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首都警察厅,老张这法医主任的地位,怕是连高厅长都要让他三分。然而老张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仿佛听不得金安仁这三个字似的。
“江宁,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半手金这案子,高厅长有命令,徐科长有指示,麻烦得紧。韩平那小子,也就是跟你穿一条裤衩子长大,才和你说,他平时那都是连个屁都不放。”老张搓着手,长吁短叹地说道,“你们这些民间侦探,也是各有门路,纷纷跑到我这儿来,哎……麻烦得紧,麻烦得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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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是我们御猫会找过来了?”王江宁顺着老张的话问道。
“你们御猫会?”老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顿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起王江宁来,“这个案子,是御猫会让你来查的?”
这老张果然知道不少。王江宁在心中如此想着。不过以张法医的地位来看,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这么说,你是正式接过你师父的衣钵了?李英雄真的要退出江湖了?”老张依然一脸迷惑。
“啥意思?我师父没说他要退休啊。”这下王江宁也是一脸迷惑了。
“你这傻小子,还蒙在鼓里呢。”老张这回算是搞明白了,王江宁根本还迷糊着呢。
“御猫会的情况,我怕是知道的比你还多。你若是上了御猫楼的二楼,说明你已经是御猫会的一员了。御猫会总共就六个人,六区探首,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进去了,你师父就要出来。现任的五老知事万筹,不就是他爹退休了才补进去的吗。所以你如果进去了,李英雄自然就要出来。”
“这……”王江宁这才明白,原来他接的这个“入会案”,竟然是以师父退会为代价的。他忽然又有些担心自己无法办好这个案子,无法给师父一个好的交代。
“这么说,御猫会是决定把半手金这个案子作为你的入会案了。”老张若有所思地说道。
王江宁无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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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老张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拒绝王江宁了,这小子磨人的本事,那可领教过不少回了,“不过我可要把话说在前面,半手金这个案子,高厅长给的命令是,任何想调查半手金的人,都要征得他的同意。不仅如此,他还命令我不能给任何人看半手金的尸体。徐科长的指示和高厅长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条,就算是高厅长要查验半手金的尸体,也要第一时间跟她汇报。这两尊菩萨我都惹不起,所以半手金的尸体到现在还锁在冷柜里,就第一天拉过来的时候我粗略地验过一次。”
“徐小姐……徐科长连高厅长都防着?”王江宁越发感觉到情况的诡异了。
“是啊。你也知道,徐科长只是在警察厅挂个职,高厅长根本管不了她,他也没胆子管。连御猫会都掺和进来了,我夹在中间真是快被夹扁了。”老张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这么着,你带我进去悄悄地瞧一眼尸体。”王江宁略一思索,还是决定要亲眼看看尸体。
“你看不了。”老张露出一丝苦笑,“那尸体从送进来开始,高厅长和徐科长就各派了一个人站在门口守着。那俩人还互相盯着,现在是连只耗子都进不去。就连我,也是没办法进去的。”
王江宁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半手金的案子肯定是麻烦的,这一点他有心理准备,可是他没料到连半手金的尸体也这么麻烦。高厅长和徐思丽各有打算,还互相防备着,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早知道直接去找徐思丽问了。
“老张,那你好歹初步做过尸检。半手金的尸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王江宁立刻意识到,老张的初步尸检,很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于是便急迫地问道,“我听说他是先掉水里,然后在水里面烧起来了。”
“他看起来烧得厉害,其实还是死于溺水。头颈部灼烧严重,导致气管直接烧穿,溺水而死。他身上的烧伤,我一开始怀疑是白磷导致的。白磷燃点很低,而且可以在水上燃烧。或许是有人在推他下水之前,在他身上撒了白磷。但是尸检的时候我完全检测不到白磷的成分,所以断定燃烧不是白磷导致的。而且白磷只是能在水上燃烧,也不符合半手金先入水后燃烧的事实情况。”老张又焦虑地搓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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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陷入沉默。他的化学知识本就有限,实在想不明白导致尸体入水后燃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那些江湖道士常常会做出些符纸自燃,凭空出血等把戏,不知那惯会装神弄鬼的吕冲元会不会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要是再让我好好检查一次,我是一定能查出燃烧的原因的。问题是现在我都没办法再去做一次尸检。”没有查明半手金的死因,令老张耿耿于怀。对于法医来说,这实在有点儿难以忍受。
“要不我去找徐科长说说?”王江宁有些迟疑地问道。
“纵然徐科长答应,高厅长也未必答应啊。”老张摇了摇头。
“难道这案子他们就压根没打算查吗?”王江宁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我感觉吧,高厅长好像是真不想查。徐科长应该是想查的……对了!”老张忽然想起什么来,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那天我路过徐科长办公室,听到她在打电话,好像说找到了什么第一目击者,又说什么疯了,冒险一搏什么的……其他就没听清了。”
“第一目击者?”王江宁心中一惊。莫非,是那个很可能目睹了全部事件经过的孩子?
