀人犯的逻辑,有些人不配为‘人’,至少在他们看来,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有些人可以随意宰杀,你要抓住他,就要从他的角度理解他。” 顾行浑浑噩噩地趴在地上,灼热的火星逼得他左眼睁不开,七横八竖的尸体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一簇一簇跳跃的火焰…… 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师父。 刚才炸弹掀起的暴风混进了石子一类的硬物,把他的额头刮出了血痕,血流慢慢渗出伤口流在眼帘,把视野染得鲜红。 望着那些正在燃烧的防爆服,昔日恩师的话语萦绕在耳畔,好像有一双手伸进他的脑子,将那脑浆搅成一团浆糊。 三年前的连续纵火案,对崇恭支队的恶性报复性|事件,多起爆炸多人死亡,失踪的刑警枪支,沈姜死前见过的嫌疑人,时至今日出现在他门口的男人…… 颜辞镜来到支队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巧合么? “你要抓住他,就要从他的角度理解他。” 究竟是花辞树,还是颜辞镜? 这兄弟俩谁是凶手? 还是说,他们二者都是。 那么动机呢? 林欣儿? 如果林欣儿是动机,兄弟俩为什么做到这个程度? 假设帮助陈音音只是出于组织的“人道”,出于兄弟俩对林欣儿遭遇的同情,那夜闯支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仅仅是杀人灭口就派一个林欣儿过来,太不合理。 而且按颜辞镜的说法,在他车底下安装炸弹的本意并不在炸死他,是在“试探”他有没有足够匹敌能力,就结果来看颜辞镜的说法不无道理,花辞树一开始就设了双重保险,在他们脱离危险之后引爆炸弹,一瞬间击溃支队的警力。 用恐怖活动来评判这次事件的话,就是一次完美的袭警计划。 好比艾滋病毒率先攻击免疫细胞,感染初期看不到症状,后期一举卸掉身体机能。 等等…… 好像一直有个盲点被他忽视了。 时间回到白天,花辞树安装的炸弹打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他,他只是附带。 那么,倘若这所有的行动,最原始的目标都不是摆在明面上案件呢? 倘若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 就是崇恭支队本身呢! 顾行的眼睛越睁越大,三年前因他冒入现场而死的警察们犹如在这一刻与地上的尸体重合,在眼中重叠成一道道清晰的影子。 那些人当中,甚至还有刚从警校毕业的孩子。 当年的不甘、愤怒、悔恨都在这一刻无限放大,顾行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无视火势的冲击疯一般扑上去,把尸体胸口上的警号撕下来,囫囵几下塞进口袋。 如果他能早一些察觉,他们根本不用死! 跟三年前一样,若是他不冲进去救人,他们根本不会死! 这些人说是被他杀死的也不为过!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只能紧紧地捏着烧焦的碎布,好似要将这些数字刻在心底,教自己永志不忘。 可就在他撕到一半,忽然,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物抵住后脑勺,同样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动。” 顾行瞳孔中的浑浊蓦地散开了。 这个声音,是颜辞镜。 颜辞镜面无表情地给手|枪上膛,火光映在脸庞照出一条刚毅流畅的线条,半明半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但顾行并不惊讶,只是扯了扯嘴角,“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吗?” 他的神色既没有信任被辜负之后的难过,也没有满盘皆输的慌乱,整个人异常镇定。 颜辞镜的食指扣紧了扳机,“双手抱头,面朝我跪下。” 他的语气陌生得像一碗凉水,每一个音节都犹如蒙着一层冰渣。 顾行闻言收拢五指,冷笑道:“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随着跳跃的光线忽明忽暗,颜辞镜的眼神晃过一瞬间的错愕,“你知道……?” “那天林欣儿夜闯支队我就发现不对劲了,”顾行仰起头抵住枪口,悠悠地道,“宋庆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九十公斤,常年干体力活,相比林欣儿体重不过百,说到底就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所有的技巧和化学攻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一推就倒的豆腐渣,你们的老大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点。” 他的语气很绝对。 “既然知道……”颜辞镜的眼光沉了下去,握紧扳机的手指微微发抖,“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你家。” 就好像……你还相信我。 你还, 喜欢我。 “哈哈哈哈……”只见一块火星弹到顾行的袖口,那火星融化布料舔舐皮肤,他如同感受不到,笑得愈发张狂,“像你这种疑心重的人,如果我不邀请你去我家,怎么顺理成章地拿到你的DAN?” 颜辞镜:“……” 顾行侧过半边身子,扭头转动眼珠,斜眺着和他对视,“你们想销毁林欣儿的卷宗记录,对吗。” 颜辞镜的眼底映出顾行的模样,那嘴角的一抹弧度清晰得有些刺目,不知不觉他的咬肌绷得极紧,近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闭嘴……” “之前我还纳闷,为什么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口吻,为什么你在引导我破案,引导我一步一步,掉入你们的圈套。”说到最后,顾行的眼睛闪过一丝凶光,在火光的映射下竟显得有些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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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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