徐思丽是怎么知道那个孩子的?疯了,冒险一搏……又是怎么回事?
“老张,你这偷听的本事可以啊。”王江宁拍了拍老张的肩膀。看来,半手金的尸体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了,当务之急是要先见一见徐思丽。没准……还能顺便见到李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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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就在王江宁为半手金的案子焦头烂额之际,梅檀那边关于铜雀印的检验却有了结果。
“是现代做的?”梅檀倒不是太意外,只是一脸平静地盯着眼前的人。
“错……错不了。”说话略有些结巴的人叫叶公欣,他是金陵大学化学院的讲师。叶梅二人熟识已久,两人的x_ing格相近,而且都是留学海归,共同话题也有一些。
和梅檀有些不同的是,叶公欣是法国留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法国待太久了,叶公欣说起法语来十分流利,反倒是讲国语会不由自主地结巴。此刻叶公欣穿着一身白大褂,头上戴着一盏头灯,一只眼睛戴着圆筒放大镜,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梅……梅兄你来看分析报告,这件铜印,锌铜比例达到了1:2,是铜锌合金也就是俗称的黄铜。中华古代炼制黄铜……其实一直没有很好地解决黄铜中锌含量过低的问题,但依……依你的说法,这……这铜印起码也是明朝时候的东西,我看过一些资料,明代的宣德炉技术似乎是可以达到这种水平,可……可是这种技术如今已经失传了,我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能够做到。”
“这么说,你也不能判断?”眼看梅檀神色一点点凝重起来,叶公欣忙摆摆手:“不……不是,虽然从锌含量不能判断,不过还有别的,这个铜印中……其他金属……尤其是铁的含量极低。你知道的,中华古代炼铜,无论是主流的s-hi法炼铜还是火法炼铜,都不可能把铁杂质降到这么低……而如今的技术可以通过萃取和反萃取来去除铁元素,所以这个铜印的材质,定是现代技术造出来的现代黄铜。明清之前,绝……绝无可能。”叶公欣一手将一份分析报告递给梅檀,另一只手指着刚从实验台上拿下来的铜雀印,十分笃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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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铜印里面,见空气就风化的纸是怎么回事呢?”梅檀继续问道。
“做这东西的人,厉……厉害得很。”叶公欣轻轻取过一张试纸,从铜雀印里面取出来的黑色粉末残迹就放在试纸中间。“这纸在被密封进铜雀印前,用稀……稀硫酸浸泡过,然后就发生脱水反应,逐渐变成炭黑色。铜印开启时,脱水后极其脆弱的纸张……因外力作用迅速碎成了黑……黑色粉末。我检验过这些粉末,粉末整体呈酸x_ing……结合你说的,一定是用了这种方法错不了。这种方法十分聪明,纸张密封进去三天就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看起来仿佛是经历了几百上千年……”
“果然是高手。”梅檀沉吟着说道。这样看来,这个铜雀印是假货无疑了。虽然钟涛造假的本事已经神乎其技,却依然逃不过现代科学的检验。
“还……不止这些。”叶公欣没等梅檀问,就继续说了下去,“我用试纸贴着印里面那个孔洞的内壁做了个拓片……这个拓片……也很有意思。”叶公欣又展开了另外一张试纸,那上面似乎绘制了什么东西。
“这是?”梅檀拿起拓片仔细端详,隐约能看出不太规则的螺纹。
“我……我一开始是想从这个内壁入手。你知道的,现代人钻这种孔洞,八成要用机械钻头,若是有钻头痕迹,就能更准确地判断真伪。”叶公欣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我并没找到钻头的痕迹。但……但这个拓片上面的痕迹,很像是……钥匙孔的齿印。只是似乎只刻了四分之一不到的齿印,就没有继续往下刻了。我后来想明白了,你这么看。”叶公欣拿起铜雀印,打开脑袋上戴的头灯,用灯光照着铜雀印细小的孔洞。
“看……看到了吗?”叶公欣生怕梅檀看不清,又把头灯放近了一些。
在强光的照s_h_è 下,梅檀依稀看到孔洞里面一些细致的纹路,但是再想往里看,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这个造假者真……真的很厉害。”叶公欣忍不住说道。
“确实很厉害。”看到那些纹路的瞬间,梅檀就想明白了。真铜雀印的孔洞内壁上必然有完整的类似钥匙孔的齿印,而钟涛造的这个假货,齿印只有一部分。虽然只是部分,但也做得足够精细,只是这么高超的造假手段,依然防不住钟涛身边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